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对,这样心意最好。”赖云烟点头道,“我都忘了,所幸还有你们帮我记着。” 见小姐肯定,杏雨抿嘴一笑,视线重回绣帕。 梨花也规矩了下来,乖乖地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走绣针,想偷师一二。 赖云烟看着她们,心里叹了口气。 送走她们后,她怕是会孤单不少吧? ** “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回来了。” 奴才们一路高声叫着,赖云烟笑着走入了府,问身边家中的大管家道,“大管家,父亲今日可在府中?” “未在,尚还在都堂办公,但大公子在府中。” “哥哥在?”赖云烟便笑了起来,道,“这下可好,有跟我说话的人了。” “大小姐……”大管家又弯了下腰,请她前行。 赖云烟朝他轻颔了下首,小步往前走着。 赖府占地大,他们兄妹的房屋都在正院,还好离府门不远,无须走太长的时间。 她的屋子院子,她兄长也为她保留着,定时让下人打扫。 前世如此,这世也一样。 一个人被人重视与否,是从小细节就可以看出来的,上世赖云烟大半腔心思都放在了魏府上面,才忽略了兄长的很多事。 他的为难处,他的辛苦,他对她的爱护,等等都被她忽略得不少。 赖云烟走在自家的府中,看着花园里的鲜花朵朵,拱桥下的流水潺潺,那心慢慢安然了下来。 也许重来一世也并不是那般的坏,有些缺撼,也是可以弥补的。 上半生的孤军奋战,父亲的不喜,姨娘的暗害,在朝廷的压力,让她兄长成为了一个终生阴郁的人,脸上鲜少见笑容,后来便是她故意耍宝逗他,撒娇取好,也难讨来他的几个笑容,为此,连他的夫人都害怕他,不愿意跟他多相处。 而苏七姑娘看着文弱,但赖云烟却有些看得出来,她是个胆大的。 也许这一世,兄长得了好亲家不说,也会得个不怕他的好妻子。 “哥哥,哥哥,”还没走到正院,刚过一道拱桥,就要转过前面一道弯道入另一道拱桥时,赖云烟就看到了迎面朝她而来的赖震严,她连忙扬声带笑叫了一声,“你来接我了?” 这时,赖震严身后的转角处走出一人,赖云烟看清后面的人后,笑容差一点就僵掉。 这魏瑾泓怎么来了? “大路不走,怎地走小路?”赖震严大步走了过来,嘴里道。 “小路快嘛。”赖云烟镇定了一下,嘴里笑容不减地与兄长答道,这时她又朝后面的魏瑾泓笑嘻嘻地道,“夫君你也来了啊?怎地不等等我,还快我一步呢,真是要不得。” 赖震严这时已走到她的身边,闻此言扬手轻拍了下她的脑袋,“怎么说话的?” “哥哥。”赖云烟朝他叫。 “规矩点。”见她还撒娇,赖震严朝她瞪了下眼。 赖云烟见状握嘴笑了一下,朝已走过来的魏瑾泓福腰,笑道,“妾身给魏大人请安,魏大人万安。” ☆、最新更新 魏瑾泓朝她一笑,扶了她起来。 “哥。”赖云烟朝他又一笑,走回到了赖震严身边,叫他道。 “走吧,送你回院。” “哎。” 三人走了一段路,上了拱桥,赖云烟探头往下看了看,回过头朝赖震严说,“小溪里的鱼怎地不见了?” “没出来罢。”赖震严也往下看了看,“稍会要看,让丫环拿点鱼饵来。” “嗯。”赖云烟笑着挽着他的手臂,朝他道,“府中的事都备好了?” “嗯。” 赖震严回头,朝管家道,“赖光叔。” “是。”管家忙上前。 “呆会小姐闲了,你把事与她报一下,有什么事就听她的。” “是。” “有事就先忙去罢。” “是。” 管家要退下时,赖云烟突然猛拍下头,道,“看我这记性。” 这时她朝杏雨招手,“点心可在包袱里?” “在。” “给管家。” “是。” “赖光叔,带了些点心来,你给你小儿吃去。” “这怎么可以?”管家忙弯腰。 “拿着罢。”赖云烟摇头,跟着兄长的步子往前去了。 赖震严带了她几步,朝身边笑而不语的魏瑾泓道,“她在府中可还是这般任性?” “未曾。”魏瑾泓微笑道。 这下换赖云烟笑而不语了。 “院子我让人收拾好了,你这几日就跟瑾泓暂歇在这。” “夫君也歇在这?”赖云烟讶异,眼睛看向魏瑾泓。 魏瑾泓颔首,“震严兄因工部的一些事,需进翰林院,我这几日与他一道。” 赖震严闻言露齿一笑,伸出手轻敲了赖云烟的脑袋一记,“从小任性顽劣,可是让你嫁对了夫君,莫要荒唐。” “是。”赖云烟笑着应了一声。 想来,她在府中吹竹弄笙的事,她兄长知晓了,魏母肯定也会知晓。 如此便好,一步一步的,魏母总会有爆发的一天。 到那一天,她再推几手,也就离被休之日不远了。 不能跟魏瑾泓正面对着来,这旁侧敲击的,也挺好玩的。 他想留她替他卖命,可这天下不是魏大人的,更不是他想如何就可如何的。 ** 离兄长成婚之日只有七天了,赖云烟坐镇前院,一反常态,插手起了赖府府中的事。 宋姨娘来报了两次事,都是主院的布置之事,赖云烟闻信之后就去了兄长的主院查看,从里到外,换了一大批东西。 第二日,新送上的一批玉瓷被赖云烟打回,她叫了京中最大掌柜过来,另要了一批昂贵非凡的,比之原订的那批高了好几个档次,连夜摆上。 当晚,赖游回府后,叫了赖云烟过去。 魏瑾泓这时也回来了,赖游派人过来叫赖云烟过去时,他正在院中,来请人的下人退出门后,他眼神沉静地看向赖云烟。 赖云烟朝他笑,走向了他。 靠近他身边后,她倾身,在他耳边轻轻地道,“我就不求您与我一道去了,我自己的仗我自己打。” 他的仗,最好也是他自己打。 要让她帮着打,那最好想想,他还能不能给得起更大的价钱,别妄想用虚假得连他自己都不屑相信的虚情假意来骗她做白工。 赖云烟一进去就是施礼,浅笑着请安,“孩儿给父亲大人请安。” 赖游见她的吟吟笑语,沉默地看了她一眼,道,“坐。” “谢父亲。” 这时丫环上茶,赖游端过茶喝了一口,看着赖云烟温驯的笑脸,过了一会才道,“严儿院中的东西你不满意?” “是,与兄长身份不配,更是配不起咱们家的身份。”赖云烟轻描淡写地说。 “哦。”赖游说罢,挥了下手,他的贴身奴才送上来一个册子。 他打开册子看了两眼,然后扔到桌上,淡道,“一千两一个的白玉瓶,不便宜了。” “是不便宜,不过舅父送了二十万银两过来给兄长添置院中摆饰,孩儿只是按照兄长的身份把这些花了,免得舅父后日赶到京中,见过院中摆饰,还当他的钱给得少了,才以至于兄长婚礼要办得如此寒酸。” 二十万两,宋氏有本事拿到手上去用,那就给她全都吐出来。 “京中娘亲故人前日送信给我说,说她手上正好有几对鸳鸯瓶子,想送给我兄长添礼,”赖云烟拍了拍胸,“孩儿当时不知是何意,现下才知她老人家是什么意思,现下想起,这胸口都闷得慌。” 说到这,赖云烟眼中都湿了,“连外人都知兄长院的摆饰寒酸成了这样,都怨我先前为迁府,什么事都不知,早知如此,便是当了嫁妆,我都要去弄上一批像样些的。我是回了府中,才知舅父大人已早先我许久已送来了二十万两用,孩儿只恨自己无用,什么都不知晓,父亲要是责怪我失了宋姨娘的脸面,那便责怪罢,只是兄长这婚礼,万万不能失了样,到时,要是六皇子来了府中,看着院中那粗糙的摆饰,孩儿,孩儿……” 赖云烟低头,掉了眼泪。 她虽早已向府中伸手,知晓内情,只待等待时机反击,但说到此时,她确也是心酸无比,这眼泪掉得货真价实。 兄长太难了,在这府中,他暗中不知受了多少侮辱。 偏偏他是男子,这内宅之事他还开不得口,只能让人打脸,心中不知有多憋屈。 “六皇子要来?”赖游听到了重点。 赖云烟闻言抬脸,茫然地道,“父亲不知?” “谁说的?” “孩儿夫君说的。” 赖游闻言轻瞥了桌上册子一眼,抬头朝赖云烟淡道,“无事了,下去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