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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曾经珍视的东西,如今沦为废品,顾时深此时此刻,内心竟是毫无波澜。 他摩挲着照片上团子的小脸,眼梢荡开柔和,宛如三月春风吹过湖面,波光滟潋,清浅无边。 他现在有了更宝贝儿、更值得珍惜的女儿,任何人和事,对他来说,都陌生如路人般无关紧要。 团子一早起来,一睁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合照。 合照跟仙人球摆在一起,纯白色的相框,漂亮极了。 她欢喜地一蹦三尺高,抱着合照,小拖鞋都来不及穿,跑出房间高喊着:“爸爸爸爸爸爸……” 小团子冲到客厅,再看到客厅里的人时,一下子噤声了。 明北南站在顾时深面前,他衬衣皱巴巴的,头发也乱糟糟,脸上苍白,连金丝边眼镜也不干净了。 他看到团子出现,冷笑一声:“顾时深,谁不晓得你这女儿怎么来的,一夜风流的种,你现在捧给谁看?” 顾时深回头,见小团子紧紧抱着相框,脸上有害怕和惊慌。 他朝团子招手:“过来。” 团子绕着明北南,吧嗒吧嗒到爸爸跟前,轻轻拽住了他袖子。 顾时深皱眉:“怎么不穿鞋子?” 小团子感冒才刚有好转,这样不穿鞋乱跑,怕是晚上又要发烧了。 他将团子抱起来,从苏红手里接过胡萝卜图案的小袜子,垂着眼认认真真给团子穿。 这样的无视,让明北南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他咬牙撂下狠话:“顾时深你想清楚了,我要是把你从前做的那些事都说出去,足够让你身败名裂。” 顾时深没有理会,团子的jiojio小,袜子也小,他皱眉穿了半天都没穿好。 苏红连忙抱过团子:“先生,我来。” 顾时深拍了拍手,冷淡地看着明北南。 明北南心怀侥幸:“你把我在大源投资的钱还给我,我保证什么都不说,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顾时深轻笑了声:“明北南,你在医院吓唬檬檬的时候,就该想到现在。” 说完,他接着反问:“我从前的什么事,能让我身败名裂?” 他拍着毫无知觉的双腿,语气蓦地森冷:“看到这双腿了吗?我顾时深还怕再多一桩?” 明北南冷汗涔涔,他跟了顾时深十年了,可没想到他半点都不念旧情,事情做得还是这么绝。 “你……你是要逼死我。”他哆哆嗦嗦说着。 顾时深瞟了眼团子,不想在孩子面前太过。 于是他屈指敲扶手:“现在立刻,马上滚。” 哪知明北南穷途匕现,双眼充斥着吓人的红血丝:“你让我死,我也不让你好活。” 他说着,竟然猛地朝小团子扑过去。 有团子在手,指不定还能从顾时深手里讹一些钱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顾时深眼一眯,手一挥。 银色的拐杖嘭地打在明北南腿弯,让他站立不住,单膝朝团子跪了下去。 冰冷的拐杖抵着明北南太阳xue,顾时深一脸戾气:“想吃牢饭?” 明北南背心发凉,那股冲动的凶劲过去,只剩下后怕和诚惶诚恐。 他半点不怀疑顾时深这话的真实性,一旦他被弄进去,怕是根本活不过三个月。 明北南看着团子,缓缓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团子眼瞳很黑,黝亮黝亮地投射出明北南的狼狈。 她歪头,忽然奶声奶气开口:“我爸爸超级厉害,你欺负不了爸爸,再做坏事,警察叔叔还抓你哦。” 明北南喉结滚了滚,想说什么,顾时深又一拐杖抽下来:“滚。” 明北南痛呼一声,白着脸踉踉跄跄滚出了别墅。 顾时深吩咐安保,以后不能再让明北南进门。 随后,他转着银色的拐杖,满意点头。 从前他排斥助行器和拐杖,好像用了这些东西,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废物一个。 但那天晚上团子给他拿了助行器,他今天想起拐杖,顺手摸了出来。 结果,十分顺手,抽人也方便。 他看向团子,团子也正望着他。 “爸爸,”团子软叽叽地磨蹭到爸爸身边,好奇问,“爸爸,檬檬是怎么来的呀?” 刚才明北南那么一说,她别的没记住,倒记住了这个。 顾时深脸有点木:“我生的。” 他的种,他生的,没毛病。 团子张大了小嘴,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小肚肚:“檬檬在爸爸肚肚里的时候,爸爸也是大肚肚吗?” 顾时深脸黑了,模棱两口地哼了声。 团子更震惊了,她看看忍笑十分辛苦的苏红,又看看脸黑的爸爸,童言无忌地说出致命一问—— “可是檬檬看到的大肚肚,都是女孩子呀,爸爸是个男孩子,肚肚怎么会大?” 苏红笑的眼泪水都出来了,哎哟,她家小小姐多天真可爱。 顾时深不想回答小团子的十万个问题,丢下一句:“吃大的。” 团子还想追问,苏红已经将人抱过来亲了口。 这种问题,还是该正面回答团子,苏红决定空了跟先生提一提,不能因为小孩儿还小,就忽略过去。 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明北南脚步踉跄,神色仓惶。 他行走在大街上,初夏的阳光也不能让他感觉到半分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