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路还长，天总会亮

    ra把车停泊在tjax与奥特莱斯建筑的中间空地，空地上的车在阳光照耀下光斑点点，像星河一般。这里的天空上方刚起飞的和即将降落的飞机像蜘蛛织网一般，飞机多，机身庞大。

    机场就在湖的那一边。隔了一面翡翠一般的湖。

    下午2点左右，气温高了一点，远看在一些土坡与建筑顶上还有残雪，站在阳光底下却是很暖和，背阴的地方冷风一卷，人直打寒颤。

    一家人进了tjax。

    “哦。”敏女士一进店，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从外面看丝毫不觉得这家商场有什么不一样，建筑是一层的平房，一字排开，一头是空地，一头连着湛蓝的湖。建筑怕是有一两百米长。进了店，人立刻就是深陷汪洋一般。

    薇薇安与mama敏女士各推了一辆大购物车。leia坐在她的婴儿推车上。她已不像两三个月前那样不愿意坐婴儿车，现在是很享受呢，跟大人一样东张西望，饶有兴趣。

    敏一边巡视着货架，一边看身边的人。

    有一个金发披肩的大美女，的确，这里经常有比演员都美的男人、女人，十分养眼。只见她一进门，眼睛直视货架，迅速快捷地往车里堆衣服，动作娴熟。

    美女把车推到另一个片区后，敏女士上前看了看刚才的货架，好家伙，她选中的几件衣服是由法国名设计师设计的棉套头卫衣，唯美舒适，一看价格，天，这也太亲民了。

    买or不买？不买or买？这又让她纠结，因为今天她来是专程给老公选东西的。

    好吧，她忍了忍，没买。

    又到了一个货架前，琳琅满目的化妆品。

    全是世界最一流的化妆品，集中在此，悦人眼目。且它们皆放低了身段。

    买。虽然她已陆续买了一点化妆品了，但今天她一定还要给自己买一件。

    在来的路上，她猛一激灵，想起了今天是她的阳历生日，而且是一个重要的整生日，她居然忙忙碌碌中给忘了。

    她把香奈儿精华液拿在手里，摩挲，嗅嗅，看看，这味道她是熟悉的但又久违了。多少年了，她一直想要一瓶奢侈级的最爱的精华液，嗯，这瓶不贵，价格9999美元，嗯，比一道菜贵一点点而已。

    心愿满足。

    敏女士把车推到男士物品区，这次她迅速地往车里放了三双男式的425码耐克运动鞋，有黑色红勾的，有灰色黑勾的，有黑色黑勾的。拿了两件全羊绒的毛衣，一件烟灰色的，一件黑色的，总价98美金。买了一条levi’s牛仔裤，一件哥伦比亚夹克，两套美国产全棉内衣，两打线袜。好了，敏女士推车去找ra他们，一家三口正围着鲜花架子看着。

    鲜花市场不小，但买花的寥寥无几。

    看来，中国古人说的仓廪实而知礼在这里也是得到验证了，即使在经济发达的美国，普通百姓衣食足了才会迷恋鲜花的芳香。

    购物结束，他们又去uthend青果市场，批发了几箱子新鲜便宜的水果，这才打道回府。

    到家时夕阳已落。天空上的飞机排成了一条线，接力赛一样由南而北，它们是归航的飞机。

    室外温度很低。

    ra停好车，薇薇安把leia放到婴儿推车上，敏女士与ra拿了大大小小好几个袋子。

    今晚敏女士要忙着给这些东西拍照了，让家里的另一半高兴高兴。

    薇薇安进了大厅，招呼一声说她要到茶水间歇歇，带宝宝喝水，吃点心，让他们先回家。

    敏女士回家要忙晚饭，ra归心似箭，他总是觉得外出购物、闲逛是浪费大好时光。只见他快步上了楼，东西一放，直奔厕所，然后直扑电脑。

    他有要事要办。

    其实，他向往加州的心一直都没死。这一阵他的梦里都是神州第一最强大脑，深度学习的神级人物的影子，这位斯坦福大学的教授2017年新成立了一家公司，需要的人才正是深度学习方面的。ra在下一盘棋，要想获得胜利，必须放手一搏。

    此刻，他的每一个脑细胞都是紧张且兴奋的，他梦寐以求得到深度学习公司的onsite。对于他而言，能够得到大神级人物的面试，就是赢了，就值得为自己鼓掌喝彩。

    这是秘密。

    对所有人保密。

    极密。

    他现在还不想跟任何人说。因为，他几乎肯定，能进这样的独角兽企业，就是传奇。退一步讲，能够得到onsite，就是名副其实的传奇。

    比起夏天时背后是悬崖的求职，他现在心理没有压力，没有负担。

    诗歌云臣心一片磁石针，不指南方誓不休。他的心永远向南，向南。向着加州的硅谷。

    薇薇安到了茶水间门口，哇，真是巧。茶水间有一个皮肤麦粒色，个子不高，体型不胖，不漂亮也不丑的中国姑娘，端坐在圆桌前，桌上有一台苹果电脑。

    “柠檬！”薇薇安进门就叫道。

    “leia!”柠檬朝她们灿烂的一笑。

    薇薇安坐下来，放下背后的双肩包，从包里拿出一盒点心和一只乐扣杯子，leia看见有吃的，坐在推车上一纵一纵地雀跃。

    “啊，柠檬，帮我看一下宝宝，我去洗下手。”

    restroo就在隔壁，薇薇安一会儿就回来了。

    一边照顾leia吃东西，薇薇安一边冲泡了一杯清咖放在桌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呈放松状态，这才开口问“唉，你在做什么呢？”

    “我呀，说来好笑，最近心里憋的慌，跟在佛州的姨妈聊了两次，你猜她怎么着，她把我的电话给了她的朋友，这个朋友说要来波士顿出差一阵子。”

    “出差，来投奔你呀？”薇薇安想喝一口咖啡，无奈太烫了。

    “哎呀，这都不懂，我姨妈又给我介绍男朋友。这次速度真快，对方很快发来了短信，还发来了照片，一看像个爷爷。我没有回信，今天老爷爷居然还来问我什么态度？”柠檬哭笑不得地说。

    “像爷爷？你也太夸张了，你姨妈总不会坑你。吔，你中午电话里不是说要回佛州相亲的吗？”薇薇安打趣道。

    “那个男士是cata，看起来真的像是个船长，姨妈说他经常出差朋友遍天下。这不，不用我回佛州，老船长来波士顿出差。我姨妈是好心帮我介绍，我也不能一口回绝她。”

    “有船长的照片吗，我也观瞻观瞻。”薇薇安调皮地说。

    “没有，在手机里呢，手机在楼上充电。下次带给你看，就是美国胖叔叔，头上快秃瓢的那种……”

    “还是看中了美国土著？”

    “是啊，我这个年龄，又哪有机会找一个中国小鲜rou的留学生，那些俊杰都是留给女留学生的，唉。”

    “那，这个船长要是来波士顿出差，你准备见他吗？人也不能仅看长相什么的……”薇薇安劝道。

    “我哪有？再说我自己也就长这样，挑别人，别人也要挑我的。”柠檬继续说道“今天坐在这里很久了。说真的，今天真想给前夫发信息，已经很久很努力不去联系他，也努力做到跟姨母绝口不提……”

    “想点高兴的事吧，柠檬。”薇薇安说“leia，来，给柠檬阿姨笑一个！”

    leia展示了一个招牌式笑脸，咧嘴眯眼歪脑袋。

    “真可爱，唉，我要是与皮特有一个孩子，兴许也不会绝情的就离了。呵，姨妈下午也来信了，说船长有点太过积极，我真有点不知所措。”柠檬向leia宝贝招招手。小东西正吃着她外婆烘的蛋卷，一笑满嘴的渣渣都掉了。

    薇薇安喝了一口咖啡，说道“或者见个面，如果真不喜欢，就算了吧。”

    “嗯，我会认真考虑的。”柠檬说道“杰克的房租付到再下个月的上旬，等这里住满日期，我在诺福镇租的房子也退了，我打算还是要回佛州的。唉，在这里一年零三个月，满打满算一年零三个月，我与波士顿的缘分就这么长了，还是不适应这边的寒冷。”

    “那，诺福镇的房子还空着，你不回去住啊？”柠檬问道。

    “也不是，这里毕竟是杰克的房子，我住着的确尴尬，这两天特别怕孤单，住公寓好像感觉会好很多，反正这里全是租房客，不像镇上，家家别墅独门独院的像个家……你知道吗，我在诺福镇住着，那真正叫寄人篱下，委屈万分。”

    “你想多了，柠檬阿姨很了不起呢，leia是不是呀？你看阿姨自己挣钱自己花，多独立呀，leia说是不是？阿姨比mama强好多呀。”

    “唉，说真的，薇薇安，我最近在看一些香港的老电影，你在看什么，介绍介绍，分享分享，我都快闷死了。”

    “我呀，最近在阅读脸书ceosherylsandberg，首席执行官谢丽尔·桑德伯格的lean，挺欣赏这样一位女强人。阅读的非常慢，算是除了哈佛医学院医学博士写的婴儿护理书之外的第一本英文书。好久好久没有读书了，才看到第二章。开始读的时候就觉得这是位好强势的女权主义者啊，不太喜欢。我是不会变成女权主义者的，但书里关于女性的事业和婚姻，观念还是挺对的。”薇薇安在啃一本女强人的书，看来她是想自己变强大的。

    柠檬一听，说“我有中文版本的，当时带着崇拜买的，看了挺失望，觉得她个性很强，并且她认为解决女性问题的方法就是女性要当权，不过可以激励女性，女性的事业欲望确实可能不如男性。”

    “我也是勉强着自己去看，的确是有可以学习的地方……”

    “唉，至于未来怎么样，要用力走下去才知道！记住先变成更喜欢的自己。反正路还长，天总会亮。喜欢吗？这句心灵鸡汤，我记了很多年了，也送给你。”柠檬是用英语说的，薇薇安的听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嗯，leia，我们也一起加油吧，用力走下去，越来越好，耶！”薇薇安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然后起身告辞。

    外面已是一片漆黑，不时有下班回来的车减速慢行，车前的大灯亮瞎人的眼。

    薇薇安母女进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回来啰，回来啰。”薇薇安嘟囔道。

    leia一进门就从车里站起来，她要出来，最近喜欢满屋子跑了，站不稳时，还能够屁股往下一坠一压，小身子弯下来找准重心再移步，哈，小脑筋会动啦。

    ra笑嘻嘻地起身，拍拍双手要抱leia，小家伙摆摆手，表示自己一个人玩，不要抱。他于是走向厨房“妈，炸酱面出锅啦？”

    “哦，leia宝宝，今天外婆过生日，我们一起吃长寿面哦。”薇薇安悄悄地说。

    给leia洗了小手，穿上口水服，放进小餐椅，在她面前的套盘里放上虾球、光面、生菜叶，小家伙就开吃了。从头至尾，她会认真把分配给她的食物全总吞进肚里，这对于一个只有上下两对牙的娃娃，过程是长了些，但很有成就感。

    在敏女士往餐桌布置晚饭的时候，ra小夫妻两个有片刻的失踪，突然灯光一暗，手机里生日歌响起“祝你生日快乐！祝mama生日快乐！”

    敏女士立刻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也快乐地拍起了巴掌，一叠声地说“谢谢，谢谢你们，爱婿，爱女，宝贝们！”

    “噔，噔，噔——”薇薇安变戏法一般，拿出精心准备好的礼物，美国轻奢品牌的首饰yoy。灯光亮起，敏女士看了一眼精致的包装袋，哈，这个牌子的首饰，她还是知道的，她家门口不远的恒隆就有卖。

    “噔，噔，噔——”ra双手举起，是一捧粉红的郁金香。是敏女士最爱且没有之一的粉色郁金香。

    这个生日礼物，小辈们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