第6节
苏沫儿闻言不由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整颗心都砰砰直跳了起来,她一把抓住李玲儿的手:“玲儿,此消息为真?” “当然是了!柳霏霏他们那群人,早早就梳妆打扮好,去了前院了。”说着,她急不可耐道:“苏jiejie,我不与你多说了啊,你快收拾收拾也去吧,这可是能第一次亲眼见到太子的机会呀!” 说完,就先走了,苏沫儿见状,也不怪她。 毕竟,若不是她,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呢。 青釉也满脸喜色的过来:“姑娘,咱们快收拾一番去迎接太子吧。” 苏沫儿心中也激荡万分,准备了这么久,正主终于要到了,忙跟着点点头,随着青釉去准备。 可在这期间,苏沫儿却不由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她深知,距离与神秘带来的效果,太子上府迎接固然重要,却也不是必须的。 倘若自己现在赶过去,估计便是满满都是人,且先不说这么多人,太子会不会看见自己,便是如此一来,哪怕自己再出色,又如何能加深太子对自己的印象?显示自己的独特? 思量着这些,她临出门的脚步微顿,已是改换了主意。 …… 都尉府大门前,长州都尉杨荐身着官袍,瘦长的脸,面上神色平静,可他那双小眯眼却不时的眺望着巷子口,拢在袖子中的双手也不停的活动着,显示出他的紧张。 而在他的身旁则是其人的夫人,以及嫡出子嗣,身后则是妾室等,而更远处,则更是密密麻麻却井井有条排列着队的都尉府众人。 柳霏霏一行排在侧门不远处,位子不好不坏,这却是都尉大人特意安排下来的,想用此吸引太子注意。 她站在人群中,浑身清冷的气质颇有些让人望而生羡。 她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却没发现苏沫儿的身影,心中不由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只要自己这次先在太子跟前露了面儿,那便是占了先机!到时候,你苏沫儿拿什么跟我比!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便闻听一阵sao动传来,耳边有人紧张的道:“来了来了!” 她闻言,神色不变,心中其实也紧张不已的看了过去。 便见巷子口,远远儿驶来一队人马,打头的看去很寻常,可细细瞧来,却能看见这队人马行进有序,鼓气如雷,分明个个是练家子。 很快,这队人马便在都尉府门口停住,柳霏霏远远儿便见着都尉大人脸上神色恭敬的上前高呼:“微臣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柳霏霏也紧跟着众人高呼恭迎殿下,随后,便是落针可闻的寂静。 半响后,听见轻微的车马响动,随后脚步声落在地上,那轻轻的脚步声,却在此刻如同踩在众人的心尖似得,莫名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儿来…… 随后,便听见一管冷冽却极其悦耳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的传来:“不必多礼,起来便是。” 那声音入耳,让人不觉打了个寒颤,随即却又觉得浑身舒心至极。 而随着此话落下,压在众人心头的那些重担仿似瞬刻烟消云散,柳霏霏随着众人高呼谢殿下,而后抬头看去。 待看清站在马车旁那人时,那瞬间,几乎所有人,不由眼眸微缩,皆是微微一愣。 …… …… 作者有话要说: 他来了!他来了!冷若冰霜,不苟言笑,不近女色,一心为民的太子带着他的仪仗队来了!彩炮在哪里? 我真是太难了……为了让太子这张出场,我生生缩减了好多剧情,然而还是写了这么多字~哭唧唧~ 第7章 站在马车旁侧的男人,他只不过开口说了一句话,可其中语气便是在这三伏天也感觉到逼人的寒意。 若只是这些,倒也还好,毕竟太子貌比潘安的传闻早已是传遍大周,人人皆闻。 偏偏,此刻的他,满脸平静,硬朗的五官线条让人感觉拒人之外,浑身还又穿了身厚厚的戎装,而在戎装与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皆有已结成黑块儿的血痂。 他刚刚在外站定,一阵微风吹过,那带着恶臭的血腥味儿便飘散开来,让人几欲作呕。 可如此诡异的情形,却又因着他那高大的身形,俊朗的五官,而中和许多突兀。 尤其是那双眼,眼尾高高上挑,配合着面容上的冷硬,产生出与众不同的矛盾感,却又奇异的和谐。 而他眼眸平静的盯着前方,湛湛如星,深幽似翻涌的海,视线看似轻飘飘的没有落点,却又好似看在了每个人身上,令人不敢妄动分毫。 都尉杨荐飞快反应过来,连连色变,上前惊疑不定道:“殿下,您、您这一身……” 倒是赵景焕毫无在意,道了句:“一路南下,却是在城外遇见流匪抢劫烧杀,无恶不作,因此出手将其等擒拿宰杀,时间紧迫,便也没来得及清理。” 他居高临下的睨了眼都尉:“杨大人见谅。” 他话语淡淡的,可话语里面夹杂的血雨腥风却不由自主扑面而来,在众人脑海中形成一幅幅画面。 众人顿时恍然过来,难怪这对军士看起来一点不像是寻常出行,反而像是刚刚上阵杀敌的人,个个煞气冲天。 杨荐就是个文官,哪儿经历过这种场面,当即就白了脸。 又隐隐听出赵景焕中的追责之意,心下大惊,赶忙道:“殿下说的哪里话,自从南下起了灾患后,流民越发的多了起来,许多山匪便就此聚集起大批流民专生劫掠之事。 下官派人入山绞杀了几次,却屡屡被对方仗着山势地利逃脱,随后又是迎来暴怒的山匪煽动流民掀起更大的反击,下官早就头疼不已了。 没想到,他们竟如此不开眼,敢搅扰到殿下身上来,当真是虎口拔牙,不知死活!此举乃是为民除害,下官与长州万万百姓只会对殿下感念不已,如何会生他意? 不过,也幸得是殿下身经百战,勇武骁战,这才将这些悍匪拿下。只是,若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殿下可万万要注意啊,千万不可以身犯险,若是殿下有个不妥,下官万死难辞其咎。” 这番话倒也说的漂亮,急急认了错,又委婉表示不是自己不尽力,而是实在是没办法。 又小小的拍了阵马屁,表达极其的关怀之心。 若是别人,定然也是受用了,可他面对的是赵景焕。 若是曾经的他,虽有策划谋略,却终究经历浅白,估计也就被他忽悠过去了。 可如今的他,因着经历过前世那遭种种事情,早就不可以往日视之了。 他心知肚明,杨荐此人,虽没有什么才干,可守成却是足够,想他做出什么样的大事,那是指望不了的。 说出这话,也不过就是敲打一番,见他明白过来,赵景焕也不再多言,点点头:“杨大人的苦心,自是有人看在眼里的。” 杨荐听闻,不由就松了口气,不过再次面对赵景焕时,谨慎了许多,不敢再随意轻松了:“殿下一路辛劳,还是快些入府梳洗一番,待晚些时候,下官设宴,给殿下接风洗尘。” 按赵景焕的意思来说,他南下是治灾,解决后续因灾患引起的种种连锁反应,是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的。 不过,他也清楚,他来这里,想要治灾救患,终究是要靠着杨荐等本地官员的配合。 再说,他这身血污,也的确是不好议事,便就同意了他的提议。 旦因他知晓,杨荐所言的设宴,届时定然是本地官员的集合,趁此也可以提前观察一番众人。 而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侧门这边,出自烟水阁的舞姬等人,却是不由低声的议论纷纷。 见了赵景焕,反应过来,低声惊呼:“殿下果然仙人之姿,这般情况都不影响他的容貌分毫。” 听他说杀了悍匪,又是满眼崇拜:“殿下真不愧是一心为民的好殿下,赶个路都能杀了罪大恶极的悍匪!” 柳霏霏听着身后人低声议论着,心中满是不屑,同时又脑中急转,暗道:太子这一来就入府,眼神都没往这边飘,那怎么能行呢?他看不见自己,那岂不是白费自己特地跑来占得先机了? 如此想,心下已有定计。 赵景焕与杨荐说着,便准备入内,这时,旁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因为太子出现的缘故,在场众人被他气势所慑,基本上除了杨荐和他交谈的声音,原地只有安安静静的风声与众人垂首的呼吸声了。 因此,这突然出现的惊呼声便显得极其突兀。 赵景焕下意识看了过去,便见那是一个白衣女郎像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望过去,正好看见对方抬起头,盈盈的一张小脸儿上也不知是怎么的染上丝丝红晕,却故作坚强的抬起头,看着像是很清高的模样。 可他看了下,对方站的那地方,既没有忐忑不平的地势也无台阶,更没有人推搡她,身边人反而还像是比较忌惮她似得,都离得有些距离。 微微一思,他心中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柳霏霏见太子望了过来,顿时紧张的浑身僵硬,但是心思却极其雀跃,甚至都想好了太子问她话的时候,该要如何回答了。 正想着,就见太子似张了嘴,她一激动,立马道:“殿下,婢子……”可随即,她脸上的神情就不由僵住了。 旦因,赵景焕扫了眼柳霏霏后,心中知晓对方的把戏,顿觉无趣,懒得理睬,便开口对着杨荐道:“入府罢。” “……”本来因为柳霏霏的动作,杨荐还想顺势而为给太子介绍介绍对方呢,见状,无言以对。 只能赶忙呵腰应了是,跟在已取下头盔架在胳膊下大步入内的赵景焕身后入了府。 柳霏霏愣在哪儿,反应过来后,意识到自己居然被太子无视了,她顿时心中恼怒异常。 尤其是听着身边不知道谁低声议论,和众人若有似无看过来的目光,只觉浑身都好似蒙上了羞耻,难受的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 …… 此刻,苏沫儿却是坐在房间的窗沿处,面色看似平静,可放在膝上的手,却时不时的绞紧了帕子,眸中视线也总是不由自主的往窗外探去。 没一会儿,突然青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她脸上神情微变,一丝期待从眸底闪过,赶紧起身出去迎上气喘吁吁的青釉。 “如何?打听到了吗?” 青釉一边接过苏沫儿递来的水大喝了口,才喘了喘气儿,看了看四周压抑着兴奋回道:“姑娘,打听到了,听闻太子住在了西园的定西楼,刚刚入府,若是姑娘赶得及时,说不得就正巧遇见太子呢。” 苏沫儿闻言,顿时长松了口气,一直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先前在临出门前,她反应过来,门外迎接的人太多,自己便是去了,说不得根本不能引起太子注意。 如此的话,还有什么意思? 既然这样,她索性决定反其道而行,别人都等在门外迎接太子,那她偏偏就要一个人,在适当的情况,时机,或是柔弱,或是无助等等状态下,出现在太子入府后的路径上。 如此一来,想必定能显示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更能加深太子对自己的印象。 她想到便就行动起来,立刻拿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银钱,除了留下些许花销的外,其他的全部都拿出来交给了青釉。 然后吩咐青釉,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去收买府中各个消息灵通的侍婢仆役。 青釉本身就是都尉府的,脑袋也算聪颖,是以她也没负苏沫儿重托,果真打探回了消息。 虽然颇有些广泛,不过却已是够了。 她瞬间心中已是思量起来,虽然他们平日不怎么在都尉府闲逛,可毕竟来了个把月,一些地处儿也是知道了的。 苏沫儿不知道这住处,是不是有那位都尉大人的有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