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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喻识笑笑,又嘱咐崔淩,"不必担心。你带着长瀛安然无恙地回到青江城,就是在帮我了。" "可是……"崔淩顿了一下,念起陶颂焦急的样子,又道,"前辈,阿颂还在等你,我们便是硬闯也出得去,你何必留在此处?" 喻识只摇了摇头,又嘱咐一遍:"你带着陶颂一道离开,回到青江好好修习,我的事情别再cao心。" 他又瞧了一眼长瀛:"你也是,乖乖跟着阿淩回青江。" 长瀛眼眶红红的:"我不。" 喻识板起脸:"这里晚上有狼要吃你。" "我又不是小孩了,你怎么还这样……"长瀛面红耳赤地开口,越说却声音越小,后来兀自住了口。 "你不听话,狼还要跟你去青江,记住了吗?"喻识一本正经地瞧着他。 长瀛默了默,竟然就这么点了点头。 崔淩一急,喻识却已经赶他们走了。 崔淩不得已,只好道:"前辈好歹与阿颂递句话吧。我能就这么走了,阿颂能吗?" 喻识顿了下,缓缓开口:"第一剑修的恩情我替他报了,你让他不要再惦记,安心回扶风吧。" 他默了一会儿,闭了闭眼压住一腔心潮,又道:"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到扶风亲自致歉。这婚约定得荒唐,原是我的不是。他年岁不大,别让我耽误了。" 崔淩听着这话居然有说断了的意思,但喻识神情坚决,倒是一万分的认真。 他不知道如何去劝,就被封弦连拉带扯地拽走了。 烛火燃了半刻钟,喻识于悄寂的房间内兀自坐了一会儿,取出一方干净帕子,盖在了许愫面上。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你们谷主说将我关在哪儿?" 地牢。 喻识被送进地牢,才被允许看东西。 曲桑谷之人防备得紧,喻识只觉得东拐西拐地转了许久,睁开眼,却发觉此处并不如何幽暗。 四下墙壁触手冰凉,房间正中悬着一盏长明灯,有一处施有禁制的栅栏小门。门外幽静,喻识瞧了一眼,目之所及并没有其他人。 房间不过方寸大小,床铺尚算得干净,也并无积灰,喻识躺在床上,稍稍松了口气。 他将曲桑谷所有见闻,从头至尾捋了一遍,脑海中的记忆,最后定格在许愫临死前的模样。 烛火惶惶,许愫口中的鲜血染红了素白前襟,喻识惊骇地过去施救,许愫却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襟,拼着最后一口气,说了三个字:"地…牢……有……" 这句话并未说完,许愫便断气了。 地牢有什么?喻识不得而知。 因而他不能走,也不能被交给云台,只能尽量说服曲桑谷,让自己顺理成章、合情合理、丝毫不引起怀疑地被送进地牢。 喻识闭了闭眼,勉强理着思路。 自他出山以来,一共有两路人尾随他一起,想揭开当年归墟真相。 一路是许愫,另一路,在今夜,杀了许愫。 许愫是帮手,但另一路人,在曲桑谷此地,杀掉许愫,并且嫁祸给他,图的是什么? 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想让曲桑谷把他交给云台。 然后呢? 喻识想不出来。 此一事线索杂乱,而当年归墟之事,背后的缘由,也与他先前的猜测,相及甚远。 喻识原本以为,能逼得云台对他这一脉所有人痛下杀手,一定是想瞒住苍海玉中的惊世秘密。 但根据许愫的话,尚渊对他起杀心,远在仙门百家定下归墟寻苍海玉一行之前。 许慎只是利用尚渊的心思,策划归墟之事,杀害于他。 许慎乃鲛人异族,杀了他,是想要仙门百家大乱,想要毁了正邪两道。那尚渊杀了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喻识又想了想,根据许愫之言,尚渊所图,还是与苍海玉有关。 他理清楚了一个个谜团,却仿佛陷得愈发深。 症结所在,归根究底,似乎仍是苍海玉。 是苍海玉中那一个,宋持没有告诉他,许愫也没有告诉他的秘密。 他不由苦笑,上念真人何必著书流传后世,若天下修士,皆不知苍海玉,皆不晓得上古时期出神入化的阵法咒术,是不是当初便不会有归墟枉死的冤孽? 喻识不由于此时想起许慎的话,世人贪婪,总是觊觎不该觊觎之物。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身心俱是疲惫不堪。 他稍稍阖上眼睛,却敏锐地察觉了门外的一丝细微动静。 他心下一跳,刚刚睁开眼,就瞧见了陶颂的身影。 四下悄寂,陶颂毫不在意地踏过禁制,径直跑到他榻前。 喻识瞧见他稍显埋怨的眼神,霎时间心口一震。 门外毫无动静,门内悄然无声。 陶颂紧紧蹙眉,像是气恼,又像怨怼,只盯着他看,半晌也没说话。 喻识被他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就有些心虚。错开眼神,才轻声道:"你怎么找来的?" 陶颂顿了一会儿,开口却只道:"你为什么要说退亲的话?" 这亲喻识原本退得理直气壮,听见他这语气,莫名其妙地便觉得做错了事。 他尚未想到如何应答,又听得陶颂问:"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喻识心下一紧,只好道:"我没有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