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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太嘴角阖阖,似乎要劝阻,那旁边扶着她的刘mama忙低声相劝:“老太太,这是老爷为了陈家好,老爷做着官这等荣耀,二小姐却在外面抛头露面做着生意。说出去多丢老爷的脸。” 听着影响儿子做官,陈老太也不再劝阻,心里想着罢了罢了,在乡下哪家丫头没挨过老子的打。 那婆子生的满脸横rou,一脸刁样,扬起那鞭子就在小满身上狠狠抽了下去。小满倒吸了一口气,就觉得被抽中的地方火辣辣的发疼。 栀娘和青娘子赶到,却被几个家丁拦住不许进门去,栀娘急得在陈府外不断跟家丁理论,青娘子却叫来自己的小丫鬟,低声嘱咐几句,那小丫鬟满脸急色,往城东的方向奔走而去。 宋宝宁在旁边看着顿觉解气,陈夫人泪水涟涟,突然想起什么,对自己的丫鬟大花说道:“大花,赶紧去请那祁家小郎君。” 宋宝宁冷冷一笑,:“我劝jiejie还是息事宁人的好,老爷自家管教女儿,哪有祁家上门找来的道理?再者,若不是祁家那位三夫人上门来,跟咱家委婉说起自己儿子要谈婚论嫁让咱家对小满多加管束,光是老爷同僚几句议论,老爷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她两人这一番交锋叫陈方晟的火气更旺了,怒声骂道:“待到领完鞭子,便去府外跪着去罢,让人人都看看你这种不孝不知廉耻的东西!” 小满才知原来是祁非池家王夫人跟陈方晟告的状,一时心中大忳,难以呼吸,身子晃了几晃,有委屈,有愤怒,有不甘:自己都已经让步,与祁非池别过,都已让步到山穷水尽,那祁夫人何必再步步紧逼? 抬起头来,盯着陈方晟:“老爷要我去跪,我便去跪就是了,只一桩,我这些仆从和店铺的契纸须得交给白露代为保管,任何人不得拿走。我那些仆从丫鬟,也只给我娘亲使唤。” 陈方晟冷哼了一声:“那是自然,我还会贪了你的财物去?!” 小满昂首挺胸一人便去府外跪着。虽则身上挨着的那十下鞭子让她疼得直哆嗦,可是心中的懊悔和愤懑更是无从言说:怪自己太大意,穿越以后顺风顺水,忘记了这个年代跟现代社会不同,法律和私有产权的也不如前世那般明晰,自己自以为聪明,立一个女户,有单独的户头就能有自己的产业,就如同前世里无数穿越女一样,但是命运还是给了自己狠狠一个耳光。 阴云密布,雪花渐渐飘落,一朵,两朵,飞絮一般高速从半空中飘下,然后重重,坠落。 一个人有多坏?女儿们苦苦挣扎时自己有了赖以为生的生计,他二话不说就收缴!真的是担心小满吗那小满刚从陈府出来时他怎么不闻不问,连打发个仆妇过来瞧瞧给些生活费也没有?如今看着小满的店开得兴盛,又嫌弃小满抛头露面就丢了他的脸,毫不犹豫就抢了店铺。 一个人有多坏?自己不偷不抢,若是嫌弃自己身世寒微配不上祁非池,只要明说即可,何必先是拐着弯的嘲讽自己,等到自己受不了嘲讽扭身便走时再在祁非池和自己之间挑拨,挑拨分手了您老人家倒算是如意了吧?这还不行,明明小满自此从未和祁非池见过面,祁夫人还要去陈府告状。真真是无耻之极。 小满跪在门前,来来往往的人俱都看得见一位俏生生的小娘子跪在陈府门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会功夫就聚集了一堆人。小满恍然未闻,心里无数个念头在打转,恨自己大意,恨自己看多了穿越文误以为自个儿也可以像无数个主角一样翻云覆雨,人生不是开挂神似开挂般顺畅无比,便是见神弑神见鬼杀鬼,何曾有自己这样惨的? 但是仔细回想,还是自己轻敌了,封建社会君权和父权无比强大,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无数的穿越女还不是自襁褓起就主动跟家中的父兄搞好关系,而自己穿越来就没有父亲,一家子老弱病残都唯她马首是瞻,自然就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后来突然冒出来个父亲,因为没有相处太多就压根儿没有感情,因为他做事太不慈爱小满一点儿都不想搭理他。 原以为自己躲开便能太平,没想到自己千般努力还是抵不过轻飘飘一句话。 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肮脏的地面,平日里熟悉的街巷逐渐被一摊白色羽毛毡覆盖,看热闹的人群觉得冷,渐渐散去一些,小满跪久了,只觉两眼发黑,软软倒在陈府门口。人群凑近了去看,却无人出手相扶,那陈府的门还是紧闭着。 寂静的长街突然一声马嘶,一人一骑流星一般飞奔而来,急促的马蹄声达达敲过青石板街面,待到近了,才看清楚那马上的男子剑眉星目,五官精致,英挺的身姿伏在马上,恰似一把离鞘利剑,一身猩红大麾在雪中越发醒目,衬得他英姿勃发,惹得小娘子小媳妇忍不住多看几眼。 那男子却毫无笑意,他脸色铁青,一脸的寒意,在陈府门口停了下来,深深看了陈府一眼,眼中深不可测,旋即飞身下马,脱下自己的大麾,将小满裹了起来,叫外人看不见她,再隔着衣服将小满抱上了马,自己也飞身上马,打马要走。 一戟却不知从哪个街角急急忙忙追出来,忙叫道:“五少爷五少爷,且住手。” 赵昀一言不发,眼睛似是两道寒星,狠狠盯着他。 一戟莫名的心虚,不敢再拦了。赵昀不再离他,冷笑打马而去,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