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她心里念着：“黛儿，你究竟在哪儿，好歹也给姑母传个信。” 初秋，这里的树叶却仍未全部落下，反而还是保持着绿意，让人一看，也觉得夏季仍未逝去，秋季还未到来。 这儿民风淳朴，男耕女织，是典型古代劳作分配。 有孩童在反欢快的奔跑着，他们手里都拿着刚刚收成的家庄，嘴里还念着：“来呀！来呀！来追我呀！ 又是一阵欢笑声响起，直到最后的孩童因奔跑得太快，不小心跌倒了，这场追逐才停了下来。 孩童的呜咽声响起，眼泪滚滚而落。 有一男子慢慢的走了过来，他穿着青袍，一身的气质也是难以掩饰，他走了过去扶起了那个孩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说道：“并没有擦破那儿，怎么就那么容易哭了。” “呀！是美人哥哥！”那哭着的孩童一看见他，便也停止了哭泣，咧嘴笑了起来，他脸上的鼻涕眼泪还在，有说不出的滑稽。 “美人哥哥！”那一众的孩童显得异常高兴，连忙将他团团围住。 “你们是怎么了？”他抿嘴一笑，似乎很喜欢这些孩童。 “我娘叫我拿些新鲜的蔬菜给你呀。”一个孩童将手里的蔬菜塞给了他。 “还有还有，这是我娘给的番薯。” “我还有更好的呢，美人哥哥，我爹说等会儿给你捉一只鸡来。” 几个孩童似乎在争着什么似的，吵闹不休。 那男子皱了皱眉头，他脸色沉了下去，说道：“不要太吵了，我娘子还在休养着呢，你们乖，去别的地方玩吧。” 153、留得一命 孩童们立刻噤声，但是却有一人悄声说道：“美人哥哥的娘子好丑，比我们村子里的阿花还要丑。” 男子缓缓地站起来，不想再理会这班孩童，偏偏是这句话，戳中了他的心。 “哎呀，你说什么呀，美人哥哥不喜欢我们说他的媳妇儿，要是美人哥哥以后都不理我们怎么办。” “那确实是嘛，我曾经爬窗偷偷看过，美人哥哥的媳妇儿脸上可恐怖了。” “对啊，我娘说是浪费了美人哥哥那俊俏模样，居然娶了这样的一个女子。” 孩童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毫无顾忌一般。 他的拳头慢慢握紧，不想再听进去，要是让她听到了，她恐怕又是要难过了。 他走进了院子，刚刚是关好了竹门，便也看见一个老头正在晾晒着药材，那老头满头银丝，神色沉重。 有谁想到，曾经扬名天下的北雪老头是屈居在这个乡村里，只是这样晾晒一下药材过日子。 “无雪，孩童说的话，你就不必沉着脸色了。”北雪老头瞥了彦无雪一眼，轻声说道。 彦无雪微微低头，叹了一声，竟有了几分惆怅的意味，也只是一瞬间，他便也抬起头来：“师傅，她已经浸泡药水好些日子了，为何还不醒来。” “这要看天意啊。”北雪老头也是认命的说道，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似乎在感叹什么。 彦无雪一时无言，他发现苏黛的时候，苏黛已经是没有了气息，是他强行往她的身子里灌进了内力，暂时保住了她的心脉，但是没有想到，连自己的师傅都没有法子。 这要如何是好，彦无雪第一次感到了这般无助。要是他不曾离开过，要是他一直坚守在苏黛的身边，根本不会发生这样情况。 可惜现在苏黛仍是昏迷未醒，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人害她，不然，他肯定是要为她报仇的。 彦无雪推门走了进去，屋子里正弥漫着一股草药味，久而不散。 屋里还有一个木桶，却有一个人浸泡在那里，她紧闭着双眼，脸上有几道疤痕，却已然结疤。 彦无雪静静的坐了下来，要是别人看见了她这幅模样，会觉得非常恐怖，可是他眼中却充满了怜惜。 他摸着木桶的边沿，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她像是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眼了，她那若有若无的气息让他畏惧，生怕她哪一天就不会呼吸了。 幸好是她曾经服用了仙露丸，才让她坚持到了现在，虽说她现在是被药水浸泡着，但是却只能是暂且留住她的命，要是她还不睁开眼来，那么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苏黛……你不丑……你真的不丑……”彦无雪缓声说道，眼泪恰好也掉了下来，掉进了木桶里边，融进了药水里。 “听见我说话了吗？你要是听见了，就应我一声吧，应我一声……” “你不是说要做一顿饭吗？这儿什么都有，只等你大显身手。” 他喃喃的声音持续不断，一直在她的耳边呓语着，也不管她有没有真的听到。 转眼一过，多事之秋便也过去了。 寒风凌冽，人们估摸着很快就降下第一场雪了，可是在一家屋子的门前，却是孩童聚集。 “给我给我，苏jiejie，这都做好了，为什么就不给我们？” 只见在院子里，恰是一个女子被一众孩童围住，她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她的容颜，但是一双眸子却是异常雪亮。 那些孩童异常兴奋，看着苏黛手里的东西，嘴巴已经流下口水了。 苏黛的笑声叮铃，便也将手里的葱饼派发给孩子们，这时候，天色已经沉了下去，眼见就要下雪了，每到了这寒气攻人的时候，苏黛总是咳嗽了几声。 “苏jiejie做的葱饼可好吃了。”一个孩童满嘴油光，赞叹的说道。 苏黛摸了摸那孩子头，看着那些孩子的乖巧面容，心里就想灌了蜜一般，她抿嘴一笑，道：“那过几天我再做一些，你们都过来吃。” “好耶！”一众孩童又是一阵欢呼。 苏黛又咳嗽了几声，屋子里头的人已经按捺不住，有些不悦地说道：“快要下雪了，还不快点回来！” “是美人哥哥叫苏jiejie啦！” “要是苏jiejie不快点回去，等会美人哥哥就又会一直叫媳妇儿媳妇儿啦！” 那看起来还不懂事的孩子，此时却在打趣苏黛，苏黛皱了皱眉头，正想开口训斥，谁知道那些孩童已经一哄而散。 苏黛看了看那些欢乐的背影，抿嘴一笑，才回到了屋里。碰巧就看见了彦无雪坐在桌子前，正啃食着一个大葱饼，满嘴都是油光，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每一次都是你吃得最多，你都一个大人了，怎么就和一帮小孩子抢食了，三师叔。”苏黛把门关上，坐在坑上，这才感觉暖和了些。 “这又什么样，这本就是我家的粮，也就你每隔一些日子就给那些孩童弄些吃的，还每一次都不同花式，我……我也是会嘴馋的嘛。”彦无雪最后一句，特意是加重了语气。 彦无雪将一个大葱饼吞下肚子之后，连手都不擦一下，就已经盘数着苏黛所做过的美食：“这次是葱饼，上一次蒸饺子，再上一次是什么蛋糕……下一次你准备是做什么吃的了？” 苏黛瞥了彦无雪一眼，碰巧就看见他那微微凸起的小腹，敢情他最近是娇生惯养，每顿吃上三碗饭，连脸蛋都圆滑了不少，她带着一丝鄙夷：“将你养肥了，也正好将你给宰了做一顿红烧rou。” 彦无雪瞪大了眼睛，冷哼了一声：“想不到你居然是如此冷酷无情的，居然想要宰了你师叔我啊，不过既然想要吃我这上好的rou，我就……我就……” 说罢，彦无雪却撩起了衣袖，露出了他那雪白的肌肤，那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男子的肌肤，居然白嫩细滑，他盯着苏黛：“我就勉为其难，让你咬上一口吧。” 苏黛扑哧一笑，眼眸里全是笑意，说道：“谁要吃你臭rou。” “不是你说要吃吗？”彦无雪走了过来，也与苏黛一同坐在坑上。 154、丑陋皮囊 他抿住嘴唇，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苏黛，苏黛在这乡村地方穿得朴素，可是却也披着他为她买来貂毛大氅，她的颈脖白净，她露出来的一双手，在手腕上却各有一道疤痕。 而她面容，却被一条面纱遮住，但是她的眼珠子却是明亮的。 “苏黛。”彦无雪忽然拉住苏黛的手，“师傅和二师兄已经回去了北泉山，我们也回去吧。” 苏黛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却也是稍纵即逝，随后，她微微颔首，说道：“三师叔，能给我一面镜子吗？” 彦无雪似乎有些急了，他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苏黛，他该是说，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皮囊这事，就不要太过介意了。可是作为一个女子，怎会不介意自己的模样。 “不要紧的，师傅也会易容术。” “可是……那还是我的脸吗？”苏黛缓缓出声，她想要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却还是不敢，她害怕摸到那伤痕，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 听彦无雪说，她足足昏迷了一个月，才醒了过来，在这其中，每日都要浸泡两个时辰的药水，况且这穿衣洗漱的功夫，全都是彦无雪一个人代劳。 用北雪老头的话说，虽然只差拜个堂，可好歹也是夫妻了，也不必计较这些。 苏黛知道的时候差点气得吐血，被一个男子将自己的身躯都看光了，这还不要计较吗？ 但是随后她才发现了，即使自己脸上的伤口已经不痛了，可是疤痕却难以消去，，她知道彦无雪不让屋里留有一面镜子，可是那日她呆望着水盆里的自己，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一向很少哭泣的她居然坐在地上痛哭了出来。 泪水是咸的，她是尝到了这人间的苦楚了，自己都面对不了自己，如何要别人来面对她，就算此时温以墨还在自己的面前，她也是没有勇气面对。 那时候伤心欲绝，她难以自控，胸口一闷，又是吐了一口鲜血，直直地倒在地上。 她醒来后北雪老头才告诉她，因为上官玲嫣是伤了她的心肺，所以要切记情绪不能太过激动。 而她的内功终于是解开了，北雪老头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的愧疚之色，只是告诉她，虽然这次她落下了病根子，但是因为她服食了仙露丸，只要勤奋练功，自然会慢慢痊愈的。 苏黛耳里根本就听不进这些，只是默默念着，自己怎么活下去。 “苏黛，就算你的脸再怎么样，那也是你自己。”彦无雪正色说道，并没有一丝的玩笑意味。 “对啊，所以我就要这样过一辈子了。”苏黛开始了自暴自弃，她已经是不想再想下去，她此时更没有一点儿复仇的念头，恐怕她见着了上官玲嫣，上官玲嫣也是会取笑自己。 彦无雪猛地抓住了苏黛的肩膀，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抓痛她，他脸上有了一丝的怒色，道：“苏黛，你有我，有我在呢，谁敢欺负你，谁敢取笑你！” 苏黛抿住了嘴唇，眼中倒影着彦无雪那俊美的模样，他的五官甚是完美，就像是妖精一般，让人直视一眼便也沉迷了下去。 她忽的就笑了出来，声音欢快地说道：“三师叔可要说话算话。” 听见她叫唤自己为三师叔，彦无雪心中只是有一点儿的惆怅，但是看见苏黛好不容易才笑了出来，他心中自然也是不要求什么了。 只要她平平安安的便好。 “听说你说，伤你的是上官玲嫣对吧。”彦无雪忽然想起了这一件事情来，他可不能让那个女人好过。 苏黛神色一暗，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是她，那日她跟在东流的身后，也是阴月宫的人。” “恐怕她也是阴月宫的四大护法之一。”彦无雪沉声说道，“颜妆媚术第一，还有岸少飞刀法招式多变，还有一人却是暗器天下第一，那么上官玲嫣也必定是其中一人。” “她是？”苏黛有些惊讶，东流居然如此大手笔，将自己门下的两个护法都派去做卧底了。 “听你的描述，她手玉扇，要是我没有猜错，那玉扇是曾经闻名天下的工匠所制的，看上去虽是名贵的玉扇，但却是杀人利器，那名贵得很，听说后来不知怎的就落入了阴月宫的手里，上官玲嫣能够得到这么好的武器，地位自然也是不低了。”彦无雪推测道。 苏黛听得糊里糊涂，她向来对江湖的事情不大了解，如今也是一听而已。 她微微低头，问道：“你是想要对她动手吗？” 彦无雪一怔，随后才点了点头：“这个自然，三师叔自然要为你报仇的。” “不必。”苏黛说道，她看见了彦无雪眼中流露的诧异，她又说道，“她是阴月宫的人，我想要知道东流玩什么把戏。” “苏黛，你怎么就不开窍。”彦无雪皱了皱眉头，看着苏黛的目光也是担忧了起来。 这一次苏黛受此重伤，他也是成长了不少，要是他再不多血点东西，怎么能够保护自己在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