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生存之道
电话是凌芸打来的，说是宏盛集团的董事长沈宏已经归国，刚刚抵达隆尧机场。 “何总，要不要马上给他电话，说您要见他？”凌芸问道。 陈小武轻轻摇头，道：“不急。” 电话另一端的凌芸及这边的林淑敏、何润生均是一愣，一时没明白陈小武的意思。现在那李玉芬都已经说要解约了，从明天起富谷的所有超市门店都将面临生鲜食品库存断货的大问题，甚至连整个富谷公司的运转都会出现问题，这么严重的事情还不急吗？ 尤其对陈小武来说，眼看他距离和熊豪钰约定的日子一天天接近，若是再不抓紧时间处理好这些问题，恐怕都来不及了，这怎么能不急呢？ 陈小武自然知道她们心里是什么想法，但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自顾自道：“你先去找他，把李玉芬要解除合作的事跟他说说，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聪慧的凌芸立刻反应过来，道：“何总，您这是要我投石问路？” “不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把他的情况摸清楚再说。”陈小武赞赏的点点头。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没有说出来。 怎么说他也是何氏集团的总裁，身份地位绝非沈宏可比，如果他就这么迫切的干巴巴去找沈宏，只怕会有自降身份的嫌疑，搞的好像他要求着人家似得。 这种事他是绝对不能做的，也不会去做，否则就会让人看扁三分。 架子这东西有时候还是需要端一端的，要不然为什么都说当官的喜欢摆官架子，就是因为人的身份地位有时需要架子来撑一撑，才能让人对你更加敬畏。 在场诸人里，大概也就只有何润生这个富谷的总经理能隐约明白陈小武的真实想法，忍不住深深多看了他几眼。 虽然何润生和陈小武接触的时间不长，了解的也不多，但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尤其是今天下午的一番商谈，何润生已经可以很肯定，自己这个表侄子绝非平庸之才，而是个胸有沟壑的大才。 无论是陈小武要投资建设生鲜食品供应基地，还是他对李玉芬的判断和应对，乃至他刚刚见与不见沈宏的一番考量，都体现出了陈小武的智慧、眼界、格局以及他考虑事情的周密性都非同一般，绝非常人所能及。 何润生相信，在如此这般的陈小武的领导下，何氏集团必能再上一个台阶。 想到这里，他眉头忽然微微一皱，狐疑的看了眼陈小武，总觉得眼前的这个表侄子似乎和他以前听到的传言根本就对不上号啊。 看来流言果然不能信。何润生心里暗暗道。 陈小武和凌芸的通话很快就结束了，林淑敏也干活去了，办公室里就只留下陈小武和何润生。 “你也回去吧，联系一下你所认识的生鲜食品供应商，让他们帮忙应付一下即将可能到来的富谷危机。”陈小武沉声道。 “是，何总，我一回去就马上联系。”何润生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陈小武默默颔首，抬眼看了看何润生，忽然长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伯父啊，说起来你是我父亲的远方表兄，是我的长辈，我们也算是一家人。如今你坐在富谷公司总经理的位子上，凡事记得都要多为公司利益考虑，千万不要因为一己私利而辜负了我父亲亲手建立的一番心血啊！” 何润生表情登时僵滞，整个人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般呆呆坐着，眼神愣愣的望着陈小武，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陈小武说的话并不重，但落在何润生耳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将他震得脑海中一片空白，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红的不停变幻，手心里直冒冷汗，就差没有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难道他都已经知道了？ 何润生偷偷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心中七上八下惶惶不安，屁股下好像插满了针，让他坐立难安。 看他脸色都快吓得煞白，陈小武默默望着他，意味深长道：“何伯，我敬重你是长辈，所以有些事我不说。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不知道，我只是在等你自己坦白罢了。希望我不会等的太久。好了，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陈小武挥挥手，下达了逐客令。 何润生早已被吓得前心后背都快被冷汗浸透，浑浑噩噩的站起身时，双腿忽然软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还好他反应够快，才避免了这一个尴尬。 但他此时已经没心情去顾虑这些，站稳身子后向陈小武说了告辞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但愿你能识时务一些，不要逼我翻脸不认人。”看着他的背影，陈小武两眼渐渐眯成一条细缝，口中自言自语。 若非何润生是何家人，若非他有着其他人无法比拟的十几年经营超市的丰富经验，陈小武绝不会让他至今仍留在富谷公司总经理的位子上。 陈小武知道，他的心还不够冷，不够硬。 下午六点，忙碌了一天的陈小武正准备下班，凌芸从总部那边赶过来了，同时还带来了关于沈宏的一些消息。 “何总，沈宏说关于与富谷解除合作这件事，他并不知情。”一见面，两人都没来得及寒暄，凌芸直接向陈小武汇报起了情况。 “一点都不知情？”陈小武眉头紧皱，反问道。 “是的，就像我前几天说的，他现在的重心是在海外市场，对国内业务关注不多，这件事完全是李玉芬自己主导的。”凌芸轻轻颔首，道，“在听说了这件事后，沈宏说想立刻跟您见一面，向您当面致歉。” “可以。几点？”陈小武默然道。 虽然他早就预想过这件事是李玉芬自己做的主意，但仍没想到沈宏竟然会毫不知情。 这无疑说明了一点，要么李玉芬深得沈宏的宠信，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信。要么就是李玉芬已经在宏盛集团里站稳了脚跟，把控了相当大的权利，使得沈宏这个董事长都被蒙蔽了耳目。 董事长秘书，这身份当然不够格让李玉芬把控公司的权利，但她沈宏情人的身份却为她创造了这一条件，因为那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恐怕所有人都会把李玉芬的话当成是沈宏的意思，绝不会想到她是在假传圣旨。 “沈宏一直都在等着，就看您的时间了。”凌芸道。 “人家劳途奔波，肯定很累了，那我们就不要让人家多等，现在就见面吧。找个安静点的地方。”陈小武几乎没什么考虑就说道。 “好，那我这就通知他六点半在聆雨轩会所见面吧。”凌芸想了想道。 聆雨轩会所，陈小武听说过，是隆尧市首屈一指的高档私人会所，里面的会员全是非富即贵的社会名流，明星、企业家、官员、富二代等等都有。 陈小武以前只是一个在社会底层挣扎的小屁民，只闻其名，从来没进去过，甚至连门前十米都无法靠近，当时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还曾傻乎乎的说一个藏污纳垢的屁会所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惹得老子不爽了，直接用炸药平了它。 当然，那只是一时的冲动而已。 没想到时至今日，他居然可以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走进这个透着几分神秘与奢华色彩的私人高档会所里。 和他想象中的不同，聆雨轩虽然装潢的十分奢华，养眼的美女也很多，但整体看起来却十分安静，除了轻轻的脚步声和低低的谈话声，几乎听不到半点噪音。至于他以前所假想的那些污秽之事，更是不存在。 不过嘛，陈小武知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也许这里头还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未可知。 陈小武和凌芸刚进会所，立刻就有一名中年男子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微微一躬身，喜出望外的说道：“何总驾临，稀客稀客啊！” “客气了，不知您是……”陈小武淡淡笑了笑道。 “哦，抱歉抱歉，实在是太激动了，都忘了做自我介绍，还请多多见谅。我是这里的经理，陈豪，这是我的名片，还请何总收下。”中年男子一脸惭愧的忙不迭道歉，然后取出一张黑色名片递给陈小武身边的凌芸。 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但却充分体现出了这个陈豪绝对是一个在社会名流场上摸爬打滚多年的人精，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够格和陈小武直接交朋友，甚至连递名片的资格都没有。于是他很精明的把名片直接递给了凌芸。 果然，他这个小举动深得陈小武的赞赏，不禁对他高看了几眼，心里已经把他给记下了。 陈豪察言观色的本事相当的炉火纯青，一见陈小武这眼神就知道自己刚才做对了，心中不禁暗喜，脸上笑容笑的更欢，对待陈小武也更加热情，都快把陈小武搞的不好意思了。 “何总，这是您定的包厢，也是本会所最高档的包厢，只有本会所少数几个最顶级的贵宾才有权使用。”陈豪领着陈小武到了三楼一个涉及非常古典雅致的包厢门前，态度恭谨的介绍道。 “嗯，还不错。”陈小武就像是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双手负背，转头四顾，欣赏了一会，忍不住颔首赞道。 陈豪顿时笑的更开心了。 聆雨轩里从来不缺高官富豪，但却缺少几个能够在全国说的上话的响当当的重量级人物坐镇。 何氏集团的董事长老夫人无疑是其中一个，但毕竟老人家已经老了，对这会所之类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兴趣，想把老夫人拉进会所，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隆尧市的众多高档会所便把主意打到了何氏家族唯一的继承人，现任何氏集团总裁‘何威’的身上。 可惜，真正的何威性格太过孤僻，不怎么喜欢交际，即便众多高档会所绞尽了脑汁百般邀请也没一个人成功。 事实上这也很正常，何家有的是钱，如果人家真想进什么会所，直接自己投钱建一个就是了，比去当别家会所的会员高大上多了。 因此，陈小武今天选择在聆雨轩定包厢，对陈豪来说简直就是个惊天之喜，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给砸了个七晕八素，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他相信，只要这个消息一传出去，聆雨轩必然会一夜之间稳稳坐上隆尧市众多私人高档会所中的头把交椅。 当然，这消息他是不会自己主动传出去的。 他不仅不能传，反而还要想方设法把这个消息隐瞒封锁住。因为这天下从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永远的秘密。越是神秘，别人就越好奇，等他们好不容易挖到了内幕消息，自然就成了无意中帮你宣传的工具了。 以退为进，这便是陈豪的高明之处。 亲自打开房门，陈豪微躬着身子对陈小武做了个请的姿势，道：“何总，请进。” 陈小武点点头，刚要踏步走进包厢，却忽然听楼梯口那边传来一阵sao动和凌乱的脚步声，不由停下身子，转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