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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王每天都在上淘宝_第56章

    听到要紧要命这两个词,林言只以为又是类似剿匪的差事,顿时精神一振,忙挺直了腰背,拱手道:“末将求之不得。”

    见林言答应下来,谢景安也就不再卖关子,将手中茶盏搁回桌上,面上显露出几分怒气,缓缓道:“本王欲交给你的差事也不是其他,就与溪水村房屋被雪压塌一事有关,本王欲让你去私底下查一查这个刘家,看有多少作jian犯科之事。”

    说到此处,谢景安不禁又想到了昨日从受灾百姓嘴里打探出来的话,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厌恶,接着道:“为了不打草惊蛇,引的他们狗急跳墙节外生枝,你得要暗地里悄悄行事,并且不能带太多人,还得想法子乔装打扮一番。”

    “毕竟……”谢景安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两眼,才继续往下说:“毕竟你生的太出挑了,若是不遮掩一二,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注意,不利于行事。”

    谢景安实话实说,一脸坦然,林言却听的微怔,忍不住悄悄红了耳朵,整个人也不自然起来,他从小到大听多了人夸他习武天分好,倒头回听人夸他生的好的。

    他对相貌美丑倒是不在意,毕竟生而为男子,当以本事高强建功立业为重,再者他又是武人,日后要驰聘沙场的,生的貌美只是拖累,还要花费心思遮挡起来,反而生的丑些,孔武有力才够威严,才能够震慑敌人。

    若不是谢景安今日这样夸他,他还真不知晓自己生的好看,若是放在从前他定心生恼怒,或者想法子改变一二,可现下听起来,他却忽然觉得,相貌生的好些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让顺王殿下看的舒坦,不会污了眼睛。

    明明是异常庄重,该心生严肃的场合,可林言就是莫名其妙的心里欢喜,忍了又忍才勉强维持住了脸上淡然的神情,侧着头认真倾听谢景安说话。

    谢景安忙着安排调查刘家之事,倒丝毫没注意林言的情绪变化,只是敏锐的察觉林言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只是透过林言的神情也没看出什么不对,便很快将这丝疑惑抛到脑后,皱着眉头继续道:“再者你动用人手时最好用那些貌生的,巡城卫里的人虽是得用,却到底是莫州土生土长的,在莫州这么些年,早被邻里熟知,刘家又在莫州经营了这么些年,想必对巡城卫里的情形颇为清楚,更何况咱们才来莫州半年,谁也不知晓巡城卫守城卫里是不是有他们的亲信,万一叫他们放出点风声,阻挠本王彻查事小,若是因此害了无辜人的性命,叫本王日后如何还能安心做这个藩王。”

    林言知兹事体大,谢景安话音一落就郑重道:“殿下放心,末将知晓此事干系重大,必然小心行事,不会让刘家察觉到一星半点。”

    林言从到莫州以来,领了几件差事都办的极其干净漂亮,再者林言不是个轻许诺的人,只要是他应承过得,必然会全力以赴,因此谢景安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叮嘱道:“刘家做了太多的恶,本王虽不知晓是什么事,但想来离不开伤天害理四个字,若是让他们察觉到有人在私底下调查,定然会想方设法掩盖一切罪行,即便你是本王的心腹大将,想来他们也不会心慈手软,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本王可不想为了一个刘家,将自己的心腹折进去,行事之前想想本王,再想想林姑娘和你的庶弟庶妹以及子侄,一定要好生保重自己。”

    谢景安说的正经不已,林言也听的极其认真,只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头,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不对,只好抛到一边,郑重的拱手答应下来。

    他们这厢谈完事,谢景安有些不放心正准备再叮嘱两句,就听崔同在门外道:“启禀殿下,报社于主事以及报社的两位先生到了,殿下可要现下见他们?”

    谢景安今日计划的几件要事之一就是与报社有关,自是要见的,他正欲张口让人进来,就见林言忽的起身,拱手道:“既然殿下还有其他事要办,那末将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躬身行了礼就要退下去,谢景安却手一伸将人拽住又按坐在他下首的椅子上,笑着道:“林将军先不忙退下,本王此次招报社的主事来也与林将军有些关系,林将军只安心坐着就是。”

    第90章 职业素养

    林言重新落座, 谢景安让下人将报社的主事于应安并刘主薄的两位学生一起请进来, 先是温言慰问了几句, 然后便话音一转, 把自己将三人请过来的缘由缓缓说了出来, 道:“本王将报社的一应事务交托给于主事主持也有阵日子了,不知于主事打理的可还得心应手?本王记着本王说过, 要赶在年节前将第一期报纸印制出来,不知于主事可有了章程?”

    得心应手什么啊,想到这些日子的艰难, 于主事就嘴里发苦,一张橘皮似的脸庞越发皱的紧巴, 几次小心翼翼抬眼观察顺王的神情,见他不似生气,心里才放松一点, 但仍是忐忑不已, 就连话也说不顺畅了,有些结结巴巴的道:“回……回禀殿下,小的已按着殿下的指点,将这报社大致建了起来, 只是因着莫州不是劝学大城, 会雕版刻版的匠人不多,能识字的倒是寻到了一二, 只是学识稀松,连一篇正经的文章都写不出, 更别说写殿下所说的那等从前没有过的文章,倒是殿下指过来的两位俊杰文采斐然,已能照着殿下说的写出来几篇文章了,这次殿下传唤小的,小的也让他们将写好的文章带上了,还请殿下看看,这样写可行?”

    谢景安知晓从无到有,又没有先例可循组建一个报社有多困难,因此虽是将人唤过来问问,却并不报什么希望,却没想到会有这意外之喜,不由得有些吃惊:“这就搭建起来了?本王以为你这些日子没来向本王回禀,还得有些日子才能见成效,倒没想到你不声不响的就折腾起来了,当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不过架子虽是搭建起来了,这缺少雕版刻版匠却是不成的,不过如今官道叫大雪封住了,也没办法去别的州县寻一寻,那先且这样罢,待大雪停了本王再着人去寻,当务之急是先练练这文章该如何写,等练熟悉了,待雕版刻版匠一寻来,就可直接印制第一期报纸了。”

    谢景安一边说着,一边让严靖和常青二人将写好的文章呈上来,看着两人虽面上谦虚,但眼神带着些自得就知晓二人肯定对自己写的文章颇为满意。

    果然,谢景安接过来后就被二人扬葩振藻的文采扑了满脸,他虽知道这几篇文章写的极好,可原谅他一个后世穿越过来的穿越者,别说欣赏了,他连很多字都是连蒙带猜,更不要说读懂了,谢景安是忍了又忍才没让自己露出一脸茫然的神情,硬逼着自己好生看了一盏茶的时间,才一脸嘉许抚掌赞叹道:“两位俊才果然不愧是刘主薄的学生,当真是文采斐然,让本王叹为观止,只是这文章虽云霞满纸,却不适合用在报纸上,毕竟天下读书人虽多,更多的却是目不识丁的百姓,本王办的这报纸本就是让百姓知晓本王施的一些政令,以及封地上一些事务的,若都用这样的文章,即便是有人念给百姓听,却也是听不懂的。”

    严靖和常青原还满面自矜等着听谢景安的夸奖,如今夸奖的话是听了,可二人却没有半分喜意,反而涨红了脸,心中也生出点羞意,有些支吾的道:“学生受教了,那依殿下看,这文章学生该如何写才合适?”

    他是个连上学八百字作文都憋的吭吭哧哧的理科狗,如今穿越过来为了识这个时代的字费了多少脑细胞,能通读下来就不错了,还要让他写?真是太为难他了。

    谢景安面色淡然的在心里给说话的严靖降低了一点印象分,语气还是和风细雨的,缓缓道:“还淳返朴,遣词用句不用多凤采鸾章,只要将事情描述的清楚,百姓能听懂即可。”

    谢景安话虽说的算是清楚了,可严靖和常青却一脸迷茫,不过也难怪,他们读了十几年的书,自小恩师教他们时就叮嘱文章要写的衔华佩实,稀句绘章,还是头回被要求他们摒弃华丽的语句,改为朴实无华的,两人顿时有些无所适从,颇有些无助的向于主事看了一眼,只是于主事尚且也懵懂着,哪里能有心思关注二人,于是二人在没得到希望的回应后,满含热泪的互相看了一眼,打定主意今晚就去老师家请教,老师是跟在顺王身边时间最长的,定能了解殿下的心意。

    谢景安没去管两人一脸的为难,只是让下人准备了两副笔墨,整整齐齐的摆在两人面前,在他们以为要被逼着写文章心下忍不住惊惧时轻声道:“本王这次叫你们唤来,一是问问报社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二就是让你们知晓莫州近来的几桩大事,好在后头寻来了好的雕版刻版工匠后,就写成文章印在报纸上。”

    原来不是要逼着他们写文章的,严靖和常青顿时松一口气,只觉得方才还有些发颤的手也不抖了,端端正正的拿起笔,等着谢景安说话好记在纸上。

    包括林言在内几个人俱是望着谢景安,谁知谢景安却眼神一转,落在了林言身上,点点头示意道:“林将军可以说了,将你怎么知晓了沉沙山贼匪的消息,又是如何练的兵,如何派人去打探,又是如何剿的匪,以及那些贼匪都做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都一一与他们说清楚了,也好让他们记得详细些,待日后印在报纸上好叫百姓们知晓。”

    难怪要将他留下来,还说跟他有些关系,原来是为的这个啊,林言即便再沉稳,可到底不是念了多年经心如止水的和尚,如今叫林言这番话撞进耳中,只觉又惊又喜,心下越发感动感激,也越发炙热了。

    就连于主事与两位未来的记者同志也颇为激动,虽说他们只是一介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可也有一颗为民除害之心,这辈子上战场他们却是不行了,但是能将这等事写下来印在报纸上叫百姓们传看,也算是教化之功了。

    他们先前还对自己身上这差事颇为不满,有些埋怨顺王大材小用,可如今叫顺王这几句话一勾,顿时什么都抛到脑后,带着对未来事业的憧憬,屏气凝神,开始认真的听林言叙述经过,同时运笔如飞。

    一个人讲,两个人记,四个人听,这一说直说了一个多时辰才算说完,林言早就说的口干舌燥,但面上还精神奕奕,甚至眼神也比从前鲜亮了许多,倒是于主事并两个记者还有些意犹未尽。

    于主事年纪大了还好些,两个年轻的却忍不住看着林言连声问:“那赵队正如今呢?可醒了?医官可有说他的伤势对习武与人动手有没有碍?不会留下旧患吧。”

    这么快就有了职业素养了,果然不愧是刘主薄教出来的高徒,当真是一点就透。

    谢景安满意的点点头,一边眼角余光看着他们同林言说话,一边通过半透亮的窗纸去看天色,见外头雪还裹着风下的急,不禁叹息一声,原本的好心情顿时去了三分,也没什么吃午膳的心思,只是留了几人到现在,不好忙活了一上午不给人吃饭就让人回去,因此吩咐了在外间候着的崔同一声,叫他上膳房让管事的准备一桌席面,再备上一壶度数低些的清酒。

    他吩咐这些的时候严靖同常青还抓着林言不停的提各种各样的问题,问到后头竟问起林言师从何人,几岁习武,平日都看的什么兵书来,林言倒是脾气极好,问一句答一句,丝毫不见为难,谢景安却担心他们问着问着问些不该问的问题来,急忙出言打断,笑着道:“诸位在本王这里忙了一上午,想来都饿了吧,本王已让膳房准备了些饭食,诸位跟着本王移驾花厅吧,待吃好了饭,再随本王去一趟安置受灾百姓的院子,那里可多的是人让你们问。”

    有了谢景安这番话,两个人即便还有些问题想问,可也只能憋着不说,不过到底被谢景安帮着他们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两个人只觉得现在浑身都是干劲,连肚子都不觉着饿了,只恨不得现下就去到那宅院里,像方才问林将军那样好好问问那些百姓。

    用完了午膳一行人去到安置受灾百姓的院子,大雪依旧裹挟着呼啸的北风飘飘扬扬下个不停,谢景安自从昨日感受到了骑马的好处,原本也不太想乘马车出门,只是队伍里不止有严靖和常青两个走几步路就喘气的文人,还有于主事这么个年纪大的老人,虽说他不介意自己骑马,三个人乘马车,可也知道在这时代没有藩王骑马反倒让属臣乘马车的道理,因此盯着林言胯下骏马颇为羡慕的看了两眼,而后一撩衣摆,心下有些不甘不愿的上了马车。

    安置百姓的宅院离王府不远,不过是几条街的距离,谢景安原是打算在宅院门口下马车,谁知一行人还没走多远,马车就忽的停了下来,谢景安不由心生奇怪,毕竟莫州城小,又偏远,城中用的起马车的人家不多,虽说街上的路不算宽敞,可无论如何都不会堵住的,再者今日天气又这么恶劣,若非是紧急的事,轻易不会出门。

    谢景安一边心中纳闷,一边就要掀帘子张望结果他的手还没抬起来,就听到林言隔着车厢稍显沉闷的沉稳声音:“启禀殿下,前头的路叫扫雪的百姓堵住了,那些百姓认出了殿下的马车,想要向殿下谢恩,殿下可要出来见见?”

    第91章 当年

    百姓要谢恩, 自是要见的, 有扈从撩开车帘, 谢景安一躬身就从马车上下来, 脚还没站稳, 就听到百姓层次不齐哽咽的声音:“谢顺王大恩。”

    谢景安抬起头,这才看见百姓们在他面前跪了一地, 面上满是感激,即便是有年纪小不懂事的,也被大人带着跪在地上给他磕头, 谢景安看的震撼不已,半晌才反应过来, 急忙伸手去搀扶离他最近的老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天寒地冻的,没的冻坏了身体,快起来, 起来。”

    老人不敢让眼前的贵人福, 却到底抵不住谢景安的力气,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还是叫他扶起来了。

    谢景安扶好老人又去扶别人,林言带着几个宿卫也跟着他一起扶, 总算半抱半提的让人都站好了, 谢景安叹气一声,神情颇为动容的道:“本王身为封地的藩王, 理应就该叫诸位过上好日子,如今大家的房屋都叫大雪压塌了, 本王岂能不闻不问?”

    谢景安叹息了一声,又看向老人:“老人家年纪大了,又有那么多小的,经了昨天那场灾,还是好好歇着养养精神吧,这雪一下不知什么时候能停,你们这般扫永远都是扫不完的,还是快回去歇着吧。”

    “那不行,”老人固执的摇摇头,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谢景安固执的道:“天底下哪有白吃饭的道理,殿下能将我们这些老老小小救出来已经是天大的恩了,哪能还窝在那宅子干吃饭,不行不行。”

    其他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也附和着道:“说的是,我们这些人年纪虽大了,却还能走的动路,干的动活,哪儿能叫贵人白养着,再说我们就是给贵人扫扫路,让贵人好走一点,不费什么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