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玄幻小说 - 药罐子和她的医生小姐在线阅读 - 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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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堂窃窃私语,春承认命地动了动嘴唇:“不会。”

    不会给你难堪。

    她厌倦地看了眼喜婆,喜婆咧开嘴:“一拜天地——”

    喜房之内,春承懊恼地搀扶着新娘子坐在榻沿:“你好好呆着,我去去就回。”

    “嗯。”

    又是这般轻柔缓慢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那么纯粹。春承下意识望着与她拜过堂的妻子,神情恍惚。

    “你……”

    衣袖再次被扯住。

    春承无奈回眸:“嗯?”

    “谢谢。”

    “好说。”

    “你……”至秀松开咬紧的唇瓣:“你要掀开盖头看看我的样子吗?”

    一声浅笑在寂静的新房荡开,笑过之后,春承心底残存的怨气也跟着散去,她俯身学着喜堂之上新娘子同她私语的模样,轻声慢语:“我知道你生得极美。”

    至秀嫩白的耳朵被染红:“那你能不气了吗?”

    “不能。”春承眼睁睁看着搭在衣袖的手指缓缓松开,扬唇道:“我生他们的气,又不生你的气。”

    新娘子忽然安静下来。

    春承一本正经地整敛衣袖:“好了,等我回来再说。”

    活了二十年,没想过还有娶妻的一天。春大小姐掩下眼眸深处的冰凉,修长的腿迈开,眨眼出了新房。

    这门婚事原是用来羞辱她的,祖父、二弟,甚至春家上下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春承五指收紧,面色如霜。

    十三岁开始游学,出门在外,世间百态也算见识了一遭。

    她当然晓得二弟为何在背后捅刀,无非隐在暗处的人见不得有人站在阳光下。

    大小姐酒量极好,觥筹交错,轮番下来称得上从容自若。一身喜服,俊秀翩然,生将这满堂荒唐盖了下去。

    待她一身酒气从喜宴退下来,宅院早已点燃灯火。

    房门外,青年等候多时,蒙着面纱,露出一双阴冷的眸子:“长姐对这婚事可满意?凤阳城最好的女子小弟都为您讨来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方便小弟在旁看着?”

    夜风袭过,春承身形骤然停顿,反身一脚踹在二少爷膝盖,字字冰寒:“跪下!”

    手无缚鸡之力的二少爷膝盖狠狠砸在青石阶,脸色已是惨白。

    他佯装镇定地冷声嗤笑:“长姐何必如此恼怒?娶都娶了,还介意在小弟面前上演活春宫么?怎么,可是长姐不会?”

    他嬉笑道:“我会啊,长姐不如来问我?”

    春承一言不发盯着他,盯得二少爷面上笑意再难维持住,潜藏在骨子里的阴冷毫无预兆地冒出来:

    “长姐生来活在阳光下,自然不懂扎根泥沼里是什么滋味。都说骨rou同胞,凭什么三岁那年被毁容的是我而不是你?”

    “我既活在暗无天日的囚牢,长姐合该来陪我才是!你越出众,我越狼狈,小弟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长姐怎能光风霁月?”

    “我为何不能?”春承深吸一口气:“纵我是女儿身也晓得责任担当四字,二弟枉为男儿却根本不懂。经史子集,为人道理,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原来……长姐也会骂人啊。”

    二少爷讥笑地抬起头:“那小弟就祝长姐和长嫂……百年好合。”

    郁气堵在心口,春承酒气上涌,松了松衣领,眸子一沉再沉:“要我请你滚吗?”

    眼见大小姐动了真怒,小厮急忙低眉顺眼地赶来,抱着瘦弱的二少爷消失在拐角。

    春承目色幽深地盯着那道背影,须臾轻蔑转身:“懦夫!”

    门吱呀一声轻响,又紧紧闭合。

    一室喜色,春承用力地揉揉脸,直将那醉意揉碎,她笑着迈步走过去:“等急了吗?”

    至秀神色暗恼,小幅度地摇摇头。

    红盖头倏忽被揭开。

    温婉秀美的姑娘来不及收敛真实的情绪,烛光摇曳,四目相对,春承恰好看清她眼底的嗔怪,取笑道:“我方才那样同你说话,很轻浮吗?”

    “还好。”

    “哼,口不对心。”

    春承取了酒盏散漫地坐在她身侧:“来,合卺酒。”

    忍着羞意接过,手臂交缠,至秀能清晰地闻到这人身上好闻的酒香,酒水入喉,清清凉凉的,有些好喝。

    她仔细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犹豫道:“你还记得我吗?”

    此时春承掌心正捞过妻子一缕秀发,小金剪卡嚓一声截取一段头发:“什么?”

    至秀眼睁睁瞧着她灵活的手指在两缕发丝上打了结,害羞道:“七年前,云华山下,你救了我。”

    “七年前?”春承眨眨眼,指腹抬起认认真真地描摹过她的眉眼。

    小姑娘想躲,却又在下一刻忍住了:“想起来了吗?”

    “没有。”

    感受到她的失落,春大小姐好整以暇看着她,调戏道:“你不会……喜欢我吧?”

    “嗯?”秀气柔弱的小姑娘肌肤如雪,笑起来甚为甜美:“你是希望我承认,还是否认呢?”

    “我希望你闭嘴。”

    “……”

    至秀缓了缓,温温柔柔地冲她笑:“不是说了不生我的气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

    春承指节轻佻起她的下颌,笑:“我不喜欢你,但有我在,也不会教人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