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兔儿爷与名妓
“行了行了,”慕容音素手一挥,“逛青楼狎妓不干我的事,一会儿你提点着,莫让姑娘我做出失了身份的事。收藏本站” “是。”蓝衫福身行礼,“可这每年到最后……也是会有几位公子登台的,您……?” “噗!”慕容音登时喷出一口茶,又俯身咳了半日,她不喜欢姑娘,却更不会看上南风馆里的兔子啊……她忽而觉得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花五十两银子给自己找难堪,连带着也坐不安稳起来。 所幸此时,浮台上的丝竹之声已然响起,各隔间也悬起垂幔,慕容音放眼一扫,果然上席的大多数客人都是男人,除了方才所见的一对男女外,剩下的不乏形象猥琐之人,却也有相貌堂堂、一身落拓,一看就是出身大家之人。 只是对于这些人,慕容音没有丝毫兴趣,她现在唯一的关注点,就在那浮台上。 丝竹声悠扬转落,最后落于平静,慕容音垂眼看去,浮台已被清空,成了喧闹中最为安静的一处。 四周岸上的话语声也落下去,所有人都凝目看向空荡荡的浮台,就在所有人的心神最专注时,突然一缕笛音从天外飞来,激越却婉转,似是历尽压抑后而突然拔起! 嘶!四周围观的人群忽倒吸一口凉气,就在这众目之下,伴着笛音,浮台之上忽坠下数条长数余丈的嫣红绸带,一名身着红裙的娇娆女子,便顺着红绸翩然旋转而落! 她看似娇弱无力地悬在半空,盘旋着轻盈落在浮台上,四围赞叹之声还未停歇,浮台上身披红绸的女子双肩一抖,那红绸竟在风中猎猎翻飞,伴着袅袅笛音,凄极、艳极。 笛音落。 红绸犹在轻扬,太阳光辉射在绸布上,竟隐隐蒸腾出一片霞气,慕容音也暗暗赞叹,她虽是生在金宫玉阙中的人,却也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犹在回味之中,蓝衫已轻声道“这是封州玉笙楼的新头牌画屏,身上所着流光锦出自刘记,流光锦所制成衣,起卖价八十两。” 慕容音轻轻颔首,这绸缎起卖八十两确实不算贵,只那光泽,便可值百两之数。 只是这红色……慕容音不太感兴趣,便静坐着出神,片刻光景,她再回神倾听时,各方竞价竟已至五百两! 云板清脆,连鸣三声。 那袭嫣红的衣裙马上被人收好,送进一座画舫之中。至于那美人画屏,便又是暗中才进行的交易了。 湖面复归平静,有了方才的惊艳,所有人都凝神重向浮台看去,一缕呜呜咽咽的箫声缓缓升起,不知何时,一名白裳女子已跪坐在浮台上,以袖掩面,伴着低低如泣如诉的箫声,她开始旋转漫舞。 舞步不似方才画屏般激烈,却是娓娓道来般,不疾不徐地展现出她的身姿,慕容音心知这是给上席的客人们先看这位姑娘,一番观察下来,却也不觉得她身上所着白裳有何不同。 意兴阑珊时,“铮!”一声琴音如冰雪般落下! 箫声渐渐拔高,琴音更是激昂,舞姿亦快转起来,恰似和着月色摇落的雪花。 蓝衫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这是封州绛雪楼的柳莺姑娘,所着月华锦出自咱们范记。” 慕容音意态闲闲地拄头欣赏着,心道这范记恐怕是要落败了……月华锦一出场,便落了方才那流光锦的下风。琴箫虽佳,可云锦会,比的是人,还有锦。 月华锦太素,素得曲高和寡,这世上,还是喜欢浓艳的人多…… 飞珠散玉般的琴音渐渐转落,所有人都以为月华锦之秀就要如此结束,柳莺姑娘双臂突然一振,广袖中顿时抖出两丈轻纱,映得月华锦如云如雾。 “啊!”人群中忽响起一阵惊呼,柳莺舞动轻纱,翩若惊鸿,忽往浮台边缘迈步,竟直直投入湖中! 慕容音也倏然起身,投湖!?这手笔也太大了吧…… 柳莺投湖,琴声竟未停歇,而是再度飘飘欲起,仿若凌空虚度。 慕容音凝神向湖面看去,原本在柳莺身上那长数丈的月华锦和轻纱竟随波漂在湖面,湖水虽溽湿锦缎,那雪白雪白的缎面竟缓缓转呈为淡淡的雪青色,就似月华铺陈在雪地上,是一种孤高不入凡俗的孤寂之姿,决不肯张扬,却傲视凡尘…… 慕容音缓缓摇头,这沾水变色的工艺,专属于皇家织造局……不知是谁走漏了方子,还是范记为了在云锦盛会上夺魁,已不顾一切? 慕容音还在沉思,“铮铮!”琴声忽而激荡,竟将她吓了一惊。 湖面突然腾起一朵水花,围观人群又是一阵惊呼,慕容音赶紧向湖面看去,柳莺竟已从水下腾起,翩然复落在浮台上! 身侧蓝衫微微笑着,笑容暗藏几分得意,方才的手笔一出,流光锦那展示,早已落了下风。 “姑娘,月华锦所制成衣,起卖价一百二十两,您可还看得上眼?” 慕容音笑着点点头“锦缎是好锦缎,往下估计还有好的,不急、不急……” 四周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喝彩,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方才柳莺身披月华锦的一舞,早已冲淡他们对方才红绸的记忆。 云板声再次落响,月华锦归于贵主,浮台上却空无余音。 “怎么回事?”慕容音轻声询问,蓝衫却无法回答,照理说,陈记的绸缎该出来了,莫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岸边人群已传出阵阵低语,若说一开始的等待还是为了故弄玄虚的话,连续两柱香时间还不上浮台,就是对围观人群耐心的一种挑衅了。 又过了片刻,属于陈记的那条画舫中走出一人,朝着众人拱手,扬声道“今日云锦会,我陈记自认技不如人。诸位,有缘再会罢……” 话音悠悠落下,陈记画舫后,一艘大船缓缓离去,竟是未试便自己认输了…… 慕容音顿觉无聊,刚想离开,却听对面画舫上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来都来了,竟是自己认怂,所谓陈记,原来是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