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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面前,你也不必多礼,只你我相称就好了。”白楚曼步轻挪,熟悉的幽香袅袅传入鼻尖,“二哥呢?” 览川微不可见的一顿:“二少爷已经在侧门备好了马车,吩咐奴才来请三少夫人。” “你要是不想称‘我’,那就自称‘览川’也好,”白楚比他矮了许多,即使他头再怎么低,从她这儿,还是能瞧见几种情绪的显露,“你我刚刚相识,况且你的主子又不是我,总听你‘奴才奴才’的,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短短一句话被她说的既坦率娇蛮,又仿佛是理所当然。 览川依旧是面容冷肃,“览川知道了。” 白楚这才展颜,欢快道:“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回去换身衣裳,马上就好。” 览川沉默着背身守在门口,冷凝的目光看向前方,只有细瞧才能发觉他眸中肃然的聚光微微有些涣散。 就这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敏锐地听见身后由远及近传来的脚步声,甚至心底都能换算出对方里自己还有多少距离,挺拔的身躯却仿佛是僵住了似的,一动也不动。 “览川。”娇音清脆,婉转悠扬。 览川垂眸,声线低沉:“夫人,这边走。” 从他的视角,恰好能看见她宝相花纹云头锦鞋,前头点缀着一颗小小的珍珠,圆润可爱,洁白的光晕不染纤尘。 白楚换了身款式简单的云雁纹锦滚宽黛青领口对襟上衣配以石青色镶绢纱襦裙,长至脚踝,走路起来更方便些。 在沈府西侧门前停着的一辆墨青缎纹马车中,沈玧之透过掀起的帘子一角,看着白楚从门内走出来,白嫩精致的小脸疑惑在打量着马车,倏然对上他的目光,先是一愣,而后便灿烂的笑开,仿佛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人和景,一门心思就往他这边走过来。 “二哥!” 这样高兴和亲近。 沈玧之在心底叹道:他当初真不应该答应她这一次的。 恍惚间总有种一切都会想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的预感,说不上是好还是坏。 他是习惯将所有都握在掌心才放心,可凭空遇着这么个变数,反倒激起不少许久未曾尝过的兴奋感。 白楚和双喜一同上了马车,她感受到沈玧之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墨色透澈的眼底终于掀起阵阵深色的漩涡。 白楚毫不避讳地迎上去,仿若未觉:“二哥是定了去哪呀?” 沈玧之温言回道:“楚楚想去哪儿?” “唔,”白楚也不跟他客气,认认真真地思考了起来,“先去热闹的地方看看吧。” “好。”沈玧之点了点头,屈指在内壁敲了两下,对外头说,“去辰午街。” 辰午街是整个京城中轴线上的一条闹市街,从初晓时分至半夜宵禁,时时都是灯火通明,亮若白昼,车马喧嚣,人来人往。 白楚如今身处国家叫做“天黎”,这等清新脱俗一听就是架空文中虚构的国号,连民风民俗都与她记忆中的古代有所不同。 虽说也有女则女训等限制女性的自由的标准教条,但多是对待人接物的礼节规矩做出详释,倒没有说哪儿是女子该去,哪儿女子不能涉足之类具有强烈歧视性的风俗民规。 至少白楚悄然掀开帷裳一角,探头好奇地向外头看去,就瞟见了几个妙龄少女面容上掩着薄纱,挽手说笑着从马车旁走过。 她好奇地回身问:“我也该带面纱么?” 双喜回:“不用的少夫人,一般是未嫁的姑娘上街的时候才需要蒙面的。” “这样啊,”白楚笑盈盈地打量她,“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也给你备上呀。” 双喜仰着红扑扑的脸,略带羞赧地唤了声:“少夫人。” 突然,只听前方的马一声长啸,马车在一阵剧烈震荡后停住,白楚一着不慎,在惯性的作用下猛地向前摔过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撞进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鼻息间萦绕着清冽干净的淡香,好似布满晨露薄雾的山涧竹林。 她一怔,低头看着自己抵在他胸膛上的手,都有些麻了。 好硬啊。 她仿佛无意识般喟叹出声,声音不大,也就离她最近的沈玧之听见了: “咳、咳咳咳!” 清风霁月的沈二少爷大约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白玉般的面颊在咳嗽声中微微涨红,连平静如深潭的黑眸都掀起了些许波澜。 白楚抿唇一笑,眉梢眼尾便浸出了点点甜意,她缓缓从他怀中退出来,“谢谢二哥。” 沈玧之眉心舒展,略带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而是转头对着马车外头淡淡询问发生了何时。 端溪说是因为前方有人在闹市区纵马,引发了一片混乱,连着他们的马也被惊了,这才导致的震荡。 双喜听着都有些惊讶:“是谁这么大胆?” 这儿是闹市区,到处都是百姓,敢当街纵马,不仅犯了规矩,万一不小心伤到了人,那就是大罪了。 白楚眸光微动,若有所思:这种设定……怎么这么耳熟呢? 沈玧之见她敛眉思索的模样,目色柔和,温声解答了她心头盘旋的疑问:“这满京城中,大约也只有安王殿下才敢这样的肆意妄为了。” 虽说京中跟安王同享“纨绔”之名的人不少,却没有人能比得上他的骑艺无双,更难得有这样的底气,视一切世俗规矩为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