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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在白鹿书院隔壁住着,白鹿书院上下课与一日三餐时都会鸣钟,规律如何他们一清二楚。白鹿书院管理很是严格,他们也是趁午时休息来的。大门进进出出有许多学生,也有像他们这般来找人的。 守门的听闻他们是找辛曜的,又见他们相貌谈吐皆不俗,痛痛快快放行。 还笑道:“如今可有不少人来找辛曜!” 祝汸听了,心中冷哼,铁定都是来送礼的,他敢保证,守门的也以为他们是来送礼的。 不过无所谓,他不过是人间过客而已。 祝汸与阿兔一同往书院里走,不少学生好奇打量他们俩,阿兔正想找个人问问辛曜此时正在何处,身边刚刚走过的一位学生,“哎?”了一声,又退回来,满脸是笑,欣赏地看着祝汸问道:“这位公子,是来找人,不知找谁?” 这人虽笑得傻,倒是真诚,且看起来有些眼熟。 祝汸不讨厌,便道:“我找辛曜。” “辛曜!”他的眉毛一扬,“公子找辛曜是有什么事?我是辛曜的好友,我姓李名骏!” 祝汸这才仔细看他一眼,想起他是谁了,那天帮辛曜搬箱子的人,原来这就是李兄啊。 李骏热情好客,又问:“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姓姬。” “原来是姬公子!姬公子好风采啊!不知如今是在哪处读书?我是本地人,从前从未见过姬公子!”李骏虽聒噪,却不给人厌烦感。 但祝汸还是懒得回答这些问题,阿兔笑着代回了,随便说了几句大约是来此处游历的话。 李骏见好就收,也不多问,又笑道:“姬公子若是来找辛曜,恐怕就要稍等片刻了!” “为何?”祝汸不解。 李骏便挤眉弄眼:“嘿嘿,佳人来访,佳人来访。” 阿兔一听这话,立马悄悄去看祝汸。祝汸脾气不小,但从来是只跟自己人发脾气、做真实的自己,外人面前,他便是高不可攀、云淡风轻的天帝祝汸。他面色不动,冷冷清清的,看似并无不同,熟悉的阿兔却瞧见他眸色陡然变深,凡人无法瞧见的金色、银色暗暗一闪。 阿兔便笑着还是向李骏打听了辛曜的所在,知道他在竹林附近。 刚问完,祝汸抬脚就去,阿兔心中笑着摇头,给李骏拱拱手,追着走了。 “哎?”李骏纳闷地回头望去,很不解。 上回给辛曜送平安福的那位小娘子,今日又来了。 她也并非本地人,兄长在白鹿书院念书,她这大半年在此处陪着兄长。上回辛曜去给祝汸买糕时,差点撞上的那辆马车,里头就是这位小娘子,她对辛曜是一见倾心,少女心思总也说不清,哪怕上回送平安福,被冷冷拒绝,她也无法忘却辛曜。 辛曜这阵子被传得神乎其神,有些人是真情实意的夸赞,其实也有些人抱着与祝汸一样的想法,故意吹捧,好让他摔得更狠。 这位小娘子又不知,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少见外男,辛曜是难得一见的清俊,又据闻有状元之才。女子爱的要么是貌,要么是才,辛曜两者皆有,她便似被灌了迷魂汤。她今日来给她兄长送东西,恰好撞上辛曜,派跟她来的两个丫鬟堵了辛曜在竹林里说话。 此处是书院,读书的清净地方,辛曜自然不能把事情闹大。 他很无奈地站在竹林里,看着泫然欲泣的那位小娘子,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若是从前,他理都不会理。如今,他心里也有了个人,他已经知道“喜欢”的滋味,再面对他人为此而困惑时,便有些感同身受,无法直接驳斥。 那小娘子递来手中的一个精致匣子,低着头伤心道:“这是我亲手做的,辛公子你收下吧,是我的赔礼。上回郡试时,好在没被我打扰,再上回……”她说着又要哭了,她听她兄长说了,辛曜都被打得躺在了床上。 她低头擦眼泪。 即便辛曜有些感同身受,见她如此,也难免有些不耐烦。 她的感情,是她的,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冷着一张脸,正要丢下句话便走,耳边传来竹叶碰撞的沙沙声,他还没来得及抬头,已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凉凉道:“这是在干什么呢。” 他慌忙抬头,对面的小娘子慌着用手擦眼泪,回头看到是祝汸,显然也傻了。 祝汸悠闲地扇着扇子,大大方方地走进来,看她一眼:“又是你啊,这是在私相授受?” 小娘子气哭了,美人落泪,令人心痛,祝汸那张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不仅不觉着难受,还道:“你又给他送东西,你喜欢他啊?” 小娘子手一松,匣子掉在地上,哭着回头就跑。 祝汸“哼”了声,低头看掉出匣子,落在草地里的糕。小巧精致,还特地做成竹子的模样,是要祝辛曜节节高吗。 他抬头正要讽刺辛曜,却对上辛曜黑沉沉的眸子,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那双眸子,总之,祝汸突然被看得说不出话来。 碧绿竹林里,祝汸一身黑,辛曜一身白,相互对视,脉脉无言。 阿兔在一旁看着,心道,这是他知道的,若是不知道的人这个时候闯进来,还以为这俩是在含情相望呢…… 眼看他们小殿下傻了,阿兔及时“咳”了声,祝汸慌忙回神。 老家伙却还用那种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的眼神看他,祝汸生气,抬脚踩地上的匣子与糕,冷嘲热讽:“状元郎了不起啊!在书院这种圣人之地,竹林这样清雅之地,竟还想着同美貌女子私相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