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气恼
安阳正洗脸的时候,舅母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进了内屋看了一眼正在梳洗的安阳,来到老太太身边问:“母亲,我方才听说皇上派来的人被您关进房了?” “什么叫关进房?他们要等着安阳醒过来,我叫他们先去房休息。”老太太看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到。 “只是,他们毕竟是皇上派来的人,就这样晾着他们是不是不太好?”她偷偷瞧一眼老太太小心地提议。 “这有什么不好的。”老太太拨着茶盖看也不看她说到。老太太对她的胆小十分看不上,这穆灏不过是刚登基,帝位都还没坐稳就敢来国公府要人,等他皇位坐稳了,可还有他们国公府的立足之地?她胆子小,目光也短浅,老太太心里可透亮着呢。 舅母被老太太一句话堵在那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是她想着,那毕竟是皇上的人,他们如此慢待皇上的人,难保以后他不会找茬,自己的儿子可还在皇上手底下当差呢,她做母亲的心疼儿子,自然不想看这种事情发生,回头看一眼正在擦脸的安阳,她心中不喜,这一切还不都是因她而起,现在她越发庆幸当日老太太提这门婚事的时候,她自个儿不同意,不然岂不是给自己儿子带来无尽的麻烦? “行了,你也不用大惊小怪的,这里一切有我呢,你回吧。”老太太看着还站在那里的苏夫人摆了摆手。 老太太这就下了逐令,她即便是心中有气也绝不敢在老太太面前造次,行了礼便乖乖离开了。 “舅母也是担心如此会给府里带来麻烦。”等她走后安阳凑到老太太身边柔声劝到。她看出来老太太对舅母的态度有些生气了。 “她目光短浅,我懒得与她一般见识。”老太太拍着她的手说到。她这个儿媳不遇到大事的时候那是没话说,孝顺也算是孝顺,但是一遇到大事,这目光短浅的毛病就暴露出来了。老太太出身大家,活了这么多年了,什么风浪没有见过,早就已经宠辱不惊了,最是瞧不上这种小家子气的毛病。 “她是觉得这件事都是因你而起,这皇上登基才几天就敢明目张胆来咱们国公府要人,今天要是让他们把你带走了,咱们以后该如何立足?她就是这点想不明白。”老太太有些生气地说到。 “舅母也是一心担心府里,太着急了,想来定是会想明白的。”安阳宽慰老太太。 “你也不必替她找补,她若是能看出这点来,我倒是错怪她了。”老太太对安阳替苏夫人说好话的行为显然并不买账,老太太心里明镜一样,跟她生活了这么多年了,她什么脾性还能看不明白? “你去瞧瞧房那边怎么样了?”老太太对身边伺候的赵mama说到。 这边苏夫人回了房之后便忍不住发了一通脾气:‘老太太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心关心府里这么多人的性命,她倒好,为了一个外人,倒是置整个国公府于不顾了。’ “夫人,您也别生气,我瞧着老太太绝不会是这样的人,她这样做定是有原因的。”苏夫人发脾气的时候也就她陪嫁来的王mama可以劝两句。 她也是被老太太抢白一顿气糊涂了,老太太这种人精,怎么会置整个府里于不顾,苏夫人气鼓鼓地甩袖坐下:‘就算是这样,我看着留着那个安阳早晚也是个祸害。’ “哎呦,我的祖宗,可不敢乱说。”王mama连忙上前,看了看周围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话才压低了声音说到:‘这些日子夫人还没瞧明白吗?那是老太太的心头rou,正是得宠的时候,您这样说她,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可怎么办?’ “就是知道了又如何?她一个外人,倒是要越过我的起儿去了,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苏夫人想想老太太对安阳的态度,那是无微不至地关照,自己的儿子可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如今还在外面为了国公府拼命呢,真是越想越生气。 “您不也说了,说到底她就是一个外人,就是老太太再疼她,也是留不了多久的,这会儿老太太跟眼珠子似的疼她,您这会儿去找她的不是,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王mama继续好言相劝。 “是啊,她不过就是一个外人,怎么能跟我的起儿相比。”苏夫人叹气:“还好,当初这门婚事没有成,这要是让我每天看着她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我能气死我。”真是越想越觉得这安阳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她当日还可怜她生下来便没有母亲,心中对她有过几分怜惜。 “是啊,夫人这样想就对了。”王mama心中叹气,嘴上还不能不附和她两句。要她说,这安阳实在是也没做什么,只是夫人就因为担心皇上会因为没能带走安阳怪罪靖国公府,加上在老太太那里受了气,她不敢怪皇上,也不敢怪老太太,自然就把这笔账都算在安阳头上了。一个没有了家人的孤女,想来也是不容易的,只是她只敢心中默默叹息,这会儿是绝不敢跟自家姑娘提这些的,只指望着她能听进去自己的话,将那安阳只当做一个终究要出去的外人,莫要没事去找她的麻烦,她有老太太的疼爱,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陈府,陈有为在见到苏世成的瞬间便大骂:“你竟然派人偷走我的兵符,万万没想到你竟能无耻到如此地步!”陈有为气得甩袖。 苏世成随手将书房的门关上才对着陈有为诚恳地行了谢罪礼:“陈大人先莫要生气,听我说两句可好?” “如今你蛊惑我儿,将兵符也偷去了,我就是想调动军队也是不可能了,如今我不过是一个无用之人,要杀要剐随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陈有为自以为自己见惯了苏世成的惺惺作态,绝不可能再上当,他就说他怎么会这么好心,就这么把自己送回家来,也没提任何要求,直到后来大郎支支吾吾地说有事要告诉自己,他才知道兵符早就被他拿走了,在他心中,儿子自然是被苏世成这个老贼蛊惑的。 苏世成在外面也是说一不二的人了,却连番被陈有为辱骂,不过是因为他之前借着两人的交情挟持了他,心中觉得对不起他,所以处处忍让。 “陈大人何必如此生气?”苏世成笑着劝到:‘大局已定,兵符在陈大人手中也不过是一道催命符,陈大人若是不交出来,皇上下令,只怕陈家老小性命不保,陈大人有骨气,那陈家大郎便没有骨气了吗?不过是那大郎孝顺,不忍心看陈大人身首异处。’即便陈有为出言不逊,苏世成依然好言相劝。 “哼,如今兵符已经在你手中了,你想说什么便是什么?若是兵符还在我手中,定会跟你们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陈有为现在十分气恼,苏世成送他回来,他是打算与他拼一次的,结果刚回家不久,就从自己儿子那里知道兵符已经被他拿走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当场气晕,如今是回天无力了。 只是他是读书人,自有自己的气节,就是没有兵符,想让他俯首称臣那也是不可能,陈有为自认为自己是有骨气的,绝不可能轻易妥协,想这样就让自己乖乖听话,那是异想天开。 “陈大人说的这是气话,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明白,就算你手里拿着兵符,如今大局已定,能调动的也不会有多少人,这兵符在陈大人手里不过是鸡肋,反而可能给你们带来灭门之灾,若是交到皇上手里,则不仅可保住性命,还可” “还可怎么样?与苏大人一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吗?”陈有为没等他说完便出言讽刺。 “我知道陈大人并不在乎荣华富贵,所以我一早替陈大人求了皇上,让你告老还乡,陈大人难道不想带着一家老小回乡下去吗?”苏世成并不因他打断自己的话讽刺自己而恼怒。 “回乡?”陈有为倒是有些惊讶了,他以为苏世成拿走了兵符,今日再来定是劝他为新皇服务的,他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绝不会被他说服。只是他没想到,他竟然求皇上让自己告老还乡,这倒是让他吃惊了。 “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陈大人家在洛阳,洛阳是禹王封地,陈大人倒是不必害怕埋没了自己。”苏世成压低了声音循循善诱。 陈有为却开始疑惑,他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指引自己去禹王那里?可他不是刚帮着祁王登上了皇位吗?他十分鄙视地看了苏世成一眼,此人果然是老jian巨猾,根本不可相信。 “陈大人,话我已带到,走还是不走,全看大人自己的意思。”苏世成朗声说到:‘告辞。’他也不多做停留,该说的话已说完,不必再看陈有为的反应,他若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