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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双美眸弯弯似新月,盛满了柔和却明粲的光亮,眼尾的一点朱砂痣仿若拖曳而出的流星,令人无论如何也移不开视线。 她的态度轻松而自然,坦然中带着些许调侃,仿佛面前站着的是多年熟悉的好友,而不是暗恋已久却疏远冷待的夫君。 沈瑜之紧绷的面色在不知不觉中缓和了开来,说到底,他不讨厌白楚华,或者说并未怎么放在心上,只是他认为这场婚姻是错误的,这时候若白楚华表现的如何如何喜悦和殷勤,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你若是觉着待在园子里无趣,回头我给你送几个了解府中事的丫鬟过来,”沈瑜之真有心起来,想得是极周到的,“览川到底是男子,不便同你走的太近,你跟他熟悉些,要遇着什么事,只管来我院子跟他说一声就是了。” 白楚望着他的眼神若有所思,怪不得原主没见几面就把一颗芳心绑在他身上锁死了,对她这个不怎么熟悉的陌生人尚且这样细心,对待白音华这个心上人,定然更是处处细致、样样周到,白楚华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日日看见听闻这些,哪承受得住。 她莞尔一笑:“也是,三少爷到底是主人家,那我就什么都不管了,全听你安排。” 这话说得,好像她是来做客似的。 沈瑜之有些好笑,不知怎么的,埋在心底堵着的那口气缓缓消散了不少:“这次的事儿……是我做的过了,为表歉意,至少在这府中,我是希望你过得自在的。” 白楚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对她怀有歉意,就好像那些在新婚之夜对妻子说“除了爱情我什么都能给你”的男人,明知道自己是错的,因着在心底的那道身影,就这么怀抱着对心上人和有名无实的妻子同样的愧疚,继续错下去。 这份歉意,要真是被爱慕他的原主听了去,不知道会怎样的心痛难忍。 白楚倒是很开心地接受了:“那就一言为定吧,”她笑盈盈地道,“我知道你心里喜欢的是长姐,虽然眼下你娶的是我,但咱们平心而论,在你定婚事之前,你和长姐之间就已经出问题了对么?” 沈瑜之一怔,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明摆着么,论身份,长姐是嫡出,我只是庶女,论品貌学识,长姐年及豆蔻就传出了美名,更是我所不及的。”白楚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素手纤纤拂过路边开得娇嫩鲜艳的花儿,“看老夫人和长公主宠您的心,怎么也不会弃长姐而选我的。” 沈瑜之清俊的面容上露出点点难堪之色,思绪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三月前母亲通知他未婚妻的人选变为白楚华且即日就要晚婚的那日。 诚然,在他眼中白音华处处都好,可母亲交给他看得信封却也不是空xue来风,从小一起长大,没人再比他更熟悉白音华的笔迹。 白楚悠然地瞥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色,知道他这时候心底肯定介意着女主和男主私相授受的书信。 实际上,纯洁无暇的女主当然不可能放着未婚夫在一边去勾搭别的男子,按着剧情,是女主无意中救了男主,也就是安王的性命,然后就被死缠烂打地赖着了,理所当然地被未婚夫及其母亲误会,之后就被单方面解除了婚约。 当然,女主作为闺中淑女,拒绝一个男子的求爱居然是以源源不断地给他回信的方式,也是够迷的,不理睬不就好了,安王这会儿还在韬光养晦中,总不可能强闯白家内院的。 后头这误会自然解开了,在女主含怨似泣的解释下,沈瑜之心结瞬间打开,后悔不已,觉得是自己不够相信女主才导致二人情深缘浅,反倒对她更加心疼愧疚起来,从而导致最后一步步的沦陷。 白楚轻咳了一声,将他飘远的思绪拉回:“这是你们的事情,可不要把我牵连进去,若是三少爷您真的有本事能说服长公主等人,要我给长姐让位都是可以的。”因着沈瑜之震惊的目光,她唇边笑容越发轻快了些,“只要您帮我在这沈府中过的轻松自由,我很乐意尽我所能回报您。” 沈瑜之觉着自己的三观有隐隐破碎的预兆,“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喜欢长姐么?”白楚玩笑似的说,“虽然我不懂你们之间是如何的情深似海,但若是有一天,长姐被迫嫁给了别人,你也不会因此嫌弃远离她的,对么?” 沈瑜之下意识的开口:“怎么会?”也不晓得说自己不会,还是没想过白音华会嫁给别人。 白楚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那么我想,长姐对你说不定也是这样的想法呢?你要是抓紧时机好好同长姐去解释清楚,说不定你们之间的缘分还没散呢。” 沈瑜之怔忡地望着她,目露惊愕之色,在他从小接受的观念中,娶妻后就该负起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而他正是不愿意,才在新婚之夜逃家消失了好几天。 可即是再不愿意,沈瑜之也没想着休弃白楚华再去娶白音华,也不是说想不想的事儿,而是根本没意识到这一茬。 这做法……怎么看也太不要脸了一点,可要是从白楚华这个当事人的口中说出来,沈瑜之又觉得……她是不是在这几天被刺激过头了? 这么一想,他心头的愧疚就更重了,“二……”他习惯性地想唤她二姑娘,思及两人的身份又有些不太合适,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