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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恶虎大吃一惊,膛目结舌,半晌方道:“你……你说什么?” 白映阳哭道:“昨夜我见到白夫人……就觉得她很亲切,好像是与我极其亲近之人……胡氏说,她错把我认作儿子……我便叫她娘娘,给她磕头……那时我……无比自然,好像我原本就该给她磕头……” 张恶虎惊疑不定道:“你有没有想清楚?” 白映阳不答,眼神飘向远处。 张恶虎顺着他眼光看去,见到孟府后座之外的东边,有一株巨大的槐树,半片已被新砍了去,正是昨夜在会盟武馆门前看到的那株巨槐。 孟府后门就开在槐花巷弄,与会盟武馆正门相距不过数步。 白映阳望着巨槐,喃喃自语道:“我以前一直误会,以为自己是被家人抛弃……没想到是受恶人所害,逃出来迷了路,再不记得如何回家……” 张恶虎也烧了一些冥纸,忽道:“皇甫馆主说他们是几年前才搬来的,若白夫人真是你娘娘,她引你去自是想把你引回家……难道会盟武馆以前是你的家?” 白映阳道:“多半是……” 张恶虎拉他手道:“既然如此,咱们去官衙查一查户籍文书,是与不是,立知分晓,说不定你在梅龙县还有别的亲人。” 白映阳心中一动,拭去泪水,连连点头。 第74章 胧月坊 端午时,县衙后的房屋被巨蛟夷为废墟,如今已基本重建完成。 衙内守夜的捕快见大人和师爷来到,都出来招呼,又是端茶,又是倒酒,好不殷勤,这其中就有甲乙丙,张恶虎升作县令后,立刻就把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一起带到衙门当差。 张恶虎不用他们侍候,与白映阳径直进了文书房,把槐花巷会盟武馆那座大宅近二十余年的户籍文书都搬取出来,放在案上。 白映阳有些近亲情怯,拿在手上不敢翻开。 张恶虎接过来替他看,只翻了几页便目瞪口呆道:“皇甫家搬进去前,这座宅子短短十余年间,居然转了七、八户人家!” 白映阳道:“宅中闹鬼,想来旁人也不敢住,搬进去发觉有鬼,即刻转给别人。” 张恶虎边看文书边道:“皇甫家前面是董家,住了三年;董家前面是万家,住了两年;万家前面是刘家,住了三年;刘家前面是葛家,住有两年半;葛家前面是穆家,也住了两年半;穆家前面是曾家,住了一年半;曾家前面是唐家,唐家只住了七个多月;再前面是杜家……哇,这杜家住得久了,大明还未开国就已居住在那儿!如此说来,这座宅子也有百年历史了,竟也舍得卖掉。”可看了半日,却没见哪一户是姓白的。 白映阳道:“‘白’应该是娘娘的姓,我爹爹多半不姓白。” 张恶虎笑道:“这么快就叫爹娘了?” 白映阳一怔,扁着嘴低下了头,他自小误会家人把他遗弃,对家人充满怨恨,但内心深处还是渴望能与亲人重聚。张家对他有恩,他对张家也有极深的感情,早把张氏夫妇当作亲爹亲娘,把张恶虎当作兄长,却始终没改姓张,正是怕万一自己改了姓,家人有一天找来,却认不得他怎么办!如今他既知不是被抛弃的,立刻将以往对家人的怨恨抛至九霄云外,剩下只有满满渴望重逢之心,“爹爹”、“娘娘”自然脱口而出。 张恶虎道:“你如不是姓白,那姓什么,这八户人哪一户才是你家?” 白映阳道:“宅子搬迁频繁,泰半是住进来之人都看见鬼魂,不敢久居,唐家才住七个多月就搬走,由此可想,他们那时已是见到有鬼了。” 张恶虎道:“这么说,杜家是你的家。” 白映阳摇头道:“我不是姓杜。” 张恶虎道:“你怎知道?” 白映阳道:“我见到爹爹的棺木时,曾在案上见到他的灵位牌,上面写的姓氏不是杜。” 张恶虎喜道:“原来你已见到了,是姓什么?” 白映阳微一迟疑道:“我……没瞧清,但上面写的肯定不是姓杜。” 张恶虎皱眉道:“但是唐家前面就是杜家,你不是姓杜,难道你爹娘是像徐姑姑和徐叔那样?”徐姑姑和徐叔是夫妇,他们都是张家的仆人。 白映阳闻言大怒,厉声道:“我娘娘身边有一大群丫鬟、小厮侍候着,她是家中女主人,怎会是下人!” 张恶虎忙道:“是我说错了,对不住!” 白映阳知他心思单纯,实无他意,歉然道:“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张恶虎怎会怪他,笑道:“说不定你爹娘和杜家是亲戚,家中遇上甚麻烦事,寄住杜家也是有的,就像福儿一样。” 白映阳喜道:“正是,我怎地没想到!” 张恶虎拿过杜家的户籍看道:“不过杜家十几年前就已搬走了,已不在梅龙县,咱们要查访,还得费一番功夫。” 白映阳道:“不忙,后面的唐家仍在梅龙县住,咱们先去那儿打听打听。” 张恶虎道:“打听什么?” 白映阳道:“咱们先去确认,唐家搬走时屋内是否有鬼,若有,咱们再查杜家不迟,若无,咱们也不必费这一番功夫。” 张恶虎笑道:“对,还是你细心。” 二人查看唐家现今住址,是在城南胧月坊。 张恶虎道:“咦,昨晚在会盟武馆作法的宋道士、妙云仙姑,他们的道观好像就在胧月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