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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涟再帮他合上,松手,那手再摊开。肖涟神经质地来回好几次。 他猛地捧住白骄冰凉的右手,弯腰将脸埋在了白骄手中。 肖涟蓦地发出一声悲鸣:“白骄,我快死了,你什么时候醒过来啊?我想和你说说话……这辈子好难啊,下辈子,能不能过得幸福一点?” 无人应答。 良久,舱房内暖和了起来,白骄的手也暖和了起来。 肖涟放下手,将白骄的手塞回被中。 他起身,打了凉水洗洗脸,而后去照了照镜子。 镜中的人眼睛有些红,但是眼下火光昏暗,倒也看不得太清。 肖涟稍稍松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而后去试温着的热水。 水温温的,喝着正好。 他盛了一杯热茶,又用盘子摆了些准备好的柿饼。 深呼一口气,肖涟走到门旁,推门而出:“大娘,来,吃柿饼。” 甲板上,林娘又一手提着灯笼,站到了透明壁前,将另一只手伸了出去。 她没有回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肖涟有些哭笑不得地端着东西来到她身边,又说了一次。 林娘大梦初醒般回过头,见了肖涟端的东西后,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种很难以言说的表情。似有怀念,又好似带着些别的。 肖涟将水杯递给林娘,从林娘手中接过那盏灯笼,又将盘子往前伸了伸,示意她吃柿饼。 林娘缓缓伸手拿了一个柿饼,翻来覆去观察半晌,才小心地塞入口中,小口咀嚼品味起来。 肖涟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 三岁那年,母亲给人洗衣服,偶然得了几个柿子,便做过柿饼给他吃。对于拮据的他们来说,这是难得的零嘴。 当时他很喜欢,央着还想吃。 母亲只说,来年再有,再给他做。 后来便是十六年的阔别。 此前准备一切时,他想到母亲会随着他一起回白沙镇,下意识就买了好些柿饼。 此刻看着林娘的表现,或许她也不是没有动容。 只是,当年她又为何…… 林娘吃了一个柿子后,又拿起了一个,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肖涟被她这番举动打乱了思绪,忙劝道:“大娘,也喝点热水暖暖胃吧。柿饼凉,别吃太急,还有很多。” 林娘看了看右手的水杯,一仰头便将它一饮而尽,而后将杯子又递给肖涟,问:“小哥儿,有酒吗?酒更能暖胃。” 肖涟一手灯笼一手盘子,见状只好将灯笼小心放在地上,转而接过那水杯:“有是有,不过是凉的。那大娘等一下,我去温一下酒。” “不用温了,直接拿过来吧。再冷的酒也能暖胃。”林娘坚持。 肖涟只好将那盘柿饼也小心放到地上,转身去拿酒。 饶是如此,肖涟也花了点时间稍微温了一下酒,而后才拿着酒葫芦走到甲板上。 却见林娘竟是席地坐在冰凉的甲板上,正看着透明壁外的世界吃着柿饼。而盘中柿饼,竟一个也不剩了。 “大娘你这是做什么?地上那么凉,快起来。” 肖涟忙来到她身边,伸手想把她拉起来。 林娘却摇了摇头,只接过肖涟手中的酒葫芦,拔开酒塞就开始灌酒。 肖涟见她这个样子,无端升起一股担心,他想了想,只好也跟着坐在地上。 刚一坐下,一股透骨的凉意就透过衣料传到了他体内,直叫他一个激灵。 不过,稍过会儿,倒也不觉得多凉了。 林娘没看他,兀自喝着酒。 她灌得有些猛,肖涟很是担心她,便伸手想劝她别喝那么猛。 林娘摆了摆手,稍微侧过身子,继续喝。 肖涟担心她喝醉,只好没话找话,想让她别喝了:“大娘,眼下侯府一定是暴跳如雷,后面还有追兵。大娘准备去哪里?今后准备怎么办?” “哪里也不去,不怎么办。”林娘继续灌酒。 这叫什么话! 肖涟急道:“好不容易脱离侯府的魔掌,你总得活下去,既如此,又怎么能毫无成算?” 林娘终于停下了喝酒的动作,她扭头看向肖涟,笑道:“活下去?我好多年前就不想活了。” 她的眼神很是混沌,脸上也挂着诡异的红,显然是有些醉意。 肖涟扶额:“活着多难能可贵,大娘别开玩笑!” 林娘转过脸去,身体前倾,伸出胳膊将剩余的酒来回洒在了面前的甲板上。 肖涟眼神一凛,这俨然是祭奠的动作。 母亲在祭奠谁? 第54章 肖涟有些犹豫,可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大娘,你这是在祭奠谁?” 林娘醉眼朦胧地看了看他,却答非所问:“在侯府时,我问你为什么要救我,你说你一直在找你失散的娘亲?你还说我和你娘很像?” 肖涟有些怔住,当时为了取信母亲,让她放心跟自己走,他确实说过这话。 如今他性命无多,不欲与母亲相认,眼下还是承认了这说法为好。 他微微垂眸:“是,我娘手上也有块烫疤,是炸东西时烫到的。” 林娘闻言将自己的左手伸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笑了:“那年我儿子差点掉进火盆,我为护着他,被烫得皮开rou绽,这疤就是这么来的。你都不知道,他有多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