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战天

    “又在顿悟武道！”廖青轩不悦地坐在一块青石上说道，清歌只是静静地守候在身旁，脸上神情依旧和往常一样。

    从“神岛”回来后的无名，隐隐感到自己体内发生了变化，就在无名通过神识打量自己体内时，那存留了许久的残缺的“天意四项决”竟然动了？

    “一滴血”无名没有想到自己又进入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同冰魄大陆一样的世界，名为死域的地方。

    死域，广袤无垠，辽阔无际。

    这里，自古至今渺无人烟，更寸草不生。阴暗的天空和与之遥相呼应的凄凉大地，便是此处仅有的色彩。

    悲寂寥之感，恐怕唯有屹立于此的光秃山峰才可以体会。它们似是跟死域相伴而生一般，不受天地制约，反倒显示出一股“欲与天公试比高”的磅礴气势。

    抬眼望去，层峦叠嶂中只见两座山峰格外高耸俊挺。它们隔云海而望，皆以拔地通天之势，擎手捧日之姿巍然矗立在死域大地之上，受群山环抱，顶礼膜拜。

    或许，今日之前，这两座山峰从未想过自己终有一天会被旁人踩在脚下，成为旁人眼中的风景。因为它们相信，这片大陆无论人、神、魔、妖、兽，能够穿越死域腹地站到它们头顶上的，屈指可数。

    无名认识到，这个世界并非像局限中的那样，其实在那些未知的领域存在着不一样的世界，也并非只有武道的世界。

    其实冰魄大陆只是这个世界的一小部分，恰好是武道的世界。

    就在此刻，无名看到在一座山峰的顶端，一名男子正负手而立，俯瞰群山，傲视天地。

    莫看其仅孤零一人，其所展现出的那种咄咄逼人之气概和滔滔不绝之魄力远非寻常人可比。纵使默然独立，亦丝毫不显渺小。

    相反，从这个人身上竟还隐约可见一种与天地日月争辉之势，仿佛这世间再无胜他的人，再无治他的物。

    在他看来，吾即为天，吾即为地，无人可凌驾其上。天地于他而言，不过平起平坐而已。除非，谁可以打败他，彻底粉碎他的傲气。否则，信心不死，执念不灭。

    他是谁，竟骄傲至此？

    他是谁，竟霸道如斯？

    其名“战神”，战天！

    战天，勇武好战，天见犹叹。

    自崭露头角以来，曾先后挑战成名强者千余位而未尝败绩。其战斗方式之简单，手段之直接，往往尚未交战便先叫对手胆寒，深谙得胜须先得势的道理。

    但是，得胜需要付出代价。简单粗暴的代价，就是每每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随后伤上加伤。

    可即便如此，他也从不懂得停歇。伤势稍有好转，就马上跑去挑战其他人。真可谓身经千战，乐在其中。

    战无不胜，名不虚传。

    或许正是因此，世人才美其名曰“战神”！

    战天之好战，近年来尤为明显。“魔尊”魔腾和“兽王”雷恩两位绝世强者均以微弱劣势甘拜下风便能作证。至此，战神几乎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不过，秦战天心里很清楚，自己还不是天下最强。至少，现在还不是。因为，还有一个人他未曾打败。

    不胜过那个人，如何敢称最强？

    今天，他要等一个人，最后一个人。

    今天，他将迎来一战，最后一战。

    这一战的胜败，意义非凡。

    若胜，则这片大陆对他再无约束。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若败

    他不会败！

    当世四大强者，分别为人族至强者“战神”战天，魔族至强者“魔尊”魔腾，兽族至强者“兽王”雷恩，以及神族至强者“神皇”卡尔，而关于道法世界和魔法世界的“道皇”

    此四位，代表的便是这片大陆实力之顶峰。除却他们，世间再无与之匹敌者。

    而在这四人当中，人、魔、兽三族皆为世人所共知。唯观神族，尚无人知其为何，亦不晓其来历。

    似乎，这一种族仅有以卡尔为首的寥寥数人。凭空出现，寻不见根茎。

    至今为止，卡尔及其族人的身份仍是个不解之谜。他们所拥有的那股神秘力量，绝不属于这片大陆。或许该说，这片大陆，承载不了那样有违常理的力量。

    作为与卡尔齐名的强者，战天自然知晓一些关于神族的事情。甚至，他还知道不少常人接触不到的秘闻。正是那些深埋于心的秘闻，才促使了战天今日挺身一战。

    这一战，无可避免！

    思绪至此，战天不断激发着自己从未停歇过的澎湃战意。渐渐的，在其身体周遭隐约浮现出一抹红色。那抹红，便是他近乎实体化的战意，也是专属于他的杀气。

    又过片刻，战天所散发出的战意已达通天彻地之境界。他脚下的山峰在颤抖，大地在哭泣。即使是头顶的那片天，亦逃不过为之震撼。

    遇强则强，永无止境。

    这，就是战天的信仰！

    突然，战天发现有一股强烈的杀气正向自己逼近。那股杀气很快便与他的战意形成对峙状态，且丝毫不落下风。

    来者何人，竟能与战神平分秋色？

    战天嘴角微翘，望着远处轻声说道“终于来了。”

    他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战天话音刚落，便见到远处有一人正以一步千里的距离踏空而来。那人每踏出一步，都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气势如此逼人，难怪能与战神分庭抗礼。

    再仔细看，那人身着淡金色战袍，华丽异常。且相貌极为俊美，精致的棱角分明透着一股骄傲。其优越感，皆源于对掌控天地的自信，以及对凡人弱者的蔑视。

    不难想象，此人摆在脸上的神态，定是极遭厌烦的。不过，这一切于当事人而言，却仿佛是理所应当。因为，他肯定自己就是这片天地最高贵的存在，世间所有都要向他臣服，听他号令。

    顶礼膜拜，则是必须。

    片刻后，远处那人悠然缓步至距战天不足百米的高空。单论高度，战天需仰视之。

    世人中，面对战神仍旧不理不睬狂妄冷漠的，除却“神帝”卡尔之外，怕是再无他人。似乎也只有卡尔，敢把战天与凡夫俗子等同而视，归入卑贱一流。

    究其原因，并非是战天真的卑贱。而是在卡尔看来，世间除己以外，皆为卑贱。

    望着卡尔那副傲慢无礼的表情，战天不难体会其中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讽。对此，战天并未恼怒。他知道，对方就是这样的人。否则，卡尔也就辜负了“神帝”这个称号。而他如果这么容易就被激怒，那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空谈胜败？

    良久，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他们只是互相看着对方，静静地看着，不吐一言。随后，将想说的话压在嘴边，沉入心海，永远封存。

    “卡尔，你终于来了。”率先打破寂静的是战天。

    此刻，他们两人都认为，该是步入正题的时候了。

    于是，卡尔略作沉吟，寒声说道“我来，你就得死。”

    “你怎么知道，死的一定是我？”战天嘴角微翘，渐露笑意。

    此言所附挑衅之意，使得卡尔不禁眉头下皱，显示出极大的不悦。又在不悦之余，隐藏着第二层含义。那是在发问，卡尔在质问战天，“你，凭什么站在我面前？”

    高手之间，往往心意相通。战天识得这层含义，但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笑道“你果然还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改变？神为什么要改变？”卡尔不屑道“卑贱尚未觉悟，却要求高贵去改变，简直可笑。”

    “那我倒想问问，这世上除你之外，还有高贵的人吗？”战天极有兴趣地问道。

    “有，但绝不是你。”卡尔冷言相对道。

    战天接连吃瘪，颇为无奈道“唉，跟你沟通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难怪你身边只有那几名木讷的神卫，再无他人。”

    “愚昧。”卡尔轻哼一声，道“这片大陆上谁有资格与我平起平坐？他们，配吗？”

    “那我呢？难道。

    ，连我也不配？”战天反问道。

    “你？”卡尔一时无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瞬息，他自知失态，于是立刻换上轻蔑的口气讥讽道“不过是个卑微的凡人，以为偶得战神虚名就可以挑战真神的权威了吗？做梦。”

    “梦？”战天点点头，呢喃道“你的出现，确实犹如梦境一般。不仅对我，对这片大陆亦是如此。”

    说着，战天忽变郑重道“若只于我个人，则无所谓梦碎梦醒。但于这片大陆，我着实不愿其深陷噩梦。所以，如烟之往事，今日权且看作南柯一梦。既是梦，总有醒时。现在，这个梦，该醒了。”

    “醒与不醒，由不得你。梦虽是假，生死却真。只要你死了，这个梦，便无人能醒。”卡尔说的十分肯定，仿佛杀战天仅在他一念之间。

    “卡尔，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凭你的实力，为何会甘心偏安一隅？”嗜战如命的战天此刻并不执着于挑战。

    有些事不弄清楚，此战则毫无意义。

    “井底之蛙，即使了解真相又能如何？世间不平之事何其多，你能够阻止几件？蝼蚁而已，却总是妄图挑战神的威严。或许唯有死亡，才可以解救你的无知。”不知不觉，卡尔原本波澜不惊的情绪竟现出一丝愠怒和激动。

    愠怒，是因为战天揭了他的伤疤。他曾发誓，这段记忆，再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激动，自然也是因为战天。缘何激动？不可说，不可说。

    “在你眼里，我当然是无知得不可救药。”战天摇头苦笑，终于下定决心道“既然话不投机，那就动手吧！”

    说罢，战天随手一划，身旁汹涌彭拜的战意便即刻凝结成为一杆散发着火红色光彩的长枪。这杆长枪，好像拥有自主意识一般，一出现就迫不及待地将夺目光彩发挥到极致，直至映透半边死域为止。

    此枪乃是追随战天挑战无数高手的绝世神器，不知经多少战斗和鲜血的打磨才成就今日之气势。可谓是千锤百炼，举世无双。

    放眼死域，除战天和卡尔脚下的两座山峰，其余皆因此枪的出现而摇晃不止。更有甚者，顷刻粉碎，化作尘埃。

    战神所持之枪，果然名不虚传。

    战无不胜之枪，果然不同凡响。

    “早该如此。”对于战天刻意的“攀谈”，卡尔颇为不耐。

    此刻，对话毫无意义，对错更无从谈起。一切，由战斗始，至死方休。这梦，是否继续，皆系于此。

    想到那梦，卡尔恍如隔世。他不愿将希望随梦境同悬，易碎易醒。但若梦境不再，则希望何存？

    曾经，他无暇做梦，时刻与现实拼杀。

    如今，他却是入梦已深，不忍为现实所累。

    虚幻之中，渴望成真的感觉令其心满意足。倘能永堕沉沦，就此舍弃世间烦扰

    “足矣。”卡尔叹于心底。

    “亵渎神明，必遭天谴。审判之剑，出！”卡尔整顿心神，于胸前凭空一抓，立时将一柄金光灿烂的宝剑握在手中。

    光芒映面，才不至于被战天察觉到他的细微失神。

    与战神枪不同，卡尔的金光宝剑并未展现出同样的毁天灭地之姿。温婉柔和之感，反倒让人无法小觑。

    一方霸气外露，另一方沉稳内敛。两人的战意于微妙间达至临界，随时可能爆发。

    终于，卡尔出招，先一步发难。审判之剑轻轻一挥，便有一道剑气直奔战天而去。莫笑剑招漫不经心，能够劈散云雾，威力可见一斑。

    “卡尔，试探就不必了。想要求胜，直接动杀招吧。”战天仅用一个侧身就躲过来剑，口出狂言也在情理之中。

    “找死！”卡尔喝道。

    蝼蚁竟敢大言不惭，蔑视神威，这叫他怎能不怒？

    这样的人只有一种下场，死！

    神皇动怒，天地臣服。

    刹那间，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天崩！地裂！

    下一刻，当无边死域重新归于寂静时，战神与神皇之间的斗争方才拉开序幕。

    这一战，堪称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