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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太后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宫中也要有大变故,你们在保宁侯府呆着更安全些。” 见黛玉神色,商太后又道:“况且,来日保宁侯府中,他们父子四人都是有官职的,丧仪自然躲不得。玉儿,你也该回去帮帮你婆婆。 还有你父亲那里,位高权重,盯着的人也多。要是内宅里头荒疏出了错,叫言官上一本子,可不是玩的。” 皇上再想护着这两家,但事关太上皇丧仪,谁府上要是出事,肯定妥妥是要倒霉的。 皇上为了彰显孝道,再不舍得,也得重重处罚。 黛玉一凛,忙垂首应了。 商太后莞尔:“本宫知道,你们两个都是有孝心的孩子。但要记得,越是大事,越不许感情用事。” “保全自己,就是保全别人。” 王子腾的死讯传到宁荣二府,两府不由大乱。 王夫人跟薛姨妈简直是抱头痛哭。四大家族以王子腾为首的格局维持了近二十年。 在四大家族眼里,他们现在是群龙无首。 但在皇上眼里,这一群根本就是废物扎堆。 王子腾一死,其余几家根本不在他眼中,准备到时候腾出手来就收拾他们。 倒是史家两位侯爷精乖些,这几年察言观色,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 于是哪怕家里格外俭省,都到了夫人小姐亲手做针线衣服的程度,还是挤出钱来将史家从前欠国库的银子还了。 然后又请命往外地驻守。 皇上将史家两兄弟的折子给商铎看,商铎笑道:“也算聪明了,这会子知道赶紧跑。” “不过,眼下也是用人之际。谢大将军回来坐镇京中,其余皇上的心腹多半都去了闽地。” “王子腾这一死,蜀地那边还扔了一半的事儿呢。不如叫他们去蜀地蹲着罢了。” 商铎倒不是要救四大家族的人,而是在他看来,史家还算是本分,且现在也是要用武将的时候,没必要赶尽杀绝。 皇上听了,沉吟片刻先翻出自己的小本子——这五年来,他积攒了一个厚厚的本子,各府的错漏他都会认真地写下来,以防到时候秋后算账忘了哪一家。 商铎每次见皇上翻小本子都头疼加无奈,皇上就心眼这点,十分不像一国之君。 真是格外要面子。 谁打他龙脸,他跟谁急。 这些老臣之家有一个算一个,当年跟着太上皇反对压制过他的,他都记下来! 不过史家兄弟这几年也外出任职过,在京中时候不多。 而且大概是宁荣二府太吸引仇恨,皇上记下的史家兄弟错漏也只有寥寥几条。 皇上认真翻了翻后,勉强道:“行吧,先让他们去蜀地顶缸,以观后效吧。” 七月二十五日,宁荣二府得到了史家两兄弟要举家往蜀地的消息。 同时还收到了被留下来的史湘云。 原本贾宝玉史湘云的婚事眼见不成,两位侯夫人便想着不让湘云再往荣国府去。 谁知道湘云记挂贾母不说,更素来爱荣国府内富贵热闹,无人拘束。于是在家里也露出些不快形容来。 只将两位侯夫人怄的不得了。 且从前湘云在荣国府常住那段日子,也常有些抱怨之语。 荣国府下人的嘴,跟棉裤腰似的,多少也就传了出来。 连史湘云去岁用薛家的螃蟹办赏菊宴的事儿都说的有鼻子有眼,只说史大姑娘受了婶娘的刻薄,以至于是个精穷的。 保龄侯夫人平白背锅,只气的要撒手不管。 如今举家要去蜀地,她便劝夫君不要带着史湘云:“大姑娘是尊贵人,哪里吃得了这个苦。且她的婚事难道老爷敢给说在蜀地,只怕更有人要戳咱们家脊梁骨了。” 史鼐是兄终弟及继承保龄侯,所以一贯嘱咐夫人,好好对史湘云,可别让人看笑话。 他自问家里对史湘云已经不错了,虽然让她做针线,一应生活也比贾家清苦些。 但对她是跟自己女儿一视同仁的,并不是单独拎出她来刻薄。 这怎么到了外人嘴里,就成了这般。 此时王子腾死的蹊跷,钟鼐心里烦的很也怕得很。 见皇上肯放他们出京,恨不得当场就跑路。 听夫人这样说也只摆摆手:“罢了,既如此,就叫她留在京中吧。”反正她是史家女儿,贾家真要有万一,也祸不及她。 自然有史家在京中留着的下人把她接走。 然后又眉头紧锁道:“但只告诉她呆在荣国府老太太跟前!少去宁国府走动!” “现在是什么时候,京中人人自危,你道宁国府在干什么?” 保龄侯夫人疑惑道:“宁国府敬老爷没了,他们不该在家里居丧吗?”贾敬修道把自己修死了,这些亲戚也有所耳闻,俱是无语至极。 史鼐一声冷哼:“他们以习射为由,请了远近富贵亲友来参与;名为习射,实则是蓉儿等一群斗鸡走狗,问柳评花的公子哥斗叶掷骰,放头开局!贾珍也不知道管一管!” “亲爹死了,儿子和孙子带头彻夜观优闻乐,聚众赌博!” “宁国府是废了,咱们家可要少沾染。” 史家忙不迭的跑路后,京中剩下的四大家族,无非就是贾家和半个薛家。 当真是一个明白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