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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桥妆恍然大悟,难怪初进老宅子时,全不觉有何阴森之意,原来是张恶虎相伴在旁,他阳元极盛,那些阴气无法靠近,待到他一走,阳气消散,阴气立长,故此寒意逼人。此刻阴气又去,自是张恶虎去而复返之故。 张恶虎不知他心中所想,拉他出门道:“快走,待会娘娘要骂人了。” 二人来到小山丘,众家丁已把冥衣冥币堆至坟两旁,墓碑前放一个阴阳盆。 白映阳见孟桥妆神色不定,悄声问张恶虎道:“他怎么了?” 张恶虎道:“还不是跟你一样,平白无端瞎疑心,看见树影以为见鬼。” 白映阳朝他伸伸舌头。 张夫人见人都到齐了,便点火烧祭品。 温玉福给香烛的烟熏得哇哇乱叫,冯秋画忙拉他去一边擦拭眼泪,温玉福道:“我给姑丈烧溪钱罢了,你又急什么?” 冯秋画陪笑道:“你眼睛被熏得睁不开,看不清楚,当心被火烫到手。” 温玉福道:“怎就烫死我了。” 冯秋画笑道:“你的药快煎好了,赶紧吃饭,别错了时辰。” 张夫人见侄儿满脸不情愿,笑道:“福儿,你先去吃饭,我们烧完溪钱便来。” 温玉福依言进了张宅花厅坐下,冯秋画劝他先吃饭,他怒道:“长辈尚未就坐,我怎能独自先吃,没大没小的!” 冯秋画无奈,倒也不便再劝。 待得众家人烧完冥币回来,都到花厅吃饭,温玉福这才一起起筷。 张夫人责备儿子道:“你怎能把姨娘一人留在宅内,好糊涂!” 张恶虎道:“难道还真有鬼来捉他吗?” 张夫人道:“姨娘是你妻子,你与她一同进去,自当与她一同出来才是。” 张恶虎笑道:“我不是立刻进去把他带出来了,他平平安安,毫发无损,你担心什么?” 张夫人怒道:“你不该丢下她一人在里面!” 张恶虎哼道:“他胆子大得很。” 张夫人还要骂他,突见他眼睛红通通,显然哭过,转念猜他必是在屋里见到一些旧物,想起父亲,激动难遏,这才撇下新娘子,跑去坟前给父亲磕头。念及他年少丧父,顿生怜悯,便不再责怪。 吃过午饭,众家人又点了一轮香烛,燃放炮仗,再转去拜祭温家祖先,这才打道回府。 第27章 齐天大圣 回到张府已日暮西山,家丁早备好热水,大伙各自回房沐浴更衣。 张恶虎才在贵妃椅坐下,瞥眼见孟桥妆的影子在屏风后宽衣解带,口中还道:“相公,你怎地不来沐浴?” 张恶虎道:“你先洗。” 孟桥妆道:“咱们一起洗吧,我给你擦背。” 自打真相揭穿后,孟桥妆说要向张恶虎赔罪,每日都好生侍候他,包括沐浴。 张恶虎平常也是坦然受之,但今日不知怎地,听他叫唤,突然有些胆怯,连看孟桥妆屏风上的剪影都觉害臊!他坐立不安,跳起来就往外跑,更不顾孟桥妆在后头问他上哪儿。 张恶虎也去不了哪儿,出了芙蓉斋,上了假山进到白虎阁。 正巧白映阳沐浴毕,出来见到他来,笑道:“怎地了,你娘子不侍候你么?” 张恶虎脸红道:“他……他在沐浴。” 白映阳服侍他脱衣后,整理衣衫,从衣袋中摸到一只精致的小锦盒。 张恶虎道:“那是‘芙蓉露凝膏’,他让我交给你。” 白映阳把小锦盒放到案上,取一块荷香皂角,边给他洗发边柔声道:“今日你在老宅子想起爹爹,心情不佳是么?” 张恶虎道:“我见到秋千,想起当年爹爹在那儿教我练功。” 白映阳道:“爹爹已去多年,现如今在天堂享福,你不要再难过啦。” 张恶虎道:“我知道。” 白映阳见他情绪仍旧低落,便想着如何逗他开心,笑道:“你今日带新娘子去拜祭爹爹,爹爹见了,一定高兴极啦。” 张恶虎失笑道:“他是男人,我爹爹见了这样的媳妇,能高兴吗?” 白映阳笑道:“他穿着衣衫呢,爹爹又瞧不见。” 张恶虎道:“万一将来识破,爹爹非气得从坟里跳出来打我不可。” 白映阳笑道:“不怕,爹爹要是打你,我给你拦着。” 张恶虎哈哈大笑,一摸他下巴道:“真乖!”笑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 白映阳笑道:“怎么又叹气,还怕爹爹打你么?”边说边去呵他痒。 张恶虎却没笑,正色道:“不是爹爹,是他……” 白映阳道:“是姨娘吗,他怎么了?” 张恶虎道:“在老宅子里,他对我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一百年,也跟着我……” 白映阳忙道:“他说这句话,是真心话么?” 张恶虎得知孟桥妆骗婚后,对他可谓恨入骨髓,但随后的日子里,孟桥妆对他关怀备至,柔顺体贴,爱慕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张府上下,但凡长有眼珠子的人,都瞧得出孟少姨娘对大少爷是有爱意的。 张恶虎虽迟钝,却绝不是笨蛋,每日与孟桥妆朝夕相处,同床共枕,这股浓情又怎能瞧不出来?听小白羊这般问,迟疑道:“他说这话时,模样是很真诚的。”但想了想又道:“不过他说假话时同样一脸真诚,叫人难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