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恶毒男孩
“又闪又亮是什么词,盛哥,你怕不是看的路灯吧。” 陆盛曲了曲手指,将英语课本往后多翻几十页,左右两边,一边一半。 王木木看了一眼他的动作,再往黑板瞧了一眼,最左边从上到下画了一个长方形,中间用横杠划分成一个个的小方块。 这是每天的值日生写的当天课表,王木木推了推陆盛的手:“盛哥,下两节都是数学课。” 陆盛哦了一声,把英语教材放进桌子里,拿出数学课本,同样一半一半的分好摊平。 “盛哥,你还没说呢。” 陆盛打了一个哈欠,已经酝酿好睡意,听言趴着开口:“说什么。” “路灯啊,那个路灯,毕竟是你第一次夸人。” 陆盛一晚上没睡,不,严格来说还是睡了一个小时的,如果一晚上没睡这会儿脑神经还活跃着不会那么犯困,睡了一个小时之后再被人叫醒,重度困乏的想揍人。 他撑着睡意回了一句:“什么路灯啊,你家街道的路灯还带闪的?什么劣质灯泡,冬日招魂吗。” 在彻底睡着前,只听见王木木说的一句话:“好吧,那就不是路灯,那是星星,你给我们说说呗,你怎么就看到了星星?” 星星个屁,他才没形容那是个星星眼,星星眼那么明亮好看,他看的那双眼睛分明含着化不开的冷意和寂寥,眼里对什么都无所谓,也对什么无所畏惧。 他的双手都提着他的领子,他一点惊慌失措没有,无惧地和他对视。 一个十几岁年纪的少年,眼里没有这年纪的单纯和胆怯。 无所畏惧,也压抑着肆意。 那时候陆盛在想是不是如果一把刀架在那少年脖子上,他也不会害怕,即使刀锋陷进rou里流出血,不过那双眼睛确实很好看。 黑色的一对眼珠,周围含着水,湿漉漉的,像玻璃球浸在水杯一样,透明琉璃,就是太沉闷了一些。 领好了饭卡校服和宿舍钥匙,严莉跟着唐竽去宿舍转了一圈,在周围的环境转了一圈。 天地间到处是雪,唐竽一步一个脚印将干干净净的雪景破坏掉,严莉在楼道等得有些不耐烦,喊着:“你到底进不进来,外面的雪有什么好玩的,我看一眼你的宿舍好回去,没有多少时间陪你在学校耗。” 唐竽从地上抓起一团雪,很冷,他用衣服的袖子兜着,“嗯,你先回去吧,我没让你陪。不然你自己上去看一圈,看完了就离开。” 严莉被唐竽的话激的生起怒火:“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你对我就是这种态度?跟你说话每次你都爱理不理,不然就敷衍两声。” 唐竽想问一句什么态度,动了动嘴没说出来。 他觉得自己的语气没什么不对,不冲人很平静,没呛她,声音也低的很。 难不成那一句让他离开,严莉女士感觉到不舒服了,可不是他说他很忙要早点离开吗,既然忙的话还要看什么宿舍。 宿舍的环境很好,四人寝室上床下桌,宿舍配有暖气热水,这间宿舍原本只住了一个人,其他的位置床头挂了一些衣服,桌上放了一些这个人的东西。 在拿钥匙的时候,宿管大爷告诉他,他和高三的住在一个宿舍,高二宿舍全部满员,就是没满员的这会儿调动也来不及,就让他跟高三的住,两个人住一间宿舍安静很多。 唐竽对这间寝室挺满意的,看得出来新室友很爱干净,在宿舍里喷了一点香水,很清新的栀子花香,阳台还养了一盆绿萝。 但严莉不这么想,从进门的一刻起,嘴里嫌弃的话就没停过。 一会儿床太小,一会儿地板不干净,还用手晃了晃床上面的栏杆,晃得床嘎吱嘎吱响。 唐竽就这样看着严莉在宿舍走动,手插在兜里摸了摸,摸到一个打火机,用力的握着,这样会让他有安全感。 严莉看了三圈,反复念叨三圈才走到门口,唐竽站在走廊的窗户边看外面的雪。 “一场雪有什么好看的,你的衣服那些还在家里,明天让司机把被子那些送来,今晚就回家里住。” 唐竽点头:“好。” 他其实想去超市买被子那些,现在一来不知道超市在哪儿,二来驮着床上用品在雪地里挪动不方便,也就没有拒绝。 严莉问他记不记得班主任长什么样,刚才在校长办公室过来了的,说实话唐竽没有注意,他连一直坐在办公室的校长都不记得。 “记得,一个男的,身材中等中年男性,没有秃头。” 应该是这样,至于细节上戴没戴眼镜儿,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手上都没有拿保温杯之内的就不知道了。 严莉对他的这个表现满意的点了一下头:“就是这样,观察得挺仔细的,不过你这秃头说的是什么,哪有你这么形容人的,那还是你的老师,一点礼貌也不懂。” 唐竽没有反驳,心想大部分的中年男老师都会秃头,他上个班主任就是这样。 不过严莉没见过他上个班主任。 严莉离开前叮嘱唐竽:“你等下就去教师办公室找毛老师,让他带着你去办公室。” 唐竽答应下来:“好。” 他只知道一个校长办公室,不知道教室办公室安排在哪儿,以前他学校的教师办公室在教学楼里,不知道这个学校是不是一样,还是说有单独的办公大楼。 严莉离开,唐竽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阿婆。 小竽今天到学校了吧,新学校怎么样啊,漂亮吗,新同学友善吗? 唐竽握着手机挑了一张东西不是很多的桌子坐下,“挺好的,还没去教室。” 那赶紧去教室,可别耽误学习了,你成绩那么好,这又是重点高中全是成绩好的学生,小竽要加油啊。 好。阿婆,我这周末回去。 睡了两节课,以前一觉能睡到中午下课不带停的,但今天睡觉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 陆盛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雪团,混合在无数雪的大家庭中,和他们融为一体,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只能可怜的抬头看着一个个鞋底从他的头顶踏过,他骂不出声只能忍着,幸好被踩也不疼。 这时候来了一个不长眼的少年,包的像个雪球一样,圆滚滚的。 陆盛心想,不对啊,这应该和他是同类才对,他应该也是个雪才是,毕竟雪团和雪球是一家,可为什么他是人类,他就只能是个雪团。 这个不长眼少年太会伪装了,明明就是雪竟然装成人类,还没有人发现他。 陆盛在急切地喊叫,想要拆穿少年的伪装。 果然,人类听不到雪的声音,但是身为同类的他听得到,最后这个不长眼的少年竟然心狠的用点燃的烟头去烫他,他感觉整个身体被戳穿,最后只能无力地化为一滩水。 不长眼又心狠手辣。 陆盛醒来有些恍惚,趴在桌上没动。 耳边响彻《运动员进行曲》他动了动眼珠子,看向窗外,下了好几天的大雪今天停了,太阳冒出来,浅黄的光照在玻璃窗户上,雾蒙蒙的,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教室里的人不像平常没活动一样的趴着,每堂数学课过后的课间,教室怎么也得趴下一多半的人,但今天大家都站起来,急急忙忙的往外走,除了他没人趴着。 陆盛敲敲王木木的桌子:“怎么回事啊,外面那么多雪,这广播怎么回事,还要下去跑cao不成?” 王木木从曾向手里抢过一个铲子:“盛哥,刚才一下数学课广播里就喊让我们今天上午不上课,去扫雪。刚劳动委员分配了一下任务,住宿生就去宿舍和食堂那一块区域,走读生就在cao场和教学楼的这块区域。” 盛哥这一觉睡得也太死了吧,那广播里喊的声音足够将秃瓢的假发震掉。 陆盛站起来打了一个哈欠,准备去外面活动活动。 劳动委员风火火的带领着人马出去,又风风火火的进来:“同学们,路线改了,刚老毛说现在不分住宿生和走读生,只分高一和高二的,我们高二的区域在教学楼和cao场。我们班在篮球场那块,大家提好工具跟我一起来,谁也不能偷懒啊。” 陆盛放在椅子靠上的棉衣拿起来穿好,扣上帽子跟在大部队的后面晃晃悠悠的朝外面走。 唐竽在冰天雪地里走着,他没去教室办公楼,教室办公楼离宿舍楼有点远,他准备四处逛逛,随缘的去找教学楼。 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哪个班。 手在兜里碰到一张硬质的卡片,唐竽取出来,想起这是之前办理学生证的时候学校给他发的校园卡。 上面印了他的照片,是身份证上的那张。 还有他的信息,其中就包括他要转入的班级。 高二理科(1)班。 唐竽盯着那个二字看了三秒,现在是高二,那高三呢,会重新办理的那种吗。 他往教学楼走,教学楼和其他的楼有很明显的区别,其中区别最大的就是每一栋楼的前面都挂了一个大钟,和从里面不断走出的学生。 唐竽没去问人,直接走到一楼大厅里的公告栏前,上面贴着年纪中最优秀的一些学生和每个班的老师,幸运的是唐竽去的第一栋楼就是高二的那一栋。 楼前面有很多人在扫雪,整个楼层都很喧哗,他走到关于老师的那一版面,打算找一找姓毛的老师。 很有耐心地从左看到右,再从上看到下。 他一共找到了三个姓毛的老师,其中有两个和他先前描述的一样,男,中等身材,没有秃头,另外一个毛老师是女的。 既然有了老师的名字,为什么不干脆把每个老师带的班级也贴出来。 或许一位老师带了好几个班,贴老师照片的旁边的文字栏上没有那么多位置,墙上的上收回目光,唐竽转身往教学楼里面走。 他刚才的驻足也吸引不少的目光,一般的同学盯也只会盯学生栏,很少看到一个同龄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老师那一栏。 一楼不是理科班,唐竽往上走,二楼也不是。 一二楼都是文科班,三楼是理科班。 唐竽绕着长廊走,外面过于喧哗,教室里空荡荡的没有多少人,他再次对重点高中产生了质疑。 三楼没有他在的理科班级,那理科一班就只能在四楼了,这里的教学楼最高只有四层。 这次很快,绕过一间类似会议室一样的教室,再往里走,走廊里的第一间就是理科一班。 教室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唐竽只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心道:还是得去找那位没有秃头的毛老师。 他刚转身就看到一位拿着保温杯的中年男子,眼睛笑眯眯的从长廊走过来。 唐竽观察他,中等身材,没有秃头,也没戴眼镜儿,和公告栏里一位毛老师的样子符合。 唐竽不记得毛老师,可毛老师记得他,看到他出现在门口很是高兴,步伐都加快了。 “唐同学。” 唐竽确定下来:“你好。” 毛老师发挥一位和蔼可亲老师的形象,这类老师又会有另外一个技能,就是极为的擅长聊天,先是拉着唐竽说了一些学校里的事情,又听他夸赞他一番,都是乖巧,成绩好之类的。 唐竽心想,严莉在校长和老师面前都是这么描述自己的吗? 最后扯到班级:“现在大家都去cao场扫雪了,唐同学,为了提前适应大集体活动,加上大冬天的热热身,你是新同学也不能偷懒,我带着你上cao场一块儿去扫雪。” 唐竽对于扫不扫雪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猜测这位毛老师是不是教语文的。 话语间的反转很快,不带一点停顿,瞬间就从夸他变成让他出去扫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