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斯科尔斯上校带着传令兵跟了上来,拿着千里镜,仔细的观察了清兵大营一番。 “他们很松懈,哨兵站在木墙上闲谈。”科尔少校说 “可是,我有些疑问。” “怎么了?” “既然他们这么松懈,为什么会把大营扎在这么险要的地方呢?直接找个村落扎营不是更好?” “也许他们的长官是个有经验的人,但他改变不了自己的士兵。” “少校,你还年轻,你要记住,永远不要低估自己的敌人。” “是的上校。” “好吧,少校,我命令你占领我们左侧的山岭,保护我们的侧翼。” “是,上校。” 科尔少校带着a连就向山上摸来。 他们眼看爬到半山腰了,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哨声。 一股白烟从地面升起,枪声几乎是同时传来,科尔少校和他身边的几个士兵从山上滚了下来,a连连长带着a连退了下来。 有埋伏!所有的英军都意识到了。 “快,后队向前队靠拢。”斯科尔斯上校命令道。 楚剑功非常的郁闷,他想象的,英军看见清军大营,就像见了鱼的猫一样扑上去的那种情形没有出现。 现在朱雀军的两个营,横绵在700米长的壕沟里,最头上的几个人就非常孤立了。 “快,命令二营全体,向战壕尽头靠拢,在战壕里列双行横阵。陆达指挥。一营向我靠拢。” 仓促之间的变阵很不得法,朱雀军此前的一切布置都荒废了。奔跑中的士兵把战壕的走向暴露的清清楚楚。 “这些狡猾的黄猴子,居然想攻击我们的侧面。炮兵连……” 马德拉斯炮兵连已经慢慢跟上来了,三门6磅炮在山下展开。黑森森的炮口,指向山上。 “敌炮兵距我三百步,嗯,两百米吧。”陆达是武榜眼,对三百步这个校场边长很熟悉。 楚剑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身后:“200米,六磅炮有效射程以内了。” “嘭!……”山下开了一炮,大铁砣子带着哨音,从众人头顶上呼啸而过,落在山后,爆炸声传来,伤害了一些花花草草。 “哈哈哈……噢噢。”朱雀军的士兵们嘲笑着,起哄。 “嘭!……”又一门炮开火了,炮弹飞到半空,爆炸,碎铁片,弹药皮像雨点一样洒下来,朱雀军的士兵都爬到战壕底部,那些碎弹片打到战壕的内墙上,没有伤到人。 “不能这样干挨打呀,准备开枪。” “等等,榜眼。两百米,子弹不知道飞哪去了。叫大伙在战壕里别动,别开枪,浪费弹药。” 山下,斯科尔斯上校恼怒的叫喊着:“这些狡猾的黄猴子,居然躲在战壕里,没有胆量来一场面对面的决战吗?” “长官,我们有炮兵。” “cao你,你,带着b连,c连,到山上去,把他们从战壕里挖出来。” “是,长官。” 两连英军,列好了纵队,向着山上爬。 “全营都有,自由射击。”等英军向上爬了一点,陆达下令道。 排枪一响,英军就退了下去。 “你这个懦夫。” “上校,你自己听听,这枪声,敌人的人数不比我们少。” 怎么办,朱雀军有地形,英军有炮兵。谁进攻,谁吃亏。 楚剑功和陆达在山上也在犹豫,要不要全军冲锋,拼着挨几炮,冲上去rou搏。 楚剑功不由得看了看几百米远的清兵大营,要是他们现在打开营门冲出来,那该多好啊。 可是大营上挤满了看热闹的清兵,却没人出来作战。 “我们在这打,人家在那里看猴戏。”陆达愤愤不平。 楚剑功心中一动,便对陆达说到:“你去大营那里,请几位镇台出兵sao扰。” 陆达得令去了。楚剑功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笑,真是好青年啊。 现在,陆达把自己当做朱雀军的一份子,却没有意识到朱雀军和清廷的区别。但他一旦感受到这种区别,就会在心中作出衡量和选择。这种感受迟早会来的,如果陆达迟钝得意识不到,楚剑功也会帮他意识到。 朱雀军将因为这些区别和由之产生的隔阂,而从清廷的体系中自我孤立出来。 呼唤收藏、红票 32 列阵 陆达顺着第二道战壕一溜小跑,到了溪水的上游,下得岭来,进了清军大营的主寨。 “军门、诸位镇台。” “陆都司不在前面督战,来此作甚?” “我家钧座请军门出兵sao扰一下英夷,这样我朱雀军方能有机可趁。” “朱雀军很能啊,昨天大捷,几乎是朱雀军一军打下来的,今天也可以一军独胜嘛。”福建提督,赞襄浙东军务余步云慢条斯理的说。 这时,边上的浙江水师总兵葛云飞说话了:“军门,楚主事还是很照顾同袍的,昨天的斩首,都和我们平分,夺得的金饰细软等物,也都让给了我们。李镇台刚刚献给军门的那块西洋表,便是楚主事得来,让给李镇台的。” “呸,他一个小小的七品文官,也谈得上让不让?” 按清制,七品文官和正三品的参将敌体,在座的提督余步云和四大总兵都位居其上。 “军门,朱雀军打了胜仗,也是军门调度有方。” “陆都司是武榜眼,京里出来的官,很会做人嘛。跟我们这些西边滚出来的老兵油子耍官腔,我们可担不起哟。” 余步云所说的西边,是指平张格尔之乱,目前清国有点声望的武官,包括声望最著的果勇侯杨芳,几乎都是这一役中爬起来的。这一批西军武官和长龄系的宗室之间互相勾结拉拢,是绿营中最大的一派,对外系武官排挤打击尤甚。 而这一系武官又是最为保守的一群,几乎抵触所有变革,绿营衰败,由此愈演愈烈。相反,这些武官涉及不到的水师,反倒还有些更新的希望,也新出了一些人才。 朱雀军从建立开始,就自外于绿营体系之外,也就自外于西军。余步云怎么看朱雀军都不顺眼。 前几日镇海之败,谢朝恩让家丁谢富传话,说“听朱雀军的”,为伊里布所采纳,余步云就心怀芥蒂,只是不便发作。现在正好借题发挥。 “陆都司,朱雀军有一千五百人吧,人人都是上好的洋枪,又占了居高临下的地利,怎么畏首畏尾,胆怯不战。去告诉楚剑功,速速列阵而战,本提督为他压阵。” “军门,英军有炮,我等列阵,只怕损失巨大。” “杀敌报国,怎可犹豫不决。” 这时候,边上有一个声音叫道:“请楚主事出战,我等亦出战,两下夹攻。” 众人扭头一看,是个文官,江浙候补兵备道,候补校检,郑鼎臣。 余步云看了看郑鼎臣,笑了笑,把目光转向,他爹,四大总兵之一,寿春镇郑国鸿。 郑国鸿大窘,急声道:“你懂什么,还不退下。” 余步云不再深究,转头对陆达说道:“陆都司,你回去告诉楚剑功,本提督准他便宜行事,进退战守,由他自行定夺。本提督在这里压阵,待得英夷松懈,定会出击。” 陆达没有办法,行了礼,退了出来,心中抱着一线希望:“等英夷松懈,便会出击。” 陆达回了自己的阵地,双方还是僵持着,英军时不时的开炮,但朱雀军都在战壕里,也没什么大碍。 “怎样?诸位大人什么时候出击?”楚剑功故意问。 “他让咱们先动手。” “果然,你不在的时候,我想过了,就靠我们,和英军硬桥硬马的打一场。” “英夷有炮,损失可大了,咱们的兵,练得可不容易。” “精兵都是打出来的,总想着等条件相当了再正面作战,慢慢就变成怯战了。这一次,我带队。” “钧座,还是我去吧,朱雀军没了你,就散了。” “我死了,你一定要把队伍拢住,回广东,找李颖修,除我之外,只有他知道该把队伍往哪里带。” “是,钧座你很多东西,我都看不透,只有李先生才明白吧。钧座,还是我去吧,你是主帅,不该上阵的。” “就这么定了,一营列队,随我出击。我若是那么容易死了,那我来这世上干嘛?” 在两道壕沟之间,一营的十六个排,每排站成一行,布成横向四十人,横向十六行的纵队,因为两侧有壕沟,不能直接冲下山,要绕出去。 旗手打着朱雀军的赤旗,站在第一行的正中,行进之时,全营都要以这面旗帜为准,标齐自己的队列 楚剑功站在队列左侧靠前,把佩剑拔出来,他的身边,围着号手,一方面方便听他的命令,另一方面也是保护他。 “吹起步号!” 全营五个号手,以营号手齐奏,其他号手加入,吹了一轮短号。 短号重音一落,各连的鼓手用左手的鼓柄敲出一系列碎点,这是提醒步兵注意,要起步了。同时鼓手之间利用这些碎点,协调节奏。 突然,所有的鼓手用右手鼓槌重击一下,“咚!”,听到这个鼓声,最前面的一连一排把总高喊:“齐步走。”然后开始吹哨:呜呜。一排一动,二排接着动,整个一营都跟着动起来。 看得一排走出了战壕的夹角,楚剑功下令,“转弯号,向左转。” 嘟嘟嘟嘟嘟嘟,三声短号,循环。 第一行的赤旗向左指,第一排以左手第一人为轴心,扇面旋转,后续诸排跟进。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呜呜。 鼓声夹杂着哨声,第一营跟随着赤旗,从长溪岭上转了出来,排得整整齐齐,克服着崎岖的山路,向下。 最开始鼓声响起的时候,英军还不明就里,看到朱雀军列队出来,斯科尔斯上校的眼睛都发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