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
一家五口都是盛装打扮，大家相视一笑。 “走吧，去接母后。” 皇帝看着英气逼人的四儿子与五儿子，又看看活泼可爱的小儿子，大手一挥，摆驾慈和宫。 前面两天太后都没有出席，最后这一天的宫宴却不得不出席了。太后一早就起来装扮上，与皇后的装扮有几分相似，但看着颜色要暗沉一些，花色也要偏向素一些，头上的凤则是金色的，步摇也是如此。 皇后与皇帝一左一右扶着她老人家，这两年太后越发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一年到头也就除夕晚上的家宴才露了一回面，别的时候基本上看不到她老人家。 性子也比以前来得宽容，可能是和前承恩公府的行为有很大的关系，自从兄弟死后，太后是有些自责的，认为是自己害了兄弟一家。要不是她护短，也就不会给前承恩公一家错误的信息，让他们认为不管自己犯下什么错误，有太后在他们一家几百口的性命都无忧。 然而事实上，太后是护短，甚至为了承恩公一家也做错了不少事，但在她老人家的心中，儿子与孙子还是比兄弟来得重要。 太后的撒手不管，让许多与皇家有亲的人暗自心惊，连皇帝的舅舅都没有好下场，在作死之前想想自己家族那上百人的性命能让刽子手砍几刀？ 太后这一次还是承恩公事后第一次露面，所以大家还是挺期待的，以为太后虽然不帮自己兄弟免罪求情，但是应该会给皇后一点脸色看，毕竟这件事多少与皇后有关系，儿子是她生的，太后不能怪自己的儿孙，但是把罪全推到皇后身上这就没问题了。 但是…… “皇后啊，你送来的佛珠我也很喜欢，可是难得的龙眼菩提，更别说还是来自于佛国的龙眼菩提。” 太后手中拿着一串佛珠，正是素月派人寻来的龙眼菩提。知道太后喜欢，所以早就派人出去打听，最后从一位高僧的手中求了来，这位高僧是一位据说法力不输圆海大师的圣僧，一见素月派去的人，就把自己常年戴在手上的佛珠取了下来送给了他。 素月派去的人还被这位高僧干脆的行为给怔住了，但是因为高僧修的是闭口禅，所以那人也不知道高僧为何一见他就把佛珠相赠，只能说佛法无边，高僧明白他的来意，所以才什么也不说就送了这串珍贵无比的龙眼菩提。 拿回京后，又在佛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正好碰上承恩公一家出事，素月怕太后伤心，便派人取了这串佛珠回来送到太后那里，果然太后一见这佛珠心情便好了许多。 “是吗？儿媳倒是不太懂这些，也认不出什么龙眼、九眼，星月什么的，只知道这串佛珠看着很舒服，别的再是看不出来了，只能说儿媳是真没这慧根，还是母后厉害，能认识这种宝贝。” 素月扶着太后慢慢往外走，顺便还拍了太后一记马屁。 皇帝在一边听着母亲与媳妇的对话，脸上全是遮也遮不住的笑容。没有婆媳问题，不仅是他轻松，太子几个也都很高兴，家庭和睦是所有人都追求的。 不然，他们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中，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你也不是不认识，只是不怎么信这些，所以也就不太关心这些东西，你上回送来的那双红翡镯子，我看着就很喜欢，戴在手上也很舒服。”说明皇后的眼光还是很好的嘛！ “嘻嘻，母后夸奖了，儿媳只是觉得那对镯子很适合母后。” 夫妻俩送太后上了凤辇，这才各自上辇，太子三个也是如此。大秦朝最尊贵的一家便浩浩荡荡摆驾太和宫。 此时的太和宫前方空地上，早早的布置好了，最中央的位置还建好了一个舞台，这是昨儿下午才开始搭建的，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搭建好了，只能说工匠们的速度真的很快，人多力量大啊！ 舞台的两边则摆着一张张宴会用的几，几后放着凳子，最上方则是属于皇帝一家。 皇帝与皇后当仁不让是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两边而是太后与太子，五皇子带着六皇子坐在太后的下手，主意是怕太后老人家觉得无聊，陪她说说话，顺便逗逗小孙子。 而太子下位则摆着三张宴桌，坐着十几年不曾怎么露面的三位年长皇子和他们的王妃。也不知道是不是送傻了，人看着有点呆气。 再往下一点则是宗室亲王等，每一个都盛装打扮，低声与身边的人说话，等待帝王一家的到来。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太后娘娘驾到~~~太子驾到~~五皇子到~~~六皇子到~~~~” 所有人站了起来，恭敬立在两边，迎接圣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三呼万岁后，又是三呼千岁。众人跪在地上，所有人都不敢抬头。 帝手携手走在最前面，太后则由太子扶着，五皇子抱着六皇子，帝王一家就这样开始了今儿的露面。 “平身。”皇帝叫起。 “谢皇上。” 众人起身落坐。对于帝王一家难得全员出席，大家的关注度还是挺高的，当然不管心理是怎么想的，面上都带着微笑。 至于大皇子几个看着意气风发不断与周围人点头示意的三个弟弟，心情不知为何有些酸涩。他们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正眼看他们三人，连行礼都很勉强。 明明同样是皇子，他们现在却只有一个郡王的爵位。太子就不用说了，以后大秦都是他的，自然是引人关注的焦点。五皇子和六皇子那个小不点，同样是大家注意的对象。 更可气的是，这三个弟弟都不曾用正眼看他们一眼。六皇子也就算了，他人小还什么也不懂，而太子与五皇子都十几岁了，却也是如此，三位年长皇子的心理自然阴暗了。可他们又能做什么呢？太子身份尊贵压他们一头，五皇子六皇子则因为是皇后所生，天生的嫡子又压了他们一头。 身为庶皇子，他们就跟母亲当年辱骂自己的庶出兄弟姐妹们一般，从来是不拿正眼看待的。 如果早知有今日，他们绝对不会附和母亲的话，那时他们没有记住自己的身份，他们虽是皇子，却同样是庶出，在嫡子面前身份地位上与母亲口中的那些贱人是一样的。 第128章 世上最可怕的便是被人清清楚楚，明明摆摆的告诉自己,他们的身份其实并不尊贵,反而低贱不堪。 这时太子终于愿意施舍几个眼神给三位他几乎没多少印象的兄长,因为皇帝不待见这三位皇兄，太子与五皇子出生到现在,也没见过他们几次，所以说没啥印象真不是故意的，而是事实。 “三位皇兄不用紧张,就像在家里一般随意就好。” 就算太子也同样不喜欢这三位皇兄,却不得不招呼他们，他不能让人看他们兄弟的笑话，虽然世人都知道这三位皇子不受皇后母子几个待见，可他却不能明明白白的做出来。如果没有皇后与两个弟弟,太子是绝对不会理他们的，对他来说名声虽然重要，却不值得他降下身份与三人说话。 第129章 论任性,这世上找不出比太子还要任性的人，只是他现在更在乎亲人们的感受,不想他们因此而受非议。 他会做一个完美的太子，未来更会做一个完美的帝皇,但他的任性也确确实实是存在的。不怪他,实在是两辈子太子都是身份尊贵之人，只要不影响他治理国家，无伤大雅的任性也只会让人一笑而过。 再说人家爹娘都不在乎，凭太子的身份地位，也轮不到谁说什么。所以看他现在对自己的几位兄长不冷不热，也没人敢说啥。人家亲爹亲祖母还在上面坐着呢,他们都不管，旁人也没资格多说什么。 至于皇后,她又不是成年皇子们的亲娘,要避嫌不说,何况人家能让这些皇子一直活到现在,世人也不得不说一句皇后贤德的话来。 皇后没有刻意打压前面的皇子,他们混成现在这样，完全是皇帝做主的原因，当然更大的原因也来自于他们自己。如果他们一直安份,皇帝虽然对他们心中有恨,也不至于一直打压，可惜几位皇子从不是什么安份的主，才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太子语气平和,让几位年长的皇子放心不少，谢过太子后，安安份份坐在他的身边，不多话不闹事，就像是个隐形人。 丈夫与婆母都不在意，素月这个嫡母自然不会烂好心的对着几个白眼狼散发自己的圣母心。不特意争对他们，已经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了。 国宴正式开始，皇帝先是接受群臣们的贺拜，又喝了众臣们敬的寿酒，宫乐响起，几十位舞女从四百八方人群中款款移步而出，迈着莲步往场中的舞台奔去。 因是万寿节，所以这些舞蹈编排的都很喜庆，舞衣都选择了鲜艳的料子来做。再加上长长的彩带，随着舞女们的动作四下飞舞，别提有多好看了。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被歌舞吸引住，素月端起了自己身前的酒杯。 “阿月？” 皇帝一直留心着妻子，见她一举杯，立即看了过去。 “我敬夫君，祝愿夫君：喜乐安康！” 素月一般情况下都不喝酒，不管是什么酒，包括她平时自己酿造的葡萄酒也喝得少，现在却主动举起酒杯敬皇帝，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阿月，你的祝福，我收到了。”千言万语的奉承，抵不过喜乐安康四个字。比起什么万万岁，万寿无疆等等的好语话，妻子的祝福太过朴实，可他就喜欢这样。 “那就喝了这杯酒，我只希望夫君记得，你好我便欢喜。” 素月一口饮尽杯中的酒，不喜酒味的她微微拧眉，半晌才压下口中那股带着刺激的不适感。 “噗，阿月还是和以前一样。”皇帝噗哧一声笑了，学妻子一般爽快的喝下了杯中的酒，还把酒杯倒过来给她看。 “唉，夫君可别笑了，我实在喜欢不来这味，真不知道你们为何这般喜欢喝。” 让守在身边的宫人盛了一碗汤给她，素月连喝三口，酒味才渐渐淡去。 “阿月这就不懂了，爱它的人百喝不厌，这不爱它的人嘛连闻着都难受。” 夫妻俩在上面说着悄悄话，自然有人注意到了，不过他们都很聪明的装做没看到。帝后的事，现实告诉他们最好不要管，想想那些曾经与帝后过不去的人，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了。哪怕那些闻风而奏的言官都找不到理由参皇后，看看现在的大秦，在皇帝的治理下国富民强。硬要说皇后是祸国的妖后，只怕世人都会唾弃他们无事生非，出站会被扔臭鸡蛋的。 太子与五皇子相视一笑，他们都看到了，父母感情和睦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至于六弟，他还小，屁事不懂，他们做哥哥的自然得多忧心一点。 当然，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可就不见得高兴了。虽然早就明白，父皇的心中没有他们的母妃，但亲眼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妒忌，这是他们心中唯一的感觉。 太子几兄弟的命真好，虽然柳素月曾经和他们母妃一样都是皇帝的妾，但是人家扶正了。又因为元后被废，她便成了父皇唯一的皇后。而太子几兄弟更是在她成为皇后以后才怀上的，如此以来，他们便是堂堂正正的嫡子，这是谁都无法抹去的，哪怕柳素月有一天失宠了被废了，他们身为嫡子的身份也是谁都无法动摇的，这也是大皇子等几个最羡慕与妒忌的地方。 哪怕他们的母妃被扶正做上皇后的位置，在玉碟上他们也只会被记为庶子，做一个伪嫡子罢了。谁让他们的母妃在怀他们时是妾呢！ 尊卑有别，这是他们失势后领悟得最深刻的一点。 庶出永远是庶出，不管他们的母妃有没有被扶正，他们的身份是硬伤，比不得太子几兄弟。这一刻，他们对自己的母妃生出了一丝怨恨，为什么要进宫为妃？做妾有什么好的？害得他们出身就比那些嫡子低上一等。没错，皇子是尊贵，可庶出的皇子在那些世家嫡子面前总觉得底气不足，哪有嫡皇子们高高在上的尊贵啊！ 看看围在太子兄弟们身边的人，再看看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的自己，三位皇子心塞到想吐血。 对方什么也不用做，就有无数人去捧去讨好，而他们只要有一点点越界，就会被鄙视看不起，甚至还会被言官骂成狗。 嫡与庶，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他们同样是父皇的孩子啊？可是身为他们的父亲，却连正眼也不看他们一眼。 憋气！ “哥，你在看什么？” 五皇子凑到太子面前敬酒，两兄弟因为年纪不够，酒杯里装的是果汁，不过他们还是和大家一样当成是酒来饮。 “没什么，你刚才不是在逗小弟吗？这会儿肯来找我了？” 太子与弟弟碰了下杯，收回了看向大皇子几个的眼神，对于他们眼中暗藏的妒忌并不在意。反正他们早就被父皇弄没了胆子，也只敢在心里妒忌罢了，一没人手，二没势力，他们不成气候。反而他太过在意，只会让百官们认为他这个做太子的弟弟不容人。 连几个已经成为废人，永远不能与他相争的兄长都容不下，世人不会去管他们曾经做过什么，只会把所有错归在他身上，只因他是强者，而他的见位兄长是弱者。 世人总是同情弱者不是吗？这是娘教给他的道理，太子这一世牢牢的记住了。有的时候扮弱并不是说你真的就比他们弱了，只是一时扮弱能让自己省下许多功夫与精力，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像他们的娘亲，从不与他们的父亲争强弱，虽然父亲打不过娘亲，可是太子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父亲确实被娘亲牢牢的握在手心。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的娘亲爱父亲的原因，所以甘愿隐藏在父亲的身后。在世人眼中，大秦国富民强是因为父亲治理的好，跟皇后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因为娘亲这些年一直做着善事，又有皇后替她刷名声，所以皇后的名声在民间还是不错的。 但是身为他们的儿子，太子很清楚，大秦有现在的繁荣与他们的母亲脱不开关系，皇帝有许多的治理观念都来自于他们的母亲，甚至有许多配方也是母亲提供的。 明明有机会成为名垂青史，却甘愿把这个机会让给了丈夫。太子想，这也许就是爱吧！ 想到这，太子把目光转向父母，只见二人眼神时不时交汇，生怕世人不知道他们感情好似的。在场众多诰命夫人，不知道有多羡慕帝后之间的感情。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世间多少女子求而不得，偏偏最不可能的人却为皇后做到了，不得不说这真是一大讽刺。看着丈夫一个又一个的抬人进房，身为妻子却不能说一个‘不’字，说了便是善妒，夫家可以直接休了她们。 可是皇后呢？却能独占皇帝，把后宫当成了摆设，皇帝甚至为了不让皇后伤心，多年来都不曾选过秀，后宫不曾进过新人，就连有参皇后善妒的折子都被皇帝压了下去，不曾递到皇后眼前惹她伤心。 这也罢了，可让她们不平的是，皇帝独宠不算，还生了三个嫡子，每一个都聪慧过人，让人见了恨不得是自己的孩子。 同样是女人，为何皇后的命就这样好呢？虽然在进宫前名声不好，可进宫后皇帝愣是没让她受过一天苦，让人不羡慕都难啊！ 对于那些羡慕妒忌恨的眼神，素月早就习惯了。等她再次把目光落在皇帝身上，引来他疑惑的眼神。 轻轻摇头，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摇摆，在灯光的照耀之下格外好看。老天似乎格外厚待她，三十多岁的人看着还和二十岁的女子差不多，与同龄的女人不同，眼角眉梢只有淡淡的幸福，鱼尾纹都不曾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