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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清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摇头道:“不必了,且替我沏一杯茶吧。” “……是。”见得顾衍清这般态度,那贴身随侍更是肃然起敬,逢人便夸耀道这大国师当真是天上人,事必躬亲一丝不苟,便是连自个儿的身体也不顾……这真真是大靖国之幸啊! 而天上人顾衍清则表示,他被夸得很无辜。 他确实困,困得双眼又酸又涩。不过这可与那祭祀之事没有半点儿干系,全是那妖精的锅。昨夜,那妖精说初一将至,她须得多吃点灵力为好,故而闹腾了他整整一夜。 赶她出屋,她遂破窗而入;定她身形,他又于心不忍。让她睡床,她偏要爬他的榻;将她塞入被窝,她便蓦地祭出人形四处撩拨…… 顾衍清想着便是一阵心悸,身子愈烫,脑子愈疼。 不敢睡,实是不敢睡啊! 他眸子更幽。 若是睡了,他怕是会直接被她拆食入腹罢…… “大人,茶。” 挣扎在理性边缘的顾衍清:“……嗯。” 看着殿中来来往往的仆役,他抿了一口茶。 今日已是初一,离那既定的鉴妖之日不过半月而已,离那变天的日子亦是如此。顾衍清的目光穿过大敞的殿门,直直看去了那大祀殿的正殿,心知此处定会是那昏君的葬身之地…… 他端着茶杯的手紧了一紧。 很快了,还有几日……很快了。 他对自己这般说。 正此时,只见一太监向他行来,那太监作礼道:“国师大人,该讲学了。” 顾衍清颔首,搁下了茶杯便随着那太监去了前殿。 待人通禀入了殿去,只见那昏君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脑袋枕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宫妃的大腿。那宫妃衣裳凌乱,髻发半垂,纤纤玉指夹着一颗葡萄,娇声与那昏君道:“陛下,您张嘴,来‘啊’——” 那昏君大笑,色迷迷地含了上去。 顾衍清低头不看。 待那边自顾自地调笑了一阵子,才听那昏君道:“哦,顾国师到了……又是该讲学的时候了?” 顾衍清上前作揖见礼,淡道:“是,陛下。” “嗯……”那昏君哼哼几声,从那宫妃的腿上爬起身来。那宫妃巧笑着替他理了理衣裳,末了看了顾衍清一眼,冲他眨了眼睛,顾衍清垂眸,不为所动。 那昏君行到顾衍清面前,道:”过来罢。” 二人便去了书房,顾衍清照例为那昏君讲说了一些道术。 时间过得极快。不多时,便见那大太监高德征手挽着拂尘而来,脂粉味儿浓得熏人,正好将那半睡不醒的昏君熏了个精神。 “陛下,时候差不多了,您瞧着今夜要召哪位娘娘侍寝呢?”高德征问道。 当着外人的面探讨着宫闱之事,顾衍清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不如说听着这话,他反倒能松一口气,这说明他也不必再在这儿耗着了。 那昏君听了高德征的话便来了劲儿,他摸了摸下巴,只道:“朕倒是许久不曾见过丽妃了……” 顾衍清闻言一顿,正准备收拾东西的手生生僵在了半路。 “那便叫丽妃过来伺候吧。”那昏君作了决定。 “是,陛下。”高德征应言去教人通禀。 昏君定罢此事,正想着要去将自己洗漱一番,好去看看美人儿呢,却见那顾衍清杵在原处未动,遂皱眉问道:“顾国师?你为何还不退下?” 顾衍清一想到这昏君竟要召那只妖精侍寝,便有些心焦气躁起来。 “朕待会儿还要看看丽妃呢,你可以退下了。” 这话如火上浇油,顾衍清隐匿在宽袖之下的手攥了一攥,心火更盛。他蓦地抬手一拱,道:“陛下,还请您留步。” “嗯?”昏君凉凉地剜了顾衍清一眼,脸色不豫道,“你有何事?” 何事? 他还能有何事? 他只不过是…… 不想让这昏君碰她罢了! 顾衍清强忍怒意,略一思忖,只道:“陛下,于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之术,臣近日略有所得。” “喔?”听得这话,那昏君停下了脚步。他终日求仙问道,为得可不就是这个嘛!素日里只天天听那些不靠谱的道士唠叨着炼丹,却从未听这顾衍清说过一字半句的,而今日他竟是开了腔?这看来,委实值得一听。 “你且说说看。”昏君兴致一时大好。 顾衍清掠了昏君一眼,垂眸更道:“此事须得细细讲明,还请陛下多留些时候。” “留留留!国师请坐。”昏君将他让到了座中。 顾衍清落下座来,兀自考量。生老病死本就是人间常态,照这昏君糜烂的活法根本谈不上永生,想长寿都够呛。但既然说了此事,他便自然要编个全整。 想罢,他开腔缓缓将诸事道来。 他本不意拿天赐的道法诓人,更不意破了自己的戒律。 但今日—— 顾衍清的脸色沉得可怖。 今日,他实是忍无可忍! · 丽妃娘娘殿中,苏小淮闻得那召幸之事,恨不得一掌直接把那昏君给拍死。 被人伺候着洗漱罢,她打扮齐整,一路被人抬去了皇帝的寝殿。入了殿,浓得冲鼻的熏香扑面。苏小淮向来鼻子灵敏,是极极厌恶这浓郁的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