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节
说起这个，小陈氏心里还挺好奇，也因着这么个情况，才会对那方娘子关注了一些。 楚蓉这边听了小陈氏的话后，却是想起了方娘子这人，当初林三妮可是被这位方娘子给拿着菜刀追呢，听泼辣的，也是个利落的，唯一不幸的就是摊上了方秀才那样的男人。 “对了，你知道她咋能采到那么多花瓣的？” 小陈氏摇了摇头，“等明儿我跟她问问。” 楚蓉点头，想了想道，“问的时候别太强硬，要是她不乐意说就算了。” “嗯呐，我晓得。” 看了果酱作坊，又去酿酒作坊里绕了一圈，见众人都按部就班的忙活着，楚蓉也放心了不少。 她是打算月底的时候出一趟门儿，只不过心里放不下作坊，如今见了这些帮工手上活计熟练，没啥她能cao心的事儿，这样她也能放心出去了。 第二天收拾好，楚蓉便径直上了山，她可还没忘昨儿交代小陈氏的事儿，花瓣的来源是个问题，既然那方娘子能弄来，自然得关注些。 一路往山上走，半道上碰见不少挎着篮子的妇人，见她们都是从山头的方向过来的，便想到是去送花瓣的。 这些妇人自然也都认识楚蓉，笑着跟她打招呼，楚蓉也一一回应，等走到山头时，脸都差点儿笑僵。 楚蓉伸手揉了揉脸蛋，见几个妇人正收拾桌椅秤盘，知道收花瓣已经结束，便直接找到了小陈氏，直截了当的问道，“方娘子的那事儿问了吗？” “咳咳……”小陈氏干咳两声，眼神瞟向内堂。 楚蓉怔楞了一下，低头见小陈氏手里端着茶壶和茶杯，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有客人在，而等到她跟随小陈氏进了内堂后，见到椅子上坐着的妇人，楚蓉的脸瞬间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坐着的妇人就是那位方娘子。 热气腾腾的花茶，或许还是用人家采摘的花瓣泡的，楚蓉红着脸喝了一口，清香中带着丝丝甜味，原本因为被当事人撞破打听人家的窘迫感慢慢消失不见。 “方娘子，刚才你也听到了我的话，原想着让陈姐跟你打听的，既然我赶上了，那还是我亲自和你说。” 方娘子点了点头，也没真等楚蓉开口，便率先说道，“我晓得你是问花瓣的事儿，这也没啥不能说的。” 随后，方娘子还真得原原本本说了出来，看那样子似乎一点都没想过隐瞒啥的。 而在听过之后的楚蓉，却是忍不住惊讶挑眉，心里都快想要竖大拇指了。这方娘子可真是个人才。 原来在得知山上收购花瓣，晒干后能卖到二十文一斤后，方娘子就也如同村里的妇人一般，每天抓时间去采摘花瓣，回来晒干后好来山头换银钱。 可这方娘子家里除了有个婆婆外，还有个五谷不分，四肢不全的丈夫，家里事事都要她来cao办忙活，自然时间不多。 是以前几天方娘子送来的花瓣实在不多，不过人家有脑子啊，在采过一阵发现村里周边的花瓣越来越少后，方娘子竟是用之前挣得银钱跑去了邻近的村子去收购，她也不多赚，每天三十斤鲜花瓣，五文一斤，买回来后便自己晾晒。 听到这儿时，楚蓉还忍不住暗搓搓的算了把帐，据方娘子所说的，两斤半晒出来一斤，真要是这样的话，这方娘子一天下来至少有九十文的利润，而且还不用自己去采摘，只需每天跑一趟别的村子就够了。 不得不说，方娘子的脑袋却是好用，其实听完之后，楚蓉便明白了，方娘子能做成这件事，除了脑子灵活外，更多的却是这个时代的关系。就比如收购花瓣这件事，如果不是村子里的妇人们守口如瓶，不想透漏给外村人，哪里还能让方娘子如此轻松的收到花瓣呢。 不过去外村收购的事儿，既然是方娘子第一个弄出来的，她自然不会去抢生意，沉吟片刻后，楚蓉笑道，“方娘子放心，我们这边不会派人去收购的。” 第419章 能说的小伙计 楚蓉的话音一落，方娘子快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落了下去，等她反应过来后，才发觉整个后背湿湿冷冷，竟是出了一身的汗。 其实，再被小陈氏叫过来时，她就觉得自己那取巧的法子是不能继续下去了，毕竟人家这里人多力足的，就自己每天送来的那十几斤还真不够看，万一人家派人去大力的收购，那还有她什么事儿啊。 胳膊扭不过大腿，方娘子可是懂的这道理，也因此，才会心里不舍也痛苦的把法子说了出来，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人家不仅没没怪罪她，还说了不抢她的法子。 方娘子长舒了口气，忍着身上的无力感，强硬的抬头去看楚蓉，见她嘴角含笑的样子，突然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是啊，这女子有那么大的本事，哪里会看得上她这点儿小九九，慌了半天，是自己着相了。 “谢谢楚娘子。”方娘子起身屈膝行礼。 楚蓉忙把人给拖住，让她坐下，“我不派人收购，不过紧紧靠你一人花瓣却是不够用的。” 听到这话，方娘子身子一僵，刚放下来的心再次被提起。 楚蓉自然也发现了她的紧张慌乱，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她的话有那么吓人吗，瞧瞧那脸色一白一红的。 “你也别紧张，我的意思是从这边安排个牛车，你去你收购花瓣的村子知会一声，让她们采了花瓣给晒上，也不用晒干晒透的，只要照顾好别烂了就成，到时候隔五天你们就驾车去收一次，到时候你负责晒花瓣，再送来山上。” 说到这儿，楚蓉听了一下，见方娘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晓得自己的话是被她听进去了，不由继续道，“这法子是你想的，到时候收购花瓣的本钱由我们这边出，不过没收购一斤给你一文的利钱，晒出来一斤也给一文的利钱，你瞧着咋样？” 听到这话，方娘子猛地抬起头，哪还有刚才思考的样子。咋样？她觉得跟白捡个馅饼似的。 要知道这些天，她每天都挑着三十斤花瓣来回几十里地，不累肯定不可能，就这样满打满算的五天也只有四百文左右。 其实要想多赚，也不是不可，只要多收一些花瓣就行，可她却是挑不动，可要是有了牛车就不一样了啊，五天去一次，至少能收上四五百斤的，算下来她能至少能得六百文呢。 方娘子激动了，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应承了下来，好似生怕应承晚了，楚蓉就会改变主意一样。 具体要怎么做，楚蓉直接交给了小陈氏和方娘子来商量，她这边可还得为出门做准备呢，只说了两句，就匆匆回了宅子。 八月底这天，送三个娃子上学后，楚蓉和黄书海特意捯饬了一番，两人均是锦缎绸衫，颜色虽然素净低调，但从面料和做工上就能看出不可多得，乡下小夫妻瞬间变成了老爷太太，让受命过来赶车的张大勇和化身管事嬷嬷的小陈氏夫妻俩看瞪了眼。 楚蓉见状哈哈一乐，拉着面无表情的黄书海上了马车，有把小陈氏也叫了进来，这才吩咐张大勇赶路。 他们这次的目的地就祁县，那边不仅距离岭南府近，而且水灾严重，不少庄子都在出售，这回楚蓉可是狠心拿上了自己的小金库，本着不花完不回来的决心去的。 马车的脚程快，但一路从黄家村途径文水县再朝岭南府的方向赶路，即便走的是官道，也花费了四个多时辰，等进了祁县的城门，已经快到酉时。 楚蓉脸上带了几分疲色，掀开窗帘看了眼，无力道，“让大勇哥寻个好点儿的客栈，吃点东西洗漱一番，好好休息一晚后，咱再去寻售卖的庄子。” 小陈氏应了一声，随后便出了马车，不过一会儿车子便停了下来。 “几位贵客这边请，马车您放心，咱棋门客栈可从来不会丢东西的，让小伙计给牵到后院，好草好料的喂上，看马儿这样儿就知道是赶了远路的，也得歇歇不是。哎呀，瞧我这脑袋，贵客们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呐，咱棋门……” “哎，你这小伙计话可真多，啥棋呀门呀的，快去准备一桌招牌的饭食，我家老爷夫人饿着呢。” 张大勇瞪了小伙计一眼，这小子可真能说道，一刻不停的说了半天，客栈的门儿都还没进去呢。 第420章 选定庄子 小伙计的嘴一下子闭上，呆愣半晌才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告罪，“是，是小的话多，这不是老长时间没瞧见贵客激动的，快里边请，里边请。” 楚蓉四人闻言皆是一愣，张大勇更是往后退了两步，仰头看着这家足有三层高的客栈，心下纳闷不已。 看起来不像是小门小店的，咋还瞅见客人就激动呢。 楚蓉和黄书海对视一眼，也没多话，跟着小伙计进了客栈。 “小哥儿，你们这里有那种独门的小院吗，我们喜欢清静，先租上三天，到时候多退少补能行？” 因着带了不少银钱，楚蓉还是希望能有个独门独院，总归不差那一两半两的，还是安全方便点儿的好。 小伙计连连点头，欢喜道，“有的，有的，咱们后院可敞亮呢，两座小院子，独门独院，还不挨着。” 楚蓉心下好笑，这小伙计还是个地道的北方人，也不知怎的跑来了河源地区。 交了押金和三天的租金，马车也牵进了小院中，四人都是累极，也没打算自己做饭，给了小伙计赏钱，让他准备浴桶和热水，顺便摆上一桌吃食，吃饱洗漱后，便都匆匆的歇下。 第二天，黄书海和张大勇两个男人倒是还好，早早起来，锻炼的锻炼，烧水喂马的都没闲着，小陈氏随后也起了，卖菜做饭好不忙活，也只有楚蓉一直等到早饭端上桌，才被小陈氏给叫起来。 全身骨头都跟散架了一般，苦不堪言的楚蓉痛苦的吃过早饭后，依旧不想动弹。 黄书海抿了抿唇，“我和大勇出去看看，你在这歇着。” 楚蓉闻言精神一振，很想点头答应，可想到庄子的事儿，又垮了肩膀，摇头道，“还是一起去吧，万一庄子不合适呢。” 她是打算建作坊用，总不能买个全是水田的庄子吧，没山头没旱地的，还咋种树。 决定了亲自前往，楚蓉也不耽搁，换了衣服，还破天荒的抹了点儿胭脂，毕竟只休息了一晚，她那脸色还是不太好看，跟蔫了的白菜似的。 四人来到客栈大堂，不是饭点儿大堂里没啥客人，昨儿那个小伙计正懒洋洋的抹着门框，见楚蓉一行人，登时来了精神，笑眯眯的迎了过来。 楚蓉也不客气，送上门来的消息来源，哪有不问的道理，当即招呼着小伙计坐下，细细的打听起庄子的事儿。 还真别说，小伙计虽是北方人，但却过来有几年了，平时又是个爱打听的人，知道的事儿还真不少。 得了赏钱，自然要办事，笑眯眯的把碎银塞进怀里，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这一开口，直说了半个时辰，听得四人直愣神，不怪他们见识少，而是这小伙计太厉害，知道的东西比那中人都差不离了，哪里有庄子售卖，庄子啥样，里面的佃户们啥样，还有原来的主人家啥样，全都清清楚楚。 不仅如此，再得到第二块赏银后，小伙计眼睛反光，一壶茶水灌下去后，便把整个祁县来往两三年的事儿全倒出来了，甚至连县太爷家后院的事儿都说的头头是道，要不是楚蓉拦着，怕是连县太爷每天睡在哪位妻妾屋里，他都敢说出来。 “小二哥儿，咱就说庄子的事儿，我听着你的描述，觉得祁县东二十里的那处庄子不错，离着县城近，离着府城也近，你看看能帮我联系下庄子的主人不？” 楚蓉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见没再说跟庄子有关的，忙阻止仍想说下去的小伙计。 “能，当然能啊，我和那家的门房喝过酒呢，太太想啥时候见，我去只会一声就成。”小伙计一听，拍着胸脯保证。这位贵客出手可大方着呢，事情要是成了，不定给他多少赏钱。 不用自己出门去找，楚蓉自然乐的省事儿，当即说了今儿就想见的想法，还不忘又给了赏钱，这回可是个荷包，里面装的五个银裸子，一两一个。 小伙计喜得见牙不见眼，激动的连连保证，一溜风的跑出了客栈。 回到后院，小陈氏便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东家，我听着那些庄子，好像西边的萧庄更好一些，你咋选了二十里外的王庄呢？” “你没听见那小伙计说的，萧庄的主人是岭南府萧家，就是那个来咱山头找茬儿的萧大小姐本家，你觉着我要是去买庄子，能到手的可能有多大？” 第421章 王庄 王庄位于祁县东，从东城门出来，沿官道行至二十里处往南拐下官道，在行三里路就能见到庄子。 庄子里有两座荒山，里面没啥凶猛的野兽，平日里也只有青壮们会进去抓个野鸡，套个野兔的来打打牙祭。 水田八百亩，原本都是良田，不过经过水灾，荒了两季后，杂草丛生，肥力也很是不足，旱地千亩，如今大多都荒废了下来。 原本的五十户佃农经过水灾，逃难，虽然又回来了一些，不过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二三十户，比之以前少了近半。 这些人如今都只种了几亩的旱田，在王家免除租子的情况下，勉强能保证不饿死，想要吃饱，还是很困难的。 楚蓉四人在王管家的带领下在庄子上绕了一圈，迎上那一个个衣着褴褛，眼神麻木的佃农时，饶是黄书海也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庄子的情况您们也瞧见了，这些个地都是好的，只要花些力气收拾一番，明年一开春就能耕种，佃户们也都踏实，没那种刺头闹事之人。” 王管家笑了笑，邀着楚蓉四人往村里走，“这些佃户都是小王村的人，他们整个村子祖祖辈辈都靠着这个庄子过活呢，说实话，我家老爷可是不想卖庄子的，还不是大少爷外派放官，落在了锦州府，非要接老爷过去，才想着把能卖的卖了，到时候走的也轻松。” “原来如此，王少爷年纪轻轻就以做官，以后肯定会官运亨达，王老爷是个有福的啊。”楚蓉笑着点了点头，又夸赞了几句后，才转过话题，长嗯了一声道，“王管家，你刚才也说了，那些地得费力收拾一番，而且荒了一年，杂草遍布，看样子肥力也不成，而如今已到九月，即便今儿开始收拾，外加将养费力，春种肯定要耽搁的。” 说着，楚蓉弯唇一笑，语气却是无奈。“庄子买下来，至少要等到明年六月底才能耕种，这一万五千两太多了。” 楚蓉神色淡淡，似乎真的对庄子兴趣不大，一万五千里，是双方见面后王家给出的价钱，然后便有了如今的查看庄子。 按照市价，良田十两一亩，旱田五两一亩，荒山荒地均是二两一亩。这个庄子水灾之前，良田八百亩，旱地一千亩，荒山荒地加一起算作一千亩，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大概能卖到一万八千两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