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谭尧：“搜查令一层层批下来太慢了，涉及人命的时候哪有功夫等。”说完后又补充了句，“办案的一些事会慢慢教你的，不着急。”

    说着，谭尧颔首示意她站到他边上：“我等会搬开一点，你细胳膊细腿的容易伸进去，你进去摸摸看墙壁有没有什么问题。”

    他刚刚已经申请搜查令了，但现在还没有下来，所以还是能不引起注意就不引起注意，毕竟他们首先要确定的是这个密室是否真的存在。

    苏玟玟看衣柜挪开了一点缝隙，立刻上前将手臂探了进去：“墙纸后面是空的，就一层墙纸，后面肯定有空间。”

    “很好，等搜查令一到我们就可以干活了。”谭尧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怕苏玟玟不理解便解释道，“虽然我刚刚说不用搜查令也行，但如果那个猜测合理，密室里真有炸弹的话，万一有遥控器在张方手上，那么强行搜查会激怒他。”

    苏玟玟：“有搜查令了再搜查就不会激怒了？”

    谭尧嘴角微微上扬：“所以我们就可以在等搜查令的时候稍微试探一下他了。”

    两人随后将衣柜复原，又大概看了看便走出了卧室，谭尧给了苏玟玟个眼色，苏玟玟会意到后来到刘雅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刘雅听后继续扬起笑容，开始准备跟张方侃大山。

    聊张方的日常工作，每天的吃喝拉撒，再八卦八卦他大学时的事情，总之是天南地北的聊，将一个“拖”字贯彻到底。

    渐渐地，张方额头隐隐有冷汗渗出：“不是，警察同志，这些对你们办案有帮助吗？”

    刘雅一脸严肃：“很有帮助，不过很快就结束了，大概还有两三个问题。”

    张方整理了下上衣，起身说道：“那我上去个厕所，麻烦警察同志们等我一下。”

    苏玟玟之前大概扫了一眼张方住的这个屋子，他家就是一楼的，以上厕所为由想从阳台逃走也不是不可能。厕所的窗较小，以张方的体型根本钻不出去，所以肯定得找个人看着他。

    果不其然，谭尧随后淡淡的说道：“我正好也要去上厕所，一起吧。”随后转头询问韩志兴，“你要也一起吗？”

    苏玟玟脑海中不由得脑补出了两个男人手拉手去上厕所的画面，不由得嘴角微抽。

    韩志兴连忙摇头：“不用不用，你去吧。”

    张方进去上厕所的时候，谭尧就在门口等着，韩志兴则四处走走看看。等张方出来后，谭尧也装模作样的进去了。

    张方在厕所门外再三确认谭尧进去后，同时确定坐在餐厅的刘雅等人都看不到他后，他立刻拔腿往阳台冲去。

    餐厅里的苏玟玟几人听到动静立刻跑了过去，本以为要开始一场追击战，没想到看到的是韩志兴的飞身一扑，直接快准狠的将张方压在了身下。

    谭尧此刻也赶到，迅速的拿出腰间挂着的手铐给张方铐上。

    韩志兴揉了揉磕到地上的膝盖，嘟嘟囔囔道：“刚刚腿没对准，磕地上了，准头不大行。”

    刘雅兴冲冲的跑到他身边，直接给他背上来了一巴掌：“可以啊韩同志，立大功了啊！”

    韩志兴在法医界里是年少有为的青年，长得也挺帅，就是这个身体感觉颇为脆弱。刘雅学的犯罪心理，虽是女生，但好歹也是警校出来的，身体素质比韩志兴强上不少。

    刘雅这一下直接给韩志兴拍了个踉跄：“你下手轻点，我这腿疼着呢。”

    苏玟玟也明白过来了，只要他身上有炸弹遥控器，那不论如何都会跳起反击。刘雅故意拉长谈话时间，实际是告诉他我们对他有怀疑了，看他的反应。

    他那样心虚去洗手间明显就是没有任何依仗。谭尧问韩志兴的那一句话，明显就是暗示他去阳台堵他。

    苏玟玟不得不感叹一句，他们是真的有默契，跟她以前看到身边朋友……不对，应该是她以为是朋友的朋友那些场景根本不一样。

    有了逃跑的心思，那明显就是心里有鬼，巧的是搜查令也在这时候下来了，谭尧直接一个电话叫了技术大队的人过来。

    人到了后，张方被押到了审讯室，技术大队的人也开始干活。

    搬开柜子后，撕掉墙纸，一个仅一人宽的长方形缺口暴露了出来，方思琪口罩鞋套手套三件套穿戴完毕后便优先走了进去。

    片刻后，里面传出了方思琪的声音：“里面很挤，最多再进来一个人！”

    谭尧刚想进去，看到一旁探头探脑的苏玟玟，脚步不由得一顿，对苏玟玟道：“我进去看看，一会儿出来换你进去。”

    自从她家变故后，整个人都变得成熟起来，平时接触虽是不多，但每次都不再是以前那个闹腾的小女孩了。现在看到她止不住好奇心的样子，他才想到她不过是个21岁刚刚步入社会的小姑娘。

    苏玟玟听到后立刻将脸上好奇的表情一收，木着一张脸道：“谢谢谭队。”

    谭尧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看了眼苏玟玟示意她能进去了。

    苏玟玟进去的时候，入目的便是墙壁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照片。明显的看出照片分了四个部分，每个部分对应一名受害者，最右边那部分照片上的女人正是昨天救下的受害者徐小姐。

    方思琪正蹲在地上收集物证，脚边放着的是刚刚技术大队一起给送来的她的专用工具箱。

    这个密室的空间不大，长三米、宽一米不到左右的大小。侧面放着一个单人小课桌，上面有着不少制造炸弹所需的材料和一台老式照相机。

    苏玟玟粗略的估计了下，剩下的材料不够再做一个新的炸弹了。不过幸亏没有，不然今天可能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随后她对着那张小课桌使用了能力，看到的画面是张方蹲在桌子底下不知道捣鼓些什么。根据使用能力后的感觉来看，这个时间应该是一天前左右。

    每次使用能力后，苏玟玟都会感到有不同程度的困倦，一般时间越久远，眼睛就越想闭上睡觉。

    她小心翼翼的避开蹲在地上的方思琪来到小课桌旁，蹲到桌子下开始找线索。这个桌子的构造很是简单，一块木板连着四条圆柱形镂空的金属桌腿。

    说真的，就这么一张桌子，她能想到唯一能藏东西的地方就是这几条桌子腿里了。在确定过方思琪已经把这里拍照过后，她立刻被把桌子上的东西收到物证袋里，随后放倒桌子开始捣鼓。

    方思琪听到动静，问道：“玟玟，你在干嘛呢？”

    苏玟玟一边拆着桌子腿一边说道：“我总觉得这个桌子有问题。”桌腿拆下来后她伸手往里一探，摸到里面的璧上贴着什么东西。

    顿时，苏玟玟喜形于色，连忙对方思琪道：“思琪姐，你看！我有的时候直觉可准了。”

    方思琪一脸惊奇，没想到还真让她找到东西了，这个直觉很是清奇啊。

    随后定睛一看是一副无限蓝牙耳机，苏玟玟嘀咕道：“这人什么毛病，把照相机大大咧咧的放在桌上，一副蓝牙耳机竟然放在一个这么隐蔽的地方。”

    蓦地，苏玟玟拿着蓝牙耳机的手一顿，脸色微变，立刻俯下身继续摸索起来。

    没一会儿功夫，她在课桌的桌板下方摸到一个长方形缝隙。她抠了半天终于把这个镶嵌在桌子里的长方形给抠了下来，里面竟然是一部智能手机。

    第6章

    “这肯定有问题。”苏玟玟看着手中的智能机呢喃道。

    一旁的方思琪听闻转头看向她手中拿着的东西，眉头微蹙，道：“你现在就去把这个交给谭队。”

    苏玟玟拿着智能机和无线蓝牙耳机跑了出去，方思琪则继续低下头干活，她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勘察现场，其余的事交给组里的同事就行。

    谭尧看到苏玟玟一脸严肃的跑了出来，拧起眉问道：“怎么了？有发现？”

    苏玟玟把两样东西递给他，道：“这是我在桌子里面找到的，藏得不是一般隐蔽。我怀疑他有同伙，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他应该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戴着这个无线蓝牙耳机在跟人打电话，用的手机多半就是这个。”

    说着指了指谭尧手中拿着的智能机，又继续道：“他把这两个隐藏起来，明显就是想当这个密室被发现后掩护自己的同伙，想一个人顶罪。奈何，在我强无敌的第六感下，成功的被我找到了这两个他费尽心思藏起来的东西。”

    谭尧听闻后冷着一张脸，可在听道她‘强无敌’的自夸，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挑，但随之便立刻沉着冷静的下令道：“方思琪和技术大队的人继续留下，我们先回局里找丁泽阳破译一下这个手机。”

    时间紧急，晚一秒抓到张方的同伙，那就会多一秒的危险，可能有下一个受害者出现。在这个时候警察也是跟医生一样，是和时间赛跑的战士。

    众人下楼后，苏玟玟看着他们眼下的青黑，抢先一步来到谭尧那辆黑色suv的驾驶位，道：“我来开车吧，这几天你们睡眠都不足，疲劳驾驶太危险。”

    “那你来。”谭尧也不客气，直接把车钥匙扔给她，自己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钻了进去。

    一路上无人说话，除了苏玟玟以外，大家都在抓紧时间闭眼假寐，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

    到警局后，他们第一时间将众人集合到会议室开会，同时把手机递给丁泽阳。

    苏玟玟也终于见到了最后一位重案组成员姜跃，擅长格斗，在警校的大学四年里次次在每年的擒拿格斗比赛中获得第一。

    丁泽阳将手机连接他抱到会议室的电脑上，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同时还不忘汇报刚刚谭尧吩咐的事：“谭队，你之前让我查张方大学的事我给查出来了。”

    一旁的姜跃拿起之前丁泽阳整理好的材料，帮忙介绍道：“张方这小子在大三时在有一次实验的时候主动申请当那门实验课教授的助手，张方成绩优异，平时又经常帮教授们的忙，因此那位教授欣然应允。”

    “没想到在准备实验用品的时候犯了点他自己没注意到的小差错，就因为这个小差错而酿成了打错，那次实验中发生了爆炸，实验课的那位教授后来抢救无效死亡，随后张方就被学校给退学了。”

    刘雅问道：“那位教授是女性？”

    姜跃点了点头，又翻了下资料确认道：“对，姓于，那时候才四十三岁。”刘雅点头道：“那就都对上了。”

    在之前，刘雅就对嫌疑人做过侧写。嫌疑人选择的受害者均为女性，杀害方式也相同。由此可见，嫌疑人在曾经对某位女性怀有恨意。身高175往上，年龄35至40岁。炸弹制作检漏，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但又有渠道获得制造炸弹的相关材料，有化学方面的相关知识。

    但根据现在得到的消息来看，张方应该是在此次事故中受到了什么刺激，从而开始走上不归路。

    刘雅：“根据‘差别接触理论’中认为的，犯罪行为是由学习得来的，同时犯罪行为主要是与个人关系密切的群体中学习得到的。所以很明显，张方的这种行为是从这次实验中学习得来的。”

    谭尧看着桌上摆放着张方的资料，手指不停地敲击桌面：“等会儿把那次实验中的学生都找出来，查一查哪些人在张方退学后还和他有过接触的。按照刘雅所说的，张方是因为这次事故受到了刺激，那他制造炸弹的这些材料不可能在大学中偷藏的，而是有人在私下给他。”

    “时隔这么多年才出来作案，这同伙应该是近半年左右才接触的，从事化学方面的工作。”

    众人在这里分析讨论的时候，丁泽阳也已经将那部智能手机破解了。他将手机中调出来的东西投影到墙上的大屏上。

    “手机已经格式化了，我废了不少功夫才将原有的数据复原。”

    说着，大屏上出现一个手机号码：“这部手机中只与这个号码通过话，通话频率为一周一次，这周通话了两次，最近一次就是昨天晚上。我查了这个号码的信息，是没有实名制的。”

    谭尧听闻对自己刚刚的分析做了更改：“这种手机卡近几年早就买不到了，那么刚刚我分析的就不对了，这个同伙应该在早期就跟张方有联系了。从事的的确是化学专业方面的工作，但工作场所的保密性较强，所以他们才耗费了数年的时间来攒积制造炸弹所需的材料。”

    苏玟玟在他们分析的时候，她一直在一旁拿着笔记本电脑做着记录。重案组的每个人都有他们极为擅长的地方，但每个人又什么都得会一点，毕竟重案组的成员就这么多。需要大量人手的时候可以申请派遣警员，但很多事还是都亲力亲为的。

    丁泽阳看谭尧说完后继续道：“同时我在相册里发现了三个视频。”

    随后打开了第一个视频开始播放，里面画面是夜晚，因此画面不是很清晰，只能听到隐隐约约传来的呜咽声。

    几秒后，一束光亮出现在画面上，入目的是一名女性被绑在树干上，而她的面容正是这个案件的第一位受害者，她脖子上是熟悉的定时炸弹，同一时刻与张方极为相似的男声响起。

    “哈哈哈，兄弟，看到了吗，这个就是我们这一次的目标！”说着画面中伸出了一只手，抚摸上了女子的面容，“看啊，她多美，比当年的于教授美多了，等会儿血色花朵绽放的时候肯定更美！你不能来看现场的表演实在太遗憾了，放心，这个视频我肯定给你录得完完整整的。”

    “噢，你看，她哭的好伤心。”他怜惜的用大拇指擦了擦她从眼角流下的眼泪，可女子哭的太厉害，眼泪根本擦不完。

    他的怜惜一扫而空，恼怒的喊道：“不许哭！你即将成为美丽的艺术品，你这是为艺术做贡献！”

    蓦地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而又平静下来：“不，不，也许血色和眼泪是绝配呢？兄弟，你说留着眼泪会不会更美？嗯，肯定会的！”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到于教授被炸裂开的脖子时的那种兴奋感吗？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再次体会到了，你等会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肯定内心跟我一样激动吧。”

    “噢噢噢！零的烟火要绽放了！”随后摄像的距离在拉远，他好似在往后退，随后镜头再次拉近，“最后十秒！9、8、7……3、2、1！”

    “嘭！”在女子越发惊恐的目光中，她脖子上的炸弹爆炸了，顿时脖子以及四周的区域变得一片血rou模糊。

    “来了，来了，就是这种感觉！！隔了这么久，终于再次体验到了！太爽了，太刺激了！”他连忙跑上前，对着已经成为尸体女子一顿猛拍，时不时还来个解说。

    约一分钟后，男子准备收起手机了：“下来我要看看有没有什么证据留下的需要进行清理，这次的录播就到这里结束了，希望你看完后能跟我一样期待下一次烟火的到来。”

    视频就到这里结束了，会议室一片寂静，重新回顾一个人的死亡过程，内心的压抑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

    苏玟玟自从遭遇父母的事情后就变得比较愤世嫉俗，遇到这种事从来都是有啥说啥，她首先忍不住爆了粗口：“卧槽，这个张方太变态了，有病吧，判死刑都便宜他了。”

    姜跃也是个暴脾气：“格老子的，刚刚你们就应该带我一起去这龟孙子家里，趁着他想逃跑的事情狠狠揍他一顿。”

    其他人也均是忍不住纷纷问候张方。

    谭尧眼底也是一片阴翳，对于这种变态，真的是死万次都不足惜，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那些受害者，还案件一个真相，还他们一个公道，给所有的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