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钱
这回轮到唐竽愣了,好几秒都没说话,本来想装作不认识来着,但听陆盛这意思是要问他借钱? 唐竽斟酌了一番回道:“你要多少?” 陆盛:“两千。” 两千啊,唐竽就想不明白了,他跟陆盛的关系很好吗,算不上死对头,也算是仇人吧,在两天的时间里干了三次架,这人还问自己借钱,借的钱对于学生来说还不算小数额。 陆盛是怎么好意思的? 唐竽从兜里拿出手机:“你支付宝账号多少,我给你转支付宝吧。” 两人面对面加了支付宝,唐竽给陆盛转过去两千。 火鸡男的领头西装男不耐烦地开口:“快点,好了吗?” 陆盛:“下周一转给你。” “哦。” 唐竽看着陆盛再用手机把钱转给西装男,然后西装男和几个火鸡男小弟骂骂咧咧的离开,他在心里猜测这是一起什么事件。 敲诈?这伙人敲诈陆盛,很不像,陆盛不像会被敲诈出钱的二愣子,那么可能是陆盛到处借钱,这里借了一点到了日期没钱还,就那里再借一点还之前借的钱,小型的高利贷? 唐竽低头,下巴磕在羽绒服的拉链,冰冷的触觉令他打了一个冷噤,他又立马抬头。 陆盛搞定好了那边的怪异西装男和火鸡男的小弟们,拦住唐竽的去路。 唐竽:“你又要干什么?” 那张在唐竽看来很傻逼的脸这会儿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只是微笑的弧度但比他嘲讽勾起来的弧度顺眼多了。 唐竽还发现从他在面馆的时候,就看见陆盛不止一次的低头看手机,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像在等人的回复。 “谢谢你,没想到你还挺有人性的。” 这是感谢的话? 因为借钱被夸有人性,唐竽并不觉得值得高兴,他只是冷漠的点头,然后转身就走,他得回宿舍简单的搞一下卫生,毕竟今天还是要住一晚。 “唐竽,要不我送你回学校吧。” 大风吹过来,沙子灌进他的眼里,唐竽难受的用手揉了两下,转身很认真的回道:“陆盛,你不用没话找话,你自己也知道我们不熟,借你钱也只是顺手的事,你要是感谢,那就下周一按你说的还清,然后我们两个两清,就这样。” 陆盛觉得用嚣张这个词形容唐竽一点也没错,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真狂的人。 不是因为仗着谁的肆无忌惮,而是真的那种什么也不怕,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狂。 但是这种狂不是无法无天,不是那种天下老子最大的中二,而是这世界就这样了,好歹坏歹的也就只是一死,所以无所顾忌。 手机qq传来震动的声音,陆盛低头去看,看到【。】给他回复的消息。 【。】我照着你的这个方法,刷了几道一样题型的题目,谢谢你。 陆盛松了一口气,句号以前全天回他的消息都很快,现在应该转到了一所很好的学校,学校不能带手机吧。 输入框打下“多少次了,还这么客气”看到句号发来的最新消息。 【。】我在我转来的学校遇见了一个很神奇的人。 删掉输入框的文字。 怎么说? 【。】就那种当着老师面前是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我以前学校也有这种人,不过都只是很表面的,一看就是要和老师打好关系。 但是这个人,很装,装到什么地步呢,就是装到可以让人信服,感觉身边的老师和同学都相信了,没有一个人怀疑。 陆盛回。 这种人不是第一种情况就是第二种,第一种世界上也存在那种真心的,第二种就是段位很高的,潜移默化让身边的人都相信。 根据你说的,这个让你觉得神奇的人一定是第二种,说他是傻逼都没问题。 唐竽往回学校走,边走边打字,看到傻逼两个字唇角抿了抿,果然路和他心意相通着。至少理1班的人和周围的同学,只有他一个人看出了陆盛是个傻逼的事实。 没错,他确实是个傻逼。 【路】千万别跟他接触,转到新环境记得保护好自己。 唐竽本想说已经跟傻逼过招了,但想想还是删了,回了一个“好”过去。 【路】千万别跟那傻逼接触,不然你也潜移默化的被影响了怎么办,这种人一听就很恶。 好。 见那边乖乖的听话了,陆盛松了一口气,但是松口气的同时又提了一口气。 句号刚转去新的学校,然后就提到一个人,这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 陆盛虽然和他现实不认识,但在网上也密聊了一年,句号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句号根本不会在意他人,更何况这对于句号来说还是一个陌生人。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陆盛唯一想到的就是这点,抬头看眼前的这家面馆,刚才几分钟前唐竽在这里吃了一碗面。 他本来也想进去吃上一碗的,低头看手机瞬间没了心情,关键是那边在他问完这句话之后很久都没有回复。 难道说真的被欺负了,而且现在还在欺负进行时…… 前后打扫了一个小时的卫生,宿舍里很干净,但唐竽有轻微的洁癖,把自己的床和下面的桌子柜子里里外外都擦了两遍。 在汴阳一中,高三,无论是寄宿生还是走读生都需要上晚自习,上到快十点才下晚自习。 唐竽一个人在宿舍学习,刷题的时候从来不看手机,心无旁骛的学习,等到十一点多接近十二点时才起身先去了趟厕所。 这么晚了,他的这个室友还是没有回来,这里没有门禁吗? 低头久了,脖子有些酸,唐竽背靠在椅子上,脖子朝四周转动了几圈。 桌上的手机屏幕是黑的,他打开解锁,点开微信。 在那个南方偏远的小县城他没有几个朋友,也没有美好的回忆,但是有他喜欢的人,也是他唯一觉得有归属感,觉得稍微自由的地方,他想回去,就算一个人坐在沙滩上看暮霭沉沉。 微信上是一个人发来的消息。 是在那个小县城他唯一认同的朋友,这个朋友叫江忍,比他大了两岁,现在读大一。 唐竽被强迫的来到这个城市并不觉得悲伤,只是觉得被管教着不舒服,他也没告诉江忍他转了学。 现在发来消息该是听到有人说了吧。 唐竽刚想回复消息时,那边的电话打来了。 题目写完了吗? “写了两张卷子,怎么这时候打电话。” 微信看到你的正在输入中了,听你的声音很疲惫。 “没有。” 没有最好,竽啊,既然换了环境你得好好收收你的脾气了。 唐竽笑:“怎么你也说这个,跟我阿婆一样。” 那不是担心你,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小时候是个木头,长大木头里放了一个炸弹,不知道这颗炸弹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行了,别说废话,你想说什么。” 你现在高二下学期,也就一年多的时间,竽啊能忍则忍不能忍就跟我说。 “跟你说有个鬼用。” 我大学时间很充裕,我会立马买车票去你城市,教训那个惹了你的人,虽然吧现在我的身手是不如你了,但是基本功还在,一打十做不到,一打三还是怎么都没问题的。 “行了,不会有人惹到我的,我也不会主动惹麻烦的,像你们说的,我会忍下去的,不就一年多嘛,你在你学校好好念书吧,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一张试卷没做。” 竽啊,最后还是有一句要跟你说,不要那么老气横秋,以前你不愿交朋友我理解,但是世界那么大,你那所学校应该是个很好的学校,也有很好的人,认识几个朋友吧。 挂断电话,唐竽很久也没有提笔写试卷,以前江忍的哥哥喜欢用老气横秋来形容他,唐竽不明白江忍的哥哥为什么会用这个词,当时只是简单的认为江忍他哥太没文化了。 现在江忍重新把这个词提出来说,是觉得他太孤僻了吗。 唐竽不觉得孤僻,孤独这些词眼很悲伤,相反他觉得让他很舒服。 孤独即自由,一个人不用被束缚,很多时候他希望自己没有父母就好了。 这个想法是不是有些大逆不道,好像不符合当代用血缘来维系家庭的纽带。 也不符合价值观的亲情,他没从父母的身上感受到爱,希望没有父母,只是单纯的希望自己是独立的个体,不希望和其他人掺上关系。 不过单纯的独立个体根本无法做到,不然他也无法出生,其实如果父母当时把自己丢了就好,是死是活由他来决定。 一旦陷入这些思想的时候,唐竽脑子就很乱,卷子铺在桌上,好几分钟才把题目看完,看完一遍没过脑子,眼睛又看了一遍,还是不知道题目在讲什么。 他干脆把笔放下,重新拿起了手机,这次登上q. 他的社交很小,社交工具里也就那么几个人。 他q上的好友加起来不超过五个,q上多出来一个最新的红点,唐竽点开。 看到路给他发来的那条消息。 【路】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陆盛是不是欺负他了,虽然陆盛是个傻逼,他们俩也打了架,但欺负是单方面的。 唐竽依然言简意赅的回了“没有。” 今晚他想早点睡,差不多十二点时,他进浴室洗漱了一番。 他的这个高三的室友依旧没有回来,唐竽把门留着,上床睡觉。 床板很硬,他睡得不是很舒服,半睡半醒间他听见门开的声音,应该是他那位室友回来了,唐竽意识不是特别清楚的想。 第二天,调的闹钟准时响起。 唐竽睁开眼,六点钟。 宿舍里没有人,高三的显然要更加的刻苦,唐竽穿好衣服起身,洗漱完,在宿舍吃了一个面包,两三分钟过后,唐竽把试卷和书塞进书包里,锁上宿舍门,慢慢的朝着教学楼走去。 六点半左右到达教室门口,教室里人差不多到齐,早上总是要活泼一些的,对题目答案的,询问作业的。 唐竽从后门进了教室,路过陆盛桌后,不知道怎么停了一下,他看到那张椅子上放了一个黑色的书包。 陆盛的桌上也摆了一本书和一张试卷,唐竽继续往自己的位置走。 快走到他自己的位置上时,唐竽发现他们这块的桌子不太整齐,后面的四张桌子没有对齐,他稍微扶正了一些。 走到自己的位置,唐竽这才看到自己的桌上放了一张纸。 一张纸,谁给他留的话吗? 白纸上是用加粗的黑色记号笔写的几个大字【帮我写3000字的检讨,就这次打架的事情】 唐竽冷笑出声,再一次感叹陆盛神气的脑回路。 让他帮着写3000千字的检讨,陆盛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唐竽把纸拿在手里撕成碎末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