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商量（三千五）
尸皇山的景色与修罗殿的景色，确实大不相同，甚至可以说，就连尸皇山这种叫法都是非常之不贴切。 这里百分之八十都是水，剩下的二十才是陆地，数十座岛山，或大或小，星罗棋布，构成了尸皇山这一门派的“地面”。 此时正值水汽蒸腾，云雾丛生之际，在楚雨凝的眼中，简直宛如人间仙境。 这时翡玉皇来到楚雨凝面前，牵起她的左手，笑着道 “这里就是尸皇山了，怎么样？喜欢么？” 楚雨凝看着翡玉皇，有些明白为何她给人的感觉是如此的独特，在如此环境之中成长的人，气质自然不一般，但还缺了其中的关键，堂堂皇者可不是能用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来概括的。 见楚雨凝出神，翡玉皇微微一笑，道 “殿下，本皇自我介绍一下，吾名童溪，号翡玉皇，那么殿下请随我来，领略一番尸皇山的风景。” 说着牵着楚雨凝的手，朝下方落了下去，很快落于湖面，脚尖轻点，踏水而行。 伴随着二人的前进时点出的波纹，平静的湖面也逐渐泛起了粼粼波光。 两人漫步在这水面之上，穿行在雾气之中，一阵阵的雾气，就像一道道门，每打开一扇，总会有新的风景。 “殿下，接下来本皇带你去见识见识本门的核心所在。” 说着坠入水中，湖水微凉，那是入水时肌肤传来的触感，接下来两人就如同鱼儿，在水下快速前进。 水下的世界远比水面上的要广阔。 一是那些岛山，水下的体积要比水面上上的大太多。 二是生物，相较于水面上的安静，下面要热闹不少。 游了有一会，伴随着右侧岛礁的后移，尸皇山的宗门核心要地——水悬棺，出现在楚雨凝的视界。 那是数以千计的石棺，它们悬停在水中，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或前或后，有的挨得很近，有的离得很远，杂乱无序，但蔚为壮观。 一缕阳光，透过水面，射入水底，那线状的斑斓，如同从天国降下的阶梯，美轮美奂。 有一缕就有两缕，三缕，甚至更多，直到这方世界被光明所照亮。 “那是？” 楚雨凝通过光线的扭曲，看到一个透明的人形的轮廓。 “那是水灵，水中的精灵，在这水下世界，与水无异，就是神识也感知不到它，唯有天眼以及通过这光线的扭曲才能甄别。” 楚雨凝一边听着翡玉皇的解释，一边仔细观察着水灵的动向，她发现这个水灵似乎一直盘旋在一口石棺的四周，不曾离去，这让她有些奇怪。 在她暗自思索之际，童溪道 “殿下，该去喝茶了～” 说着也不待她回应，一手拉过她，朝着水面游去，也就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二人破水而出，落于一小岛上。 湿透了的丝制衣物，紧贴二人的曲线，少女的秘密，也在朦胧之间，隐约可见。 突然大量的白色雾气，蒸腾，挡住了春光无限，等到雾气散去，二人的衣物早已蒸干。 “殿下，请吧～” 翡玉皇侧身指着前方的小茶亭，道 楚雨凝缓步向前，不时打量四周，她发现，这小茶亭所在的小岛，几乎与水面齐高，从远处侧着看，只能看到一座茶亭，却看不到岛身。 在它的四周，十里之外，都是些高耸入云的岛山，现在正值云消雾散之际，天空半暗半明，两者结合，搭配出来的景色，让人心旷神怡。 哗～ 湖水平静，但亦有浪花，这些浪花，拍打在小岛的边沿，给这片静谧无比的世界，带来了唯一的生息。 于亭中坐下，童溪自纳戒中取出茶具，然后食指一勾，引湖中之水，入茶壶，然后置于茶台上，点火。 楚雨凝的表情则有些微妙，见此童溪道 “殿下，你且放心，石棺表面刻有阵法，你所担心的不会发生。” “……咳咳咳～” 楚雨凝干咳几声道 “那个……翡玉皇，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见此童溪笑了笑道 “殿下，你觉得死而复生这件事可不可信？” 楚雨凝想了想，道 “不可信，但凡已死之人，其魂也入轮回，无魂之躯，即使不死，亦不能称之为生灵，更不能称之为人。” “殿下说的不错，已死之人，其魂也入轮回，无魂之躯，即使不死，亦不能称之为人，但是若有一法门能够创造出一个拥有死者生前全部记忆的灵魂，附于这躯壳之中，你说算不算活过来？” 楚雨凝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红唇轻启。 “不知道……” 童溪对于她的回答不感意外，于是她接着问道。 “那对殿下而言，算不算活过来？” 这次楚雨凝想了更久，然后她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算。” 童溪笑的更开心了，只见她眉心亮起一个“傀”字，接着一名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出现在场间，她微微躬身，道 “童雨，见过帝姬殿下。” 楚雨凝则是一脸惊疑不定，在她的神念之中，这个尸傀给她的感觉就是活人，而且看她这样子似乎真地有自己独立的意识。 这时童溪开口了，她挽着童雨手臂道 “殿下，这是本皇的胞妹，也是一具皇境尸傀，不过按照殿下先前所说，应该算作活人才是。” “……你究竟想说什么？”楚雨凝看着她似乎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了。 对此童溪道 “世人皆以死者为大，都认为死者不容亵渎，故此尸皇山的炼尸控尸之法亦被常理所不容，就是在魔修之中，亦属另类。” “现在本皇想问殿下一句，如我尸皇山的《尸经》能够确确实实的让死者复生，那么尸皇山的修士还能算作是邪道魔道么？” “……”（沉默） “本皇以为若本门之法，是真正的复生之法，那么本门就算不得外道邪魔，当是正道仙门才是，殿下，你以为如何？” 楚雨凝看着她，现在她明白这位魔皇想要的是什么了，于是她道 “你是想让尸皇山被世间所认可，成为正道仙门？” 童溪的脸上挂着淡笑，她点了点头。 楚雨凝心下叹了口气， ‘这不愧是皇者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结合她前世所学，童溪这个对于九州的人族来说，已经可以算是三观不正，而且很不幸，她还想要让自己这种不正确的三观，成为普世观点，这简直就是某种意义上的逆天而行！ 但话又说回来，若真的能够令死者“活过来”，问题也不大，只可惜尸傀想要真的成为一个活人，恐怕需要极高的境界，比如皇境！而皇境那可是绝大多数人的毕生追求了。 思来想去，楚雨凝觉得有必要把利害关系讲清楚，但是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童溪就打断了她。 “本皇知道让世人接受是很难的，所以本皇只想知道殿下能否助本皇一臂之力。” “……” 楚雨凝看着满脸认真的童溪，想了想，道 “不能！” 童溪凝视了楚雨凝许久，道 “殿下，这就是你的回答了？” “……不全是。” “不全是？”（困惑） “翡玉皇，本殿下这么跟你说吧，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有太多掣肘，而你所行之事，已不是帝姬这两个字能够起作用的，而我除去帝姬的头衔，还剩下什么？” “北极大帝的义妹～” “大帝义妹……” 楚雨凝笑了笑，道 “我问你，青玉冰宫的大帝会支持你么？” “……”童溪无言以对，她也想明白了，帝姬终归不是大帝，有名无实。 见此楚雨凝话锋一转道 “翡玉皇，我且问你，你等得起么？” “……何意？” “就是字面意思～” 童溪认真地看了眼楚雨凝，她明白了，于是她问道 “这得看殿下您了。” “看我？也是确实得看我，我若是慢了，你恐怕也等不住。” 楚雨凝想了想，回忆起第一次与柳姨见面时谈论到的关于云帝与风帝的事迹，于是她笑了笑，道 “一百年，百年之后，吾会以皇者之身，给你答复，所以你等得起么？” 童溪愣住了，百年成皇，这要是别人说，她铁定不信，但是说这话是帝姬，那么她应该信么？ 不得不说，一百年对她来说不算多，若是一百年能够得到一位皇者的援助，到是值得，权衡利弊，童溪点了点头。 “本皇不过一千两百岁，只是等一百年的话，本皇还是等得起的。” 咕噜咕噜～ 茶水已沸，见此童雨拿起茶壶给自己的jiejie和帝姬，各倒一杯。 楚雨凝端起茶杯小嘬一口，然后道 “清茶一杯，却有五味，发于灵魂，融于心田，好茶！” 童溪却说道 “殿下的是清茶，但本皇的可就是浓茶了。” “怎么说？” “茶清，是因为年岁不足百年，茶浓，是因为年岁已经过千。” 楚雨凝眼前一亮，明白了。 “有意思。” 如此二人就这样，品着茶，时不时交流一番。 待到一杯茶水下肚，楚雨凝道 “翡玉皇，有件事需要拜托你。” “但说无妨。” 说着楚雨凝取出一张画像，那是凤川的样子。 “我需要把他带回去！” 见此童溪沉吟片刻，道 “殿下想要带一具尸体回去，还是带一个活人回去。” 见此楚雨凝愣了一下，道 “这个本殿下做不了主，七彩翔凤在凤族也是相当大的旁支，血脉传承十分重要，我想不朽大帝，不会放任血脉外流的，而且还是以这种形式。” 对此童溪笑了笑道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而且若是能够还一个活的回去，也有利于本皇之后的行事，况且本皇等您百年，您也要表示一下吧，殿下以为如何？” 楚雨凝看着她沉吟许久，道 “童溪，本殿下先前若是回答说不算，会怎么样？” “自然是送客喽～” 看着一脸笑意的翡玉皇，楚雨凝不禁哑然，接着想到了什么，转而道 “童溪，既然你我之间以达成协定，那么你能否送我重返九州？” 对此童溪饶有深意地看了楚雨凝一眼，反问道 “需要么？在本皇看来，殿下只需要在本皇这里待上一日，一切自然无忧，本皇说的可对？” “……” 楚雨凝坐下，喝了口茶，压压惊，果然自己给青丘姬如舌尖血的小动作，确实瞒不过皇者，但是有一点还是很奇怪的。 “童溪，你为何没有告诉其他魔皇？” 对此童溪笑了笑 “虽同为魔皇，但本皇与他们不是一路人，原因应该不需要本皇解释了吧～” 对此楚雨凝微微一笑，确实，一个想要让尸皇山成为正道仙门的魔皇，怎么可能与其他魔门皇者是一路人，想到这里，楚雨凝对着童溪道 “唉，输给你了～” 童溪对此只是笑了笑，道 “层次不一样，看到风景自然不同。” 楚雨凝捧着茶杯，看着翻滚的茶叶，道 “层次……境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