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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心道:这好性子当什么官啊,出家当和尚算了,正好割rou饲鹰。 全因商铎此人,虽然看起来也守规矩明礼义,但其实只守他愿意守的规矩。 而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一条规矩正是不能吃亏,起码不能白吃亏,早晚要加倍拿回来才行。 此时他只对太后笑道:“娘娘特意叫了我来,将此事告知,微臣可就明白您的圣意了。无非是借臣的手去办这事儿罢了。” “不过说起来,此事就算不是王家干的,我也不肯善罢甘休,那可是我女儿送出去的礼呢,岂是旁人能私自夺了去的?何况正好是王家,倒是天赐良机,是他们自己犯蠢送上来丢脸的。” 太后只挥手:“你这是什么话,你明白了什么圣意?别说的好似本宫指使了你什么事儿似的。快走吧,别在这里惹我生气才好。” 商铎还是赖着不走,抛给了商太后一个你我都明白的眼神。 商太后叫他逗笑了,只一迭声叫碧珠来赶人。 又过了三日,正值朝臣休沐之日。 商铎这日却早早就起来了。 江氏与他夫妻多年,彼此最为了解。早知他要去作甚,故而将朝服都给他准备了出来。 因见商铎精神抖擞比往日上朝还情绪激昂,不由抿嘴笑道:“老爷这性子多少年不改。” “我还记得,那是十来年前了吧。昌平伯府的大公子因吃醉了酒,在毓宝阁闹着强买了咱们府上早就定做的一套八仙壁瓶去。老爷也是不肯咽下这口气,直接登门去讨,闹得人尽皆知。今日情景,倒让我想起当年来了。” 商铎一笑,握着夫人的手道:“可不是十七年了。那套壁瓶是我着人定做了送给夫人的,怎么能叫旁人抢了去!” 江氏脸色微红,只夺了手道:“罢了,既要出去找人晦气,便早些去吧,可别拉扯上我。” 但心里还是欢喜甜蜜的。 商家江家也是世交之谊,她嫁与商铎后十天就正赶上自家祖母七十大寿。 彼时江家还未外放出京,商铎便陪她回娘家为老祖母过寿,两人第一次一同听戏便有一出八仙过海。 可巧回来的路上,路过毓宝阁,两人进去一打眼就看中了一套栩栩如生的八仙摆件,只觉得有缘分,当时就买了回去。 从那以后,商铎每年都要弄些八仙相关的摆设回来,讨江氏欢喜。 那年却差点叫昌平伯家夺了去,他怎么能愿意,堂皇正大的登门去要,一点儿面子不给昌平伯家留。 害的醒了酒后的吴大公子很是挨了吴伯爵一顿板子。也是从那时起,京城中人才都知道,这保宁侯府世子可不好惹! 如今这世子早已做了侯爷,却又要重新出山了。 此时商铎见夫人抽了手去,反而更加要凑过来,只叫屈道:“难道夫人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怎么叫无故拉扯呢,那壁瓶就是为了夫人定做的,正如咱们女儿的名字一般。” 江氏闺名里带了个月字。所以商婵婵才有了这个名字,正是取婵娟之月意。 果然江氏听了越发脸上红的作烧一般,只啐道:“罢了,儿子女儿满眼了,你还只这样贫嘴烂舌的。叫我哪个眼睛看得上。” 见商铎还要继续念叨旧事,江氏忙将他往外推:“快走吧。我还不明白你!正是要找人麻烦就来了劲头。这些年老老实实做你的侯爷可是委屈了你的霸王性子呢!好在儿子们都不随你,否则天下又要多个像我一般苦命的女人了!” 她唇角带笑说这番话,可见是女人心性专爱说反话。 商铎也不点破,只哈哈大笑:“可见夫人恼了,直接论起你我来了,连声爷都不叫了。罢了,我不敢招你,这就走吧。” 本朝有定规,凡官宦出行,皆可鸣锣开道。而公侯出行,除了鸣锣张伞,更可有城兵开道,撵除闲人。 只是京中东富西贵,能住在城西的本都是官宦豪族,除了格外正式的拜会出行,大家一般都是轻装简行,只用规格内的马车,自家奴仆提前开路罢了。 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卧虎藏龙,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商铎平日也并不如何高调。 但今天,却特意摆出全幅架势,当真动用城兵开道,鸣锣张伞的就出发了,加上自家车马仆役,整条队伍浩浩荡荡百余米。 既然是休沐日,各府官员自然是在家的多。 虽然他们不可能自己就站在大门口看热闹。但各府大门外头那些门子,看到保宁侯这样声势浩大的过去,岂有不往里回禀的道理? 所以十亭人中,倒有九亭都知道保宁侯正式出行,就是不知要去何处。 还有些老人儿记起当年昌平伯之事,心道这位侯爷怕不是去找谁的麻烦吧。 尤以那位如今已经继承了爵位的吴家爷,想起当年落在身上的那顿板子就觉得汗毛直竖。 连忙审查自家子弟,生怕是他们府上梅开二度又得罪了保宁侯爷。 围观群众暂且不提,如今只说王子腾府上。 王子腾乃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况且不比贾赦那个一等将军的虚职,王子腾的官位却是实打实的。 所以纵使王公及老夫人都去了,太上皇也格外恩准,王家仍然挂着统制县伯的匾额。 而保宁侯府这一行人,就停在了王家门口。商铎本人从车上下来,直接戳在了人家门前两只石狮子正中间,不偏不斜,立如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