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痛

    宋澄瞋从浴室里出来时，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如果不是早知道宋澄瞋洗澡比较磨蹭，穆辰早就冲进浴室里，看看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光亮的房间里，穆辰坐在床上，上半身用枕头垫作靠背，靠在床头延上，有一两束头发垂挂在他的眼角处，带上那副金丝框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里的书。

    宋澄瞋围着毛巾站在床边，不敢动也不敢问，就静静地看着他，他手上的是英文书，宋澄瞋瞥了一眼封面是将经济学的，心里想着他什么时候近视的？

    “立在这干嘛，自己去衣柜里拿衣服穿上。”话结，穆辰将眼球移到她湿哒哒的长发，再多说了句：“吹干头发再睡觉。”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宋澄瞋心里扬起了一点点喜悦，他居然在关心自己。但她开心得过早了，宋澄瞋走进衣帽间去找衣服穿，她近距离的看到了衣帽间里的女士护肤品，全是她一直想买又不舍得花钱买的。还有硕大的衣帽间里，全是男士衣服，从左往右看T恤、休闲装、运动装、西装、西裤，不想直视的是还挂有十几件女士衣服，都是睡衣和连衣裙。

    宋澄瞋强忍眼泪和心痛感，动作极为僵硬地上前拿起了他的一件T恤，浑身无力地卸下了浴巾，将他的T恤套了上去。他的衣服不再是带有橘子味的洗衣液香味了，却而代之的是男士古龙水的淡雅香水味，像此前这幕场景一般，他的衣柜不再是被她的衣服塞满，不再和她的衣服混合乱放的景象了，却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女人的衣物整整齐齐地挂在他西装旁边。她好不想面对，她开始觉得整个衣帽间的客气被抽空了一般，她连呼吸都变得极为艰苦，甚至浑身变得无力。

    突然，宋澄瞋快步走进了浴室，她要逃离这个空间。穆辰只是冷眼瞥了一下她的突变行动，又将眼睛转回书上。

    宋澄瞋在浴室的干燥区域，拿着风筒边吹着头发，边扫视着浴室里的物件，并没有情侣或双人的用品，置物架上放着单支电动牙刷，剃须刀，男士洗面奶等等。

    宋澄瞋环看了浴室的生活用品之后，她慢慢心情好转了一些。吹着头发的她思绪被拉进了一种循环式的悲伤，她到底是花了多长时间去忘记这个男人给予她的温柔，以前都是他给她吹头发的，她喜欢坐着从正面抱住他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腹部，他站着用风筒顺着她的丝发慢慢将其吹干。

    宋澄瞋强装作很自然的样子，掀起了被子，钻进了被窝里，然后她鼓起勇气，伸手去环抱他的腰间，将头靠在他拿手的手臂上，她有那一瞬间觉得时光倒流了，是失去已久的幸福感。

    穆辰先是有点小惊喜，再是将手里的书放回在床头柜上，把她压住的那只手臂抽了出来，搭在床沿上，让宋澄瞋的头落在了他的胸肌上，这样也会让她靠得舒服一些。

    “为什么要和他分手？”穆辰很在意。

    宋澄瞋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他们说要今年中秋节结婚，我不想和他结婚。”

    “为什么？”穆辰几乎是无缝连接上她的话，他也能猜出她嘴里的‘他们’指的是谁。和他分手时，宋澄瞋的理由就是她mama在家乡烟市给宋澄瞋找了户好人家。宋澄瞋很坦白地跟他说，宋澄瞋已经和对方见过面了，双方都很满意对方的条件。而他穆辰只是平平无奇在大城市奋斗的青年，在州城没房没车。宋澄瞋的母亲说穆辰给不了宋澄瞋幸福的生活。宋澄瞋当时背着穆辰，偷偷和她母亲安排的相亲对象见面的。所以宋澄瞋离开时，把话都给穆辰说明明白白，这大概就是宋澄瞋最无情的伤害了。

    “因为...可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和那个人过一辈子吧。”宋澄瞋将他抱得更紧一些。

    穆辰感受到她言语间的另一种涵义，毕竟自己曾经深爱了她三年，穆辰怎么会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呢。但对于穆辰来说，他也不再是那个刚出社会的青葱少年，比起对爱情的渴望和需求，现在的他以事业为重。曾经，穆辰被她那重重一击的伤害，他早就对‘爱情’这个东西彻底失望了。

    于是乎，穆辰这些年，他悟出了一个道理：‘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过日子的话，适合就可以了’。穆辰思绪极为杂乱地对她说了句：“我有女朋友了。”

    就这一句，一瞬间的事情，宋澄瞋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掐住了，心跳停了一截。宋澄瞋艰难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离开了他的怀里，肢体极为僵硬地移动着她的身子，钻进了被窝里，慢慢地躺了下去，将被子紧紧抓在胸前，背对着他，不动神色地眼泪汹涌而出，不带半点哭声。

    宋澄瞋早做好了他有女朋友这件事情的心里建设了，从她踏入穆辰的公寓看到那双用过的女士拖鞋，她就开始不断警告自己，穆辰必定是有主的人了。

    但宋澄瞋从来没想到从他嘴边说出来时，听进她自己的耳里是如此的悲痛，她甚至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薄弱，薄弱到她无法正常唤起，就连呼吸都可以随意牵动起她的心痛。

    宋澄瞋心想，她该怎么办呢？本以为是希望，没想到是新的绝望，就连曾经在无数个夜里头不经意幻想的微小曙光一同扑灭。难道真的要交给时间去冲洗她的伤口吗？就像这五年以来，慢慢得习惯去到哪里都思念着他，干什么都会幻想着和他一起的画面，然后再在某些时候，她的灵魂回归现实，面对现实所引发的痛楚，这种痛楚是无从散发的。

    最终宋澄瞋也就习惯了无时无刻的心痛感，于是她可以对着所有人强颜欢笑地活着，不被任何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今晚，宋澄瞋的遭遇算得上是27年以来最为身心疲惫的一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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