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暗道将军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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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聚墨馆回去后,宁砚泠的眉头竟似打了结一般,解不开了。绿袖见了,因问道:“jiejie这是怎么了?去送东西还送出不开心来了?”因说到送东西,绿袖又打趣道:“莫不是祁小姐收了东西,没给谢礼?” 按宫中规矩,代太后、太妃或是楚皇去颁赏,受赏的一般会给个小红包当谢礼。只因去颁赏的一般都是太后、太妃或是楚皇身边得宠得用的人,一来感谢她们辛苦,二来也是表示敬重。 所以,就算是秀女受赏,按理也该有谢礼。不过宁砚泠只是公主赞善,并不算是太后身边得用的人,更不清楚这些规矩,再加上祁赫雁初来宫中,也不懂这些。两下里都是不懂行的,一个不送,一个不收,倒也是绝配了。 估计太后也是看中这一点,才叫宁砚泠去的。不然,换个老办事的,不消一时三刻,这祁小姐不懂礼数的闲话儿就要传出来了。 “祁小姐从小在边关长大,必然不知道这些,也不是有意的。况且我这两年虽然在京都,可也一点都不知道。你去了外头别和人家乱说。”宁砚泠关照了绿袖一番。 绿袖点头道:“jiejie,我方才说的是顽笑儿话。咱们这屋里的事,我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说的。” “那就好,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不过白嘱咐你一句。”宁砚泠这么说着,绿袖便也退下了。屋里只留她一人静静地想着那些事情。 祁赫雁进京,相当于祁大将军在向楚皇表态,也是为了防叶家一手的意思。既然祁赫雁现在入了宫,那么定国公就不好再在背后指使兵部和言官一起上疏问责平叛呼颜族之事,更加不好公然弹劾祁大将军。 原先的打好的算盘这下要被拨乱了,不知不觉中,宁砚泠的嘴角竟然勾起一丝微笑。她似从梦中惊醒一般,看着镜子中自己的面孔,陌生可怕。 什么时候自己的心里也多了这么多沟沟壑壑,这算是背地里计较么?可是,若是还跟初入宫时那般懵懵懂懂的,怕是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罢。在这深宫里的,谁心里没有七个窍啊? 这边儿,宁砚泠才听了刘一保说了祁小姐进宫的真正缘由。那边儿,风向都变了。 这往后,一连数日,太后娘娘都有意无意地提起祁小姐,简直是夸起来不离嘴。妙就妙在宫妃们听了俱是脸色一变,凌宜公主还是小孩儿,自然跟没听到似的,张太妃听了不过附和几句,楚皇听了,却笑道:“母后既喜欢,她的事情全须全尾的就都交给母后了。” “听到没?这就是陛下在表态呢!这就是在说虽然这祁小姐是不可能作皇后的,但是日后份位升得快些,赏赐多些也使得。”李公公和宁砚泠闲谈的时候,不免就此事又提点了她一番。 “万一祁小姐要的不是份位和赏赐呢?”宁砚泠看李公公说得高兴,因想起了祁小姐进宫的目的,便问道。 “哦?”李公公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登时收敛了几分,稍稍儿做出个严肃的样子,问宁砚泠,“一个入了宫的女孩儿,不要份位,不要赏赐,她还要什么?她以为她还能要到什么?” 宁砚泠毫不气怯,仍是看着李公公的眼睛,道:“一张保护牌。” “一张保护牌?”李公公质疑道。 “是的,一张祁家军的保护牌。”宁砚泠的语气中充满了肯定。 李公公听了笑道:“有意思,你知道了多少?别怕,跟咱家说说。” 于是,宁砚泠便掐头去尾,只说了呼颜族叛乱迟迟未平,朝堂上怕是有人已经对祁家生怨了。既然陈阁老为自保可以把孙女送进宫,那么祁大将军送女儿进宫,显然也是自保的意思。 “不错,你说得很对。”李公公似是在夸赞,忽然他话头一转,问宁砚泠:“你可知道是谁对祁家生怨了?” 宁砚泠略一沉吟,道:“连年打仗,军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兵部首先就生怨了。其次就是其他将军世家了,但是和祁家一样地位世袭罔替的也只有定国公叶家了。何况叶小将军现在正缺个冒头的机会,若祁大将军倒了,他的机会也就来了罢。” 李公公先是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些许赞许的神色,等到宁砚泠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突然脸上变色道:“这些事情你如何能知道得这么清楚?说!谁告诉你的!” 宁砚泠心里登时一惊,方才只顾自己说得高兴,竟没注意李公公的神色。现在话已经说出来了,收不回来了,得想个办法遮掩过去才是。 于是,她嘟嘴道:“公公这么凶干甚么?方才明明是你让我说的,我听你的话才实话实说。早知道你这么凶,我才不说一个字儿呢!我成日家在这深宫里,谁告诉我来,不过是书房里日日见着的那叶小姐,自打这祁小姐进了宫,她是一天一个样儿,慌慌张张的,背地里只悄着向我们打听那祁小姐呢!这为的是谁,再看不出来就是瞎子了!” 宁砚泠这一顿发作,连嗔怒带说理的,李公公听下来,竟是一丝可疑之处也没有,因笑道:“好孩子,方才咱家不过是和你顽笑的。如今你也算是时常在陛下身边,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胆太小也不成个事。万一哪天陛下唬唬你,你吓得便把什么都说了,那还行?所以咱家故意和你这么说,不过为着练练你的胆儿,还有那处变不惊的气定神闲儿。你都表现得很好,咱家很满意。” 宁砚泠听了,更是放开来嗔怪道:“公公没个正经的,还说是顽笑呢!” 李公公笑道:“咱们说正经的,你方才说得不错,这祁家的对头就是叶家和兵部。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叶家。” “叶小将军和定国公不同,那孩子是个真正有骨气的,不靠家里,自己能上阵的。他在边关这几年,打了不少胜仗,也吃了不少苦。但说这身上的伤疤,就不知落下了多少道。”李公公一面儿夸赞着叶芷旌,一面儿竟然叹气道:“这算是国公府出来的嫡公子,却还在定边大将军的手下混着,你想是不是有人故意使绊子,压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