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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梅疏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望着他:“这是怎么回事儿?此事的来龙去脉,你总得与我说吧?” 时楚茗看着她的红唇,眼眸一深,他抬手一挥,房中的灯烛皆熄灭了。重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雨声渐细,扑在窗棂之上,沙沙作响。 时楚茗轻声道:“是一个很讨厌的家伙。他要与我们打赌,比拼制香。他手中也有你身上的同香,我不知道他知道了什么。总之我们得尽快将你身上这香调制出来。” 水梅疏轻轻环上了他的臂膀,枕着他的肩窝问他:“比斗制香,是要比什么?现场做香么?很难么?”她心中十分忐忑。自跟随楚茗学制香,她也翻出了娘亲的香谱来看,看那些名贵的香品,各个价值连城。她连见都没见过,到时候怎么跟别人比啊? “定在什么时候呢?我们还有多久的准备时间?若是我输了呢?”水梅疏只觉心中十分紧张。 却听楚茗的回话已经含糊起来,他好像要睡着了。“定在冬至雪后,到了冬天百花凋谢万物凋零,正需要香品来让人怀念花木葱茏之时的香味。” 水梅疏听他说的温柔而且平静,忽然也不再紧张了。她意识到她紧张是因为她害怕坏了楚茗的事儿。现在楚茗如此淡定自如,她的心也就跟着静了下来。 她摇了摇楚茗的胳膊:“别睡着啊。再与我多说一些。你们的赌注是什么?要输了呢?” 楚茗没想到他都熄灯装睡了,水梅疏依然不肯打住这个话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摸了摸水梅疏的脸颊轻声道:“你可知道你价值连城?” 他又有点气闷,阿巴斯那该死的混蛋,不知道看出什么来了,非要大熙的赌注就是女制香师本人。为了让这个赌约成立,阿巴斯居然真同意将香都作为香国的第六座城的赌注。 阿巴斯都赌上了自己的都城,在这样的情形下,他若再反对,就很不合常理,简直立刻就把水梅疏这个破绽,卖给了阿巴斯。 他心中一阵烦扰,咬上了她的脖子道:“大熙第一女制香师,你可要争气。不要将自己输给那个坏家伙。你要输了,到时候我就只能发兵灭了他们,不管打多少年都不把你让人!” 楚茗说完自己也不由微笑了,这般幼稚。可他又不由悚然一惊,这番话,自己有几分认真,若真如此行事,那么自己跟父皇又有何差别? 窗外雨声沥沥。兰慈寺东面的一座待客院落之中,众人正在激烈争吵着。香国使臣和大熙的官员们,吵得脸红脖子粗,一点点地确认着两国的停战重开边贸的条款。他们锱铢必较,地上一片狼藉,扔着各种文书草稿。 两边的人都脱了外袍,一个个衣衫不整,满脸疲惫,但是却眼冒金光,杀得不可开交。 阿巴斯路过望了一眼,呵呵笑了道:“大家都挺有精神嘛。很好很好。”香国使臣塔易跟在他身后,看到屋中的情形却有点忧愁。他小声道:“大熙皇帝太过狡诈!我们的人远道而来,本来十分疲惫。现在他们不让我们休息片刻,就要连夜谈判。这样签订的条款,一定对我们很不利。” 阿巴斯合上了门,悠闲地朝自己的住所走去,他冷峻地道:“塔易,你可知道什么叫做求和?” 塔易不再说话,但是深感屈辱。去年时楚茗御驾亲征,阵前连番斩杀香国七名大将,得了战神之称,威慑海内外,沿途小国纷纷称臣。 阿巴斯轻叹道:“如今是险中求胜的局面。走,去看看兰旻阳。” 塔易引着阿巴斯来到了东厢房。一进去就听床上的人低声呼痛。拨亮了灯一看,正是那鸿胪寺丞兰旻阳。他鼻青脸肿,目光涣散,看上去十分凄惨。 塔易给随从使了个眼色,他们就将照料兰旻阳的人引了出去。随手合上了门。 塔易凑近兰旻阳问:“大熙皇帝身边,有一位女制香师,她是何人?” 兰旻阳本来看上去只剩一口气了,听到这样的话,却不由睁开了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暗色,他道:“从未听说。” 塔易看了一眼阿巴斯,两人都皱了皱眉头。阿巴斯嗅到那样的香,此女定然真有其人。看来大熙皇帝将她藏得很好,多半是兰旻阳官职不高,没有听闻。 阿巴斯沉着脸,让塔易也出去。 斗室之中,烛光闪闪,雨声未歇,一股寒气袭来。他俯身在兰旻阳耳边轻声问:“令木在哪里?” 兰旻阳的眼神迷惘,听不懂的模样。阿巴斯想了想,又道:“是香国来的人,擅长制香,四十多岁,一个光头绿眼睛。” 兰旻阳却眼神一闪,似乎是记起来了:“皇上很看重他,将他安置在……” “哪里?”阿巴斯不由有点紧张,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令木这狡诈的叛徒,他捉到他之后,定将他千刀万剐! 兰旻阳皱着眉头想了想,费力地道:“藏在了……临王世子时楚葛的府中。” 阿巴斯睁大了眼睛,忽然闪过一丝阴狠:“临王,很好很好!”雨声渐大,将他们二人的话都淹没了。 此时在待客的禅院之中,雨声敲打窗棂,时楚茗的话,也变得模糊起来。水梅疏离他近一些,才好听他到底说什么。他方才的那玩笑说的轻描淡写,可语气中隐隐夹在着压抑的暴戾。 她一怔,不由轻轻问,“表哥你说真的还是玩笑?表哥别总是用这种口气说话。此时灭了灯,我也不知道表哥是在认真与我说事情,还是在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