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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回只用单手,比之甩蛟龙时所使的力道已弱了许多,但中年男子仍被他甩得飞出甚远,落地更站不稳,差点跌倒。 白映阳原以为对方必定十分愤怒,岂料中年男子原本冷冰冰的脸上,竟现出惊奇之色。 “万里留香”里其余众酒客见有人打架,纷纷躲让。 张恶虎抢上去,一晃就到中年男子跟前。 中年男子曲十指似鹰爪状,往他小腹抓来。 张恶虎全不避挡,回首击向他天灵,这掌要是打中,中年男子势必头骨破裂,死于非命。 中年男子忙缩回手举向头顶,欲挡下这一掌。 张恶虎自然不是要杀死他,见他果然中途改招来架自己的手,嘿嘿冷笑,抬腿在对方下腭就是一脚,但听“砰”一声,中年男子给他踢得翻身飞了起来,在空中第二次甩出半圆弧。 小男孩儿见状一声惊呼。 白映阳急道:“老虎快住手!” 张恶虎却似没听见,瞬间冲至中年男子前头,趁他还没落地,又抓住他衣领往外掷。 众酒客在旁观看,有认得张恶虎者,均想:“恶虎保长喝成醉猫,照样神勇无敌,倒不稀奇,但这人被醉猫连抛三次,狼狈不堪,何以并不着恼,反而脸现喜色?”各自纳罕不已。 白映阳见张恶虎还要继续戏弄中年男子,忙向酒保要了一碗凉水,赶上前泼在他脸上,骂道:“你这只大醉猫!” 张恶虎一呆,顿时清醒过来,听见是白映阳在说话,定睛一瞧,只见他额头高高肿起一个包,大吃一惊道:“小白羊……你怎地受伤了?” 小男孩儿小声呸道:“自己弄伤的人,还装模作样。” 白映阳骂道:“你喝醉了,跑去欺负小孩子,还跟人家动手!” 张恶虎道:“我怎么会欺负小孩子?”左右一看,见众酒客都退避角落,小男孩儿更对他怒目而视,中年男子下腭一团淤青,看来小白羊所言不虚。 白映阳对中年男子歉然道:“这位爷台,实在是对不住!我兄长喝醉了,脑子不清楚,冒犯之处,还请多包涵。” 小男孩儿不满道:“他自己干么不来道歉?” 张恶虎横行梅龙县二十余载,一向无法无天,无端欺人那叫家常便饭,脸上连愧疚之色都不会有的,怎么可能跟人道歉? 中年男子却不生气,反倒满面堆欢,连连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这位壮士武艺超群,在下很是敬佩,适才一战,在下输得心服口服!”说罢,握住张恶虎手,态度很是亲热。 张恶虎见他挨打竟不生气,还夸自己武艺好,登觉脚底轻飘飘,大为舒畅,居然也说一句:“得罪。” 中年男子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又道:“小姓朱,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张恶虎道:“张二虎。” 朱姓男子又问白映阳姓名,白映阳也说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酒铺里的酒客已散得七七八八,掌柜和酒保习以为常,仍旧各忙各活,恶虎保长在这里无故闹事不是头一回,反正事后白公子定会让他们把吓走的酒客的酒钱,通通记在张府账上。 掌柜对自家酿制的美酒信心十足,全不担心恶虎保长在此闹事,会吓得无人光顾,实际也确是如此,万里留香从未因任何外因变得生意清淡。 酒保倒是稍微开心些,皆因这回恶虎保长虽然打人,却未曾毁坏桌案或竹席,他不用费功夫去另买新的回来更换。 朱姓男子笑道:“张兄,白兄,在下作东,请二位喝酒,不知肯赏脸否?” 张恶虎有酒大过天,正要答应,白映阳却在背后扯他,暗示不要应允。 原来白映阳自打见到这朱姓男子,不知何故,心中生出一股厌恶,实不愿与他同桌吃喝。 小男孩儿也因张恶虎打他舅舅,还不肯道歉,十分不满,扯舅舅衣袖道:“别喝酒了,我要回家。” 朱姓男子顿时有些尴尬,但他似乎不愿拂外甥之意,稍一迟疑,对张、白二人拱手道:“张兄白兄,在下的小外甥疲倦了,今日暂且失陪,这顿酒由在下请了,改日如有机会,自当再请二位痛饮三百杯。”从怀中掏出一只大金元宝,交给掌柜道:“所有客人的酒钱都算我的。” 掌柜笑着接过致谢,并没特别欢喜,万里留香的酒客中,不乏财雄势大之辈,掌柜本身也颇富裕,这点黄金不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朱姓男子携外甥离开后,白映阳对掌柜道:“我们的酒钱不用他出。” 掌柜笑道:“是、是。” 张恶虎奇道:“怎么了?” 白映阳道:“我讨厌那姓朱的。” 张恶虎道:“你原来认识他,他得罪过你吗?” 白映阳皱眉道:“我不认识他,但我不喜欢他。” 二人边说边坐下,依旧吃喝,不一时又进来二人,他们一见张恶虎和白映阳,立刻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欲走。 白映阳叫道:“福儿别跑,我见到你们了!” 二人只得停下脚步,相对叹口气,笑嘻嘻地回过头,果然是温玉福和他的随侍医童。 温玉福笑道:“小白羊,你和表哥竟瞒着我跑来这儿偷喝酒。” 白映阳啐道:“是你跑来偷喝酒,我跟老虎喝酒哪儿用得着偷偷摸摸?”对医童笑道:“春画,你家少爷身子不好,还让他来喝酒,给姑夫人和秋画知道,看不打断你的腿!”姑夫人就是张恶虎的母亲张夫人;秋画则是温家的总管事,姓冯,对温家十分忠心,温家长者过世后,是他一直照顾温玉福一切起居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