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书迷正在阅读:分手就得回去继承亿万家产、樊笼、一人之下之道长你还缺情缘吗、惟愿吾儿愚且鲁 完结+番外、我穿回来后,成了不死之身、室友日常研究报告、反派消极怠工以后、炮灰她想千古流芳[快穿]、[综英美]人生赢家是假的、再跑试试看
声还在,人已去。神容只看见他回头那迅速的一眼,眼底似渊,锐如割喉利刃,回过头去时马蹄飞踏,溅起冲天水花。 她只来得及闭眼,被彻头彻尾溅了个满身。 “少主!” “阿容!” 东来和长孙信几乎同时跑过来护她,挡着她连退数步,才不至于叫后面跟着的其他人马也冒犯到她。 后面的胡十一还跟着喊了句:“听到了没?快走!” 神容披风浸水,鬓发狼狈地贴在额前。秋风吹过,她冷得浑身轻颤,咬唇紧紧盯着那男人离去的方向。 他居然朝她掷刀? 紫瑞已看呆了,反应过来后赶紧叫人生火。 长孙信快速解了自己披风换下神容那件湿的,东来为她挡住风。 很快,神容被扶着坐去铺上毡布的大石上烤火,周围竖起了护卫砍来的几根树枝,为她拉扯上布帘遮挡。 她对着火缓了缓,摸摸怀间,还好她装书卷的锦袋是特制的,虽不至于刀枪不入,好歹能防些水火。 外面长孙信在走动低斥:“这姓山的,简直污了自己世家贵族的出身,目中无人,简直就是个军痞流氓!地……那个词如何说的?” 东来低低提醒:“地头蛇。” “对!地头蛇!” 神容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出气,眯眼看着眼前跳跃的火簇,搓着发冷的手指,心说他本就不是寻常世家子,外人哪里知道他真正面貌。 过了许久,那尖锐笛啸没再响起,倒来了一阵脚步声。 接着是长孙信与来人互相见礼的声音。 他人前习惯端着文雅的大族姿态,也不想叫meimei方才狼狈情形被人知晓,骂山宗的样子早藏起来了。 神容听了出来,是幽州刺史赶到了。 幽州刺史刚至中年,白面短须,穿着官袍一幅温和文士模样,名唤赵进镰。 他接了长孙信的邀请,领着两个随从就来了,自是知道为了禁令一事。 其实幽州地位特殊,乃国中上州,论官衔他还比长孙信高一阶,不过他是寒门科举出身,毫无背景,在长孙信面前很客气。 赵进镰早看见布帘,其后若隐若现坐了个窈窕人影,也没多在意,只当是女眷避讳。 他对长孙信道:“禁令之事我已知晓。二位久居长安,怕是有所不知,幽州历来要防范关外的奚和契丹二族,山使会有此禁令也是不得已为之,毕竟他还担着军责呢。” 神容想起了山宗自大胡子手上接走的“货”了,不就正是奚人与契丹人。 她听得出来,这位刺史在帮山宗说话。 想来他在这幽州官缘还不错了。 忽此时,马蹄声传来。 帘外赵进镰道:“山使来了。” 神容手指捏着布帘揭开一角,往外看,先前对她逞凶的男人回来了。 跟着他的人少了一半,山宗勒马在溪水对面。 这头赵进镰唤他:“崇君,来见过长孙侍郎。” 山宗却没动:“不想冲撞了各位,我就不过去了。” 他朝胡十一歪了下头,一跃下马,在溪边蹲下,将直刀在身侧一插,抄水洗手。 神容坐在溪水这头,瞥见他手下顺着水流漂来一丝一丝的红。 崇君是他的表字,她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帘外胡十一来了跟前,在报:“刺史大人来的巧,咱刚又抓了几个来送的,叫人押去大狱了。” 赵进镰道:“山使辛苦了。” 神容看出来了,山宗在洗的是他沾上的血迹。 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染了血回来,这得下手多快?她忍不住想。 眼看着他洗完了手又洗刀,然后收刀入鞘,随意往后一坐,伸直一条长腿。 赵进镰似是对他这模样习惯了,也不再叫他过来,回头道:“长孙侍郎如何说?” 长孙信问:“这样的毛贼你们抓起来难否?” 胡十一答:“那有何难,咱们军所可不是吃素的。” 长孙信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既然如此又有何可忧虑的?刺史莫要忘了,我等可是携圣旨而来的。” 赵进镰立即认同:“自然不敢忘,我方才问你如何说,正是想说我的提议。依我看,各位必须要入山,山使也必须要封山,那不如就请各位在军所保护下入山,毕竟侍郎还带着女眷。” 长孙信不做声了。 胡十一似不乐意,小声哼唧了句什么。 风吹布帘,其后忽而传出女人清越的声音:“敢问这军所上下,何人身手最好?” 赵进镰闻声,笑道:“那自然是山使本人了。” “这样啊……”神容说:“那不如就请山使亲自来护可好?” 长孙信低呼一声:“阿容?” 胡十一也冒了个声:“啊?” 溪水那头,山宗早已听得一清二楚,他撑刀站起,望向对面。 那道布帘微微掀开,露出女人朝他望来的双眼,又一下拉上。 她故意的。 第六章 赵进镰也精明,早打听过这位长孙侍郎的meimei极其受宠,现在她发了话,那就是赞同他的提议了。 “也好,如此禁令之事便算解决了。”他刻意朝那头山宗看了一眼,是对他说的。而后又对长孙信道 :“我已为二位另外安排住处,侍郎不如与令妹先行回城移居。” 开山寻矿可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哪能让长安来的高门望族久居那人来人往的驿馆。这也是他身为刺史的该有的礼数。 长孙信瞄一眼布帘,只好点头。 探地风暂停,众人回城。 布帘撤去,神容衣裳烤得快干,裹着哥哥的披风,戴着兜帽,被紫瑞扶出来。 赵进镰难得见京官出行还带个meimei的,特地多瞧了一眼。 有兜帽遮挡,唯可见她一双温润的唇,雪白的下颌,侧脸至脖颈是柔畅的一笔。 他心中感叹,不愧是长安丽人,也不知便宜了哪家的王孙公子。 那头,马嘶人动,山宗上了马。 神容登车时扶门瞥了一眼,看见赵进镰在叫他一起回城,他在马上似乎又朝她这里望来。 她当做什么也没看到,入了车。 因着刺史还陪同在侧,入城后长孙信叫紫瑞带人回驿馆去收拾安排,自己与神容先随他去新居。 不想赵进镰还真将山宗给叫来了。 马车后面多出两阵规律的马蹄响,是山宗和胡十一。 长孙信一边护在神容车旁,一边往后瞟。 赵进镰打马与他同行,见状笑道:“侍郎想必以前认得山使,他曾也是洛阳望族出身,只不过多年不回去了。” “不认得。”长孙信难得摆一回官架子,扬声道:“我只觉得可惜,有些人看着什么都好,实则眼神不好。” 赵进镰莫名其妙。 他长年留任幽州,对京中之事耳闻不多,也不知这二人什么状况。 倒是觉得山氏与长孙氏好似有什么关联,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后方,胡十一已变了脸,悄悄问山宗:“头儿,他什么意思,就你那可观百里的眼力,他竟说你眼神不好?” 山宗勾唇:“他又没点名道姓,你上赶着替我认领做什么?” 胡十一只好闷头闭嘴。 长孙信的话或多或少传入了车中。 神容倚坐着,不知怎么,并不觉得是出了气,反而不太舒服。 没人再多言,在路上行人的一路避让中,地方到了。 四下僻静,眼前一栋官舍。 赵进镰让妻子何氏安排的,何氏办事麻利,已领着人等在门口。 长孙信又端起文雅之态,下马与何氏见礼,温言温语地说meimei眼下不便,能否请她先带meimei去避风。 何氏一脸笑意,与丈夫对视一眼,只觉得这位新来的京官极好相处。 神容踩着墩子自车上下来,便被一双妇人的手托住了手臂:“这位一定就是长孙侍郎的meimei了,请随我来。” 神容看她一眼,何氏生得珠圆玉润,细长的眉眼,极爱笑的模样。 她微一颔首算作还礼,跟她进去,刻意没有看那男人身在何处。 何氏听丈夫说了大概,知道眼前这位贵女最要紧,安排时有数,将那最好的主屋就给了她。 这宅子不大,一路也没瞧见几个下人。 神容随何氏入了内院,走进主屋,揭开兜帽四下打量,看着看着皱起了眉。 说是主屋,却像已空置了许久,没有半点人烟气息。 床榻对面一张小案,上置木架,托刀用的,此时空着;屏风一共四折,上绘洛阳四景;窗边一张软榻,铺着厚厚的貂皮,这就是全貌。 她皱眉却不是因为简易,而是因为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