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挟持
在水一方做的那都是有钱人的生意,没有大堂,只有雅间。 孟良荀是此处的常客,被小二迎进楼里顺路就上了楼。 行至三楼,在一处屋子门口停下,孟良辰跟在后头一看,门头写着一个“竹”字。 梅兰竹菊,乃是在水一方最好的雅间,孟良荀喜竹,是以每回来都会到这里。 他先一步进了屋,孟良辰跟在他后头,一脚才跨进门槛便听见里面的笑声。 “仲之,有你珠玉在前,你的弟弟想必也不会是俗人。” “哈哈,宗望慎言,仲之堂堂男儿,岂能用珠玉相较。” 而后便是孟良荀那温润的声音:“在下的弟弟,自然是不凡。” 孟良辰:“……”原来自家大哥竟然是这样的。 他才刚刚进屋,门便被身后的小二关上,抬眼便是一架绣着富贵花开的屏风,绕过屏风便看见了已经落座的三个人。 孟良荀朝他招手:“来,阿辰,我介绍给你认识。”话毕,看着一旁身穿白色云鹤长衫的男子道:“这位是姚宗望,姚家大公子。” “宗望兄。”孟良辰抱拳算是见礼。他虽年幼,可是姓孟,皇族之人在士族跟前从来都是高人一等的,再如何礼贤下士也不会随意行礼。 姚宗望点点头道:“年纪虽小,样貌却不俗,再过几年仲之的位置怕是要挪一挪了。” “那有什么关系,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他们俩个可是亲兄弟,又岂会在意那些虚名。”说话的是一位约摸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身着一身淡紫色长衫,一双浓眉似剑,不威自怒。 姚宗望被驳了话也不恼,轻笑道:“青彦说的极是。” 孟良荀跟着看着道:“良辰,这是舒相的长孙,舒青彦,长你四岁。话毕一旁一直坐着未动的蓝衣少年便嚷嚷开了:“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是舒相家的,小公子。” 孟良辰不着痕迹的抱拳见了平礼,心中却是暗笑,自己的堂舅兄啊,上辈子没有见过,没想到自己一进京城就遇上了。看着还与大哥交情匪浅,看来自己与舒家的缘分颇深呐! 姚宗望半倚在椅子上,与孟良荀相对而坐,看着孟良荀道:“既是仲之的弟弟,那么便是我们的弟弟。”如此便算是表了态。 他们几个是打小就有的交情,又一路进的国子监,虽然师从不同,可是私底下常一同玩耍。今日见了孟仲之的弟弟,果然,龙生九子。 能与孟良荀相交的都是心中有沟壑之人,还有一个与孟良荀年纪相仿的舒青岚,几人谈笑风声,又有他不时的说笑,一顿饭吃的颇为欢愉。 出了在水一方已是晌午,街上人声鼎沸,行人比肩接踵。孟良辰刚刚出大门,便见一人身着白衣,手持折扇从不远处一晃而过,身形颇为熟悉。 管长寅? 这厮不是坐的马车吗?怎么这么快就进了京城? “大哥,你先回府,我好像遇见熟人了,要耽搁一下。”话毕,也不等孟良荀应声,直接就朝那人冲了过去,连元宝儿都丢下了。 孟良荀看着被人群淹没的身影眉头不由得一皱:“元宝儿,你家爷在京城有熟人?” 元宝一脸茫然,没有啊,二爷这是头一回进京,哪里来的熟人。 对了! “世子,应该是幽州管府的人,来时在路上遇见了,管公子要进国子监做学问。” 孟良辰冲进人群,哪里还有先前那人的影子,他恨恨的一跺脚正准备转身,余光飘到不远处的珠宝楼。 楼前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之上是舒府的标识。 舒家的马车?舒家兄弟还没有走? “小姐,慢一些,路上人太多,小心被冲撞到。” “环儿,舒府的马车就在门口停着,哪个不长眼的敢冲撞?” 孟良辰猛然转身,浑身似被雷劈了一般,僵硬不能动弹,而后便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盖过一声,好像下一刻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似得。 面前的人群川流不息,那小丫头带着帏帽,身形没有长开,声音也带着一丝稚嫩,可是他却听出来了,那是清莞。 他横冲直撞的冲了过去,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面前,哪怕知道不能唐突她,自己也想看看,哪怕知道她还小,自己依旧想看一看。 等他到了马路对面,舒府的马车已经离开原地,缓缓朝大街东面驶去。 他鬼使神差的就跟了上去。 那是他的小媳妇耶,他们离的这么近了,想想都觉得好开心。 马车行至最东头 ,一个转弯离开了闹市,按理说孟良辰跟了半道街此刻也该离开了 可是他偏偏鬼使神差的停不下步子。 上辈子他在幽州城渡过了他的半生,从未踏入过京城一步,连京城舒府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老天爷既然给了他再一次的机会,他自然要好好把握才是。 他发誓 他真的只是想远远的目送自家小媳妇回府就离开,哪知道才刚刚拐弯,脑子就被重重的撞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身子一软,没了意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隐隐听见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他眨了眨眼睛,总算能影影绰绰看见一些。 这是在一处山洞内,抬眼隐隐能看见上方的石壁,他应该是在洞口某处,再往里看就是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挣扎着想起身,而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麻绳捆着。 这是被敲了闷棍,挟持绑架了? 他想不明白,他昨日才到的京城,并不曾得罪过什么人,怎么这么快就被人给掳了? 然而,在下一刻,他看到不远处那个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身影时便什么都明白了。 这些人的目标是舒清莞,他不过是个顺带的。 身下的石头硌的人生疼,他翻滚了一圈,离舒清莞又近了一些。 只是不等他开口将其唤醒,外面便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他急忙闭上眼睛,脸贴着地面,以掩饰醒来之后异样的气息。 听着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脚几乎是擦着他的脸过去的,在舒清莞的面前停了下来。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醒,该不会是你下手太重把人给敲死了吧?” 声音有些尖锐,孟良辰此刻有些感谢他们把自己的手捆的那么结实,否则他真的会忍不住伸手捂耳朵,那么装死什么的也就不存在了。 而后,便听见一道略粗的声音道:“我下手是极有分寸的,养尊处优的小姑娘,自然是娇气一些,让她多睡一会儿也好,只要舒三元来的时候她能醒就成。” “那这个呢?他是舒三元的什么人?不是说只有一个女儿吗?” 那人没有说话,但是孟良辰清楚的听见他哼哼了两声。 “走吧,让人好生守着洞口,主公马上就要到了,看好人,别出岔子。”话毕,又是一阵窸窸窣窣,而后脚步声远去。 孟良辰这才狠狠的嘘了一口气。 看了一眼被捆着丢在地上的舒清莞,他咬牙朝另一头翻滚过去,那边有一处叠嶂的岩石,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将手上的束缚去掉的办法。 在摔倒了数十次之后,他终于艰难的站了起来,躬着身子,屁股对着那岩石,手腕上的麻绳来来回回拉锯一般的在石头上摩擦。 这是一项看似简单实则艰难的任务,一直到山洞里黑的看不见任何东西,手上的麻绳依旧没有如他想象的那般被磨断,,而此刻的他俨然已经精疲力尽。 但是他不敢停,必须要将绳子磨断让身体自由才有逃出去的可能。 时间越久,就会越麻烦。 那人口里的主公不晓得是谁,但是他们抓清莞定然是为了胁迫舒三元。 而孟良辰了解的舒三元那绝对是一个为了女儿会不顾一切的主。 他必须要在舒三元到此之前带着舒清莞逃出去。 那么,无论对方想从舒三元那里得到什么,都是徒劳一场。 黑暗之中一声嘤咛,舒清莞醒了,孟良辰的动作一顿,却再也没有听见别的声音。 半响之后他才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开口道:“清,舒姑娘,你醒了?” 黑暗中传来舒清莞那轻灵又带着迟疑的声音:“你是谁?” “我,我是和姑娘一起被抓来的。” 许是太静的缘故,孟良辰的话落音,清晰的听见对方的嘘气声。 而后,他等了半天也不见舒清莞再有任何动静,身后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想了想开口道:“你不要害怕,我会找机会带着你一起逃出去的。” “嗯,我不害怕,在我爹爹没来之前,他们不敢把我如何的。” 孟良辰一愣,悄悄的吸了一口冷气,上辈子这女人就是一个胆大的,没有想到这辈子依旧如此,她似乎就不知道那个“怕”字怎么写。 “你知道他们抓你是为了威胁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