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书屋 - 科幻小说 - 金簪记在线阅读 - 第190节

第190节

    “刚才也不知谁一直在说自己没事,活该!”

    “风姨,还是你来吧,雪儿这是在包扎伤口吗?简直是在包粽子!”

    “你还敢说!”

    “我错了,雪儿小姐,您手下倒是留点情啊!”

    雪儿包扎伤口的技术的确不怎么高明,确切的说,是很不美观。药布包得七歪八邪的,漫修看着便很是无语。如果刚才雪儿允许他自己包扎的话,想必费力些,也一定是个很漂亮的成果。可现在,只有受着的份儿了。哎!让她学习缝织,衣服缝成那样,明明是个女孩子,包扎包成这般。漫修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看上了雪儿哪一点。亦或是,就是这样的率直性格吸引了他?

    “你为什么要救我?”一直沉默着看漫修被包扎好伤口的周欣然此时终于开了言。而此时的漫修则是一脸微笑,“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比试一下,是我的速度快,还是那墨血匕首飞转后的速度快。想不到,飞转后的威力还真是够大的昂。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刚明明将那匕首握在手中握得很紧的!”

    周欣然身形一滞,印象中,这好似是漫修唯一一次没带任何先入为主的感情色彩跟她讲话。而之前,不是被逼迫的卑微屈膝,就是骄傲的冷嘲热讽,相比起来,这次的谈话却最是舒服,但至于舒服在哪里,周欣然一时也说不清了。

    “你要学,我改日可以教你。”周欣然都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疯了,这样的话,以前就是打死她都说不出口的,居然还有改日,居然还要教秦漫修学她的看家本领?

    不仅周欣然,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是一愣。

    漫修也是隔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愉快的道声,“好啊。你说要是京城的人有一日突然看到没有人cao控的兵器在天空中乒乒乓乓的对抗个不停,会不会以为真的遇见鬼了?”

    漫修此话一出,威力可不亚于刚才周欣然的那句教学之说。尤其是风熙梦,差点没喷出血来。她自认自己有时就够天马行空的了,没想到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也亏漫修能想得出来,学了如何控制兵器的走向,不去对敌,却要想方设法作弄人。看来,到底还是个孩子,没有脱了稚气。

    若是在以前,周欣然准会再揣度一下漫修说这话是不是又在故意气她,可如今,不知为何,就是不想把他往坏里想。在这纷扰无情的世界里,能保持这样一份童真与幽默,是十分难得的,不是吗?

    可随即,周欣然都被她自己的这种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该不会是秦漫修跟她的师父学了如何控制别人的意志了吧?不然,自己怎么可能想他的好?

    看着周欣然有些僵硬的笑容,漫修却放下了心。看来,对方是不会再寻死一次的了。于是,趁热打铁,说道,“你拿的那蓝瓶子里的解药是真的,你快去吧。早一刻救醒了人,就可以少受一刻的罪了,是好事。”

    “你真的肯放我走?”

    “呵呵,我又没有抓你,又何来的放。青丝公子还等着呢。听说他脾气不太好,又没有多少耐心的,你再去晚了,小心就算有了解药,他也不给你娘治病了。”

    “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可不是个好习惯!”

    “青丝公子?!”

    漫修本来只想借那几句话激激周欣然,让她赶紧离开的。因为,他没打算把周欣然怎么样,可不代表马叔叔不打算把她怎么样的。趁马叔叔还没开口之前,先让她离开了竹林山,以后的事就好说了。只是没想,他刚才言语中的主人公青丝公子竟也来到了这里。

    “不是我娘出了什么事吧?”原本该在山洞看守娘亲的青丝公子此刻突然在此现身,难免不引起周欣然的怀疑。而现在的处境,往往只能让她朝最坏的方向怀疑。

    “官府的人来搜山了。”青丝公子不温不火的说道。

    “什么?”

    “所以我把病人转移了……你也别误会,我也不是有心帮你们。既选择了隐居,那些朝廷的什么事儿自然是与我无关的。在我眼中,只是有个病人需要照顾,她的女儿又一再拜托于我。而这个病人如若落在官府那些士兵的手中,就算不被上刑审问,一路颠簸去官衙也并非什么益事。况且,我既答应过会守候这个病人七日,就绝不会食言。”

    “那你现在来…...”

    “对,就是怕你拿到了解药回去找不到人,那几个傻子又不识得路,因此,只能劳烦本公子,来此给你传个话儿。而那个病人,自有那几个傻子在看护着,你不必担忧。”青丝公子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他的来意。可是,听者此刻的心情却是百感交集,都道世间无情,可为何,她却接二连三的能感觉到情分的存在呢?到底是她之前的观念错了呢?还是这些也仅仅都是错觉?可是,若要说口蜜腹剑,她现在可是没有任何一丝的利用价值了,何苦又在她的身上大费周章呢?

    第三百二十一章 扣押欣然

    周欣然在半信半疑中站起了身子,可是,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先是秦漫修,明知会受伤还是要护住她的命;又是青丝公子,明知她是朝廷追捕的逃犯,还冒被连坐之罪,藏匿要犯,并前来给她送口信儿……就连杜雪儿和牧兰之这些人,明明恨得她牙根痒痒,也愣是没说一个要为难她的字。

    是因为她有个濒临死亡的母亲,在同情她吗?亦或是在瞧不起她?觉得她已如笼中困兽,再怎么折腾也无法翻天了?还是在虚情假意,想从她的口中套出父亲的下落,以便一网打尽?

    周欣然直到现在,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对方的好意。毕竟,这些对她来说,都来的太突然了。

    “不行!不能放她走!”终于,对方的阵营中也传出了一个异样的声音,是竹林山的山主马六儿。趁众人给漫修包扎那手上的小伤口时,他却在给他的朋友兼救命恩人包扎那永远无法恢复的四肢。

    刚才这里只有三个人在,青花蛇,秦漫修,周欣然。青花蛇身受重伤,伤他的只能从剩下的两人中选择了。秦漫修是三爷秦威之子,仅凭刚刚他宁可自己受伤也要去救周欣然的举动,就可以断定,下如此重手,伤了青花蛇的便是周欣然了。

    为了朋友,要报仇!为了三爷,四爷,五爷,更要报仇!三爷落得身首异处是周可所赐,四爷流落在外多年,不能踏上宋国疆土也是周可所赐,五爷更不用说了,至今还没有恢复记忆,这些,不都是因为周可个人的贪念所造成的吗?

    而且,如果当年四爷和五爷也在丹阳竹林山,大爷和二爷至于惨死在那苏州知府的圈套之中吗?丹阳竹林山的聚义至于以那样悲惨的结局告终吗?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都是周可。现在,虽然抓不到他,可是他的女儿却唾手可得。杀了周欣然,也让周可尝尝失去亲人的痛楚,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想着,马六儿便吩咐了下去。现在,山上的喽啰已重重的围起了这里。任周欣然插翅也是难飞的!

    听着这一声喝叫,周欣然倒是像预料到了的一般微微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有些苍白。

    “马叔叔,放她走吧。”此时的漫修也是心里一个劲儿的叫苦,就知道该让周欣然早早的离开这里为妙的,现在马叔叔终于爆发了出来,这可如何收场啊?

    “不行!三少爷。她可是杀害三爷的凶手的女儿啊!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她走!不将她活剐了,也让周可那厮尝尝痛的滋味,我就不叫马六儿了!”

    “马叔叔,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父亲是周可杀的,又不是她杀的。你活剐她做什么?”

    “那青花蛇呢?这个可是她的杰作吧?”马六儿依旧气愤的指了指四肢被包成了粽子的青花蛇。

    “哼!这还便宜了他呢!”漫修刚要开口,没想周欣然就硬接了这么一句,更将马六儿的火气挑到了极点。

    “你听到没有?她说这还便宜了他呢!我就从没见过有这么狠毒的女人!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啊!这样的女人,不杀,难道留着祸害人间吗?”

    漫修都不知这位马叔叔的口中到底在说些什么,怎么又扯到祸害人间上去了呢?论祸害人间,似乎青花蛇更胜一筹吧。不仅祸害女子,连他这个男子刚刚也差点被祸害了呢!可是,若要拿这个当解释的理由,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漫修可说不出口。

    “解药拿到了吗?”青丝公子一见此事好似还要持续很长,于是便直点正题,问道周欣然。

    “拿到了。在这里。”周欣然也会意,立刻取出了腰间蓝色的瓶子,扔给了青丝公子。

    “各位,在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先行告辞一步了。”典型的就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青丝公子说着便转身就要往下山的路走去。

    “慢着!”想不到,连青丝公子马六儿都不放过。

    “哦?山主可是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只不过,你可以走,解药必须得留下!”

    “请教缘由!”

    “缘由?你这是在明知故问!这解药能救的是她娘,那不就是周可的原配夫人胡氏吗?作恶多端,连老天都不容她了,青丝公子又何苦逆天而行呢?”

    “山主并非上天,又怎知上天之意?”

    娘的,平素最恨这些文人了,动辄就拽点文绉绉的词儿来,还让人反驳不得。一时,马六儿让青丝公子问的语塞。可是,他也是一根筋了,就是不能放过周可的妻女。

    “孟叔叔……”如今,漫修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悄声求助孟兴了。孟兴也知他意,可是,若说要救胡氏,他还是可以同意的,放过周欣然?他也在犹豫之中。毕竟,这个女子手段毒辣,只漫修就先后栽在她的手上几次?她要是逃出生天,感恩还好,如若不感恩,还反过来去帮她那可恶的父亲,难免又是一大麻烦。想着,孟兴张口叫了声,“小六子!”

    “五爷,您也同意我的说法的对不对?您也要为三爷报仇的对不对?”马六儿急急的拉拢着与自己统一战线的人。

    “恩,为三哥报仇,那是势在必行。可是,咱们不能为了报仇,也变得和那杀人犯一样。”

    “五爷的意思是?”

    “上天有好生之德。依我之见,既然青丝公子能救了那周可的夫人胡氏,咱们也就做回顺水人情,请青丝公子拿了解药先去救人。至于周欣然,她本就是朝廷要追拿的要犯,咱们动用私刑或是暗中杀害,都只能是给周可再次起兵造反造就口实,也违了朝廷律法,于公于私,都是不利的。不如就等胡氏醒转之后,将她二人一并解至官衙,交予朝廷处置。小六子,你说呢?”

    孟兴说的句句在理,而且马六儿一直视他为自己的爷,相信他一定会为丹阳竹林山的几位爷和众位死去的兄弟讨回个说法,因此,便也退让了一步,同意了让青丝公子先去救人。至于周欣然,则先扣押在了山中,等到那胡氏一醒,便将二人一起押送府衙听审。

    寻求解药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除了青花蛇的伤势太过严重,大夫说今后他都要四肢不能活动的度过余生之外,其他的还算圆满。

    独自回到房间的漫修本该好好休息,可不知为何,就是有些心绪不宁。马六儿答应了让青丝公子救治胡氏,可之后却要将她们母女二人再送往府衙受审。叛贼的妻女,想要活命,简直如天上摘星一般。漫修知道自己那颗不忍的心又开始“作祟”了,可是,一想起自己当年也被官府追捕,若不是他认识的这些朋友高抬贵手,恐怕他也是个死无全尸。以己推人,他总觉得,一个人做的孽不该牵扯其家人,更何况,周欣然虽然没有告发周可,可到底也是不同意、不赞成她父亲的行为的。

    只可惜,他的这个想法对谁也不能说,因为,没有人会认可他。只要有连坐的刑罚在的一天,只要大家都愤恨周可至极。

    脚步不自觉的便移出了房门,走到了关押周欣然的一个山洞之中。

    守卫一看来人是山主所称的“三少爷”,自也对他敬上三分。再者,漫修手中还亮出了山主的令牌,更是毫无二话的放其进入了。

    从来都是周欣然捆他绑他折磨他,现在,终于让他也看到了一回周欣然被缚的场景。这个女子,果然如他想象的一样,一脸的不屑,依旧是一副高贵公主的模样。

    “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

    “看到笑话之后应该有怎样的反应呢?”

    “那自是看笑话人的心情了。”

    “那你觉得,我现在的心情如何?”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又救了我的母亲,又把我们母女俩亲手送入死神之门。算得这么精确,让我们死还都得心存感激,这样的结果,应该是最完美的了吧。”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应该非常高兴?”

    “确切点儿说,最高兴的一个应该就是你了吧。不仅扳倒了我父亲,还把整个周家都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十八层地狱,何止是大胜,简直是全胜!哦,抱歉!现在说全胜还尚早了些,等亲手杀了我爹,才能算的上的,是吧?不过,我劝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了,就算把我和我娘送入府衙,就算当街砍了我们,我爹都不会有一丝心软,出来为我们娘俩说句话的。”说到最后,周欣然都不自知的有一份心酸,泪水在眼中也横行的打开了转转,强忍了好几忍,泪水才没丢人的在秦漫修面前落下。

    “恩,这你倒没说错,我的确是想过要亲手杀了他,为我爹报仇的。只可惜,我心里认可的一句话却不允许我这么做。”

    “你心里认可的一句话?”

    “恩,今天孟叔叔也说过的,‘不能为了报仇,也变得和那杀人犯一样’。”

    周欣然听闻此句,原先平静的脸色骤起波澜,“怎么,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炫耀你有多高尚吗?还是来鄙视我爹有多卑鄙,我们周家有多失败?”

    “都不是。是来看看你的。”

    “什……什么?”周欣然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你没听错,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放你走。”

    “你……不是在耍我吧?”

    “可是,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以助你离开这竹林山,之后却只能看你自己了。朝廷的兵马每日都在加强巡逻,要逃过他们的眼睛,可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当然,你用易容的话我就不敢说了。”

    “为什么要帮我?”周欣然直直的盯着漫修,半晌才问出这么句话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义释欣然

    “就当……我疯了吧……”面对周欣然的询问,漫修只风轻云淡的说了这么句无关紧要的话。

    而之后,他便从怀中掏出一根铁丝,运用牧峰交给自己的开锁技巧轻松的将束缚周欣然的铁锁打开。然后,解下自己的外衣并一团药布和令牌,递与周欣然。“把衣服穿上,右手也像这样随便缠缠,出门的时候就照我刚才进来那样用右手遮遮脸,左手负责亮这块令牌即可。守卫只会注意令牌和手上的伤,而忽略是否真人的。不过,记得出这个山洞径直往左走,怕你不识得路,我刚才来时在地上都摆了些石子儿,你一看就知道的。因为,走这条路遇到熟人的几率小一些,不过,要是你真遇到了,可就算你命不好了。”

    周欣然当然知道漫修所指的熟人是谁,一旦不是士兵,而是像杜雪儿那样的人,她的身份就必然暴露无遗了。可是,周欣然现在并不纠结于是否能被人认出、功亏于溃上,而是,她真的没想到最后帮她的人,居然会是她一直折磨,或者说想要征服的人。

    “哦!你怕令牌是假的?是我亲自从马叔叔那里偷来的,他又是照顾青花蛇,又是忙派人跟踪青丝公子,再还要和孟叔叔叙旧,加上些山中的事,根本无暇顾及这个呢。刚才我就是拿这个顺利进来的,一点儿也没问题。再者,你什么时候见山主在山中办事,还自己亮令牌的。估计他丢了令牌,也得许久后才能知道的呢!”

    “你不怕,他恨你?”

    “他恨我?放走你吗?”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