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你可是传道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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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神殿,桑德安站在连接侧殿的走廊前。 他发呆的看着放在窗户前的等人高彩陶罐子,罐壁上面绘制的是第一代圣徒朝圣的场景。 太阳花海、莱德利基王像、神圣阶梯,还有着迎接着他的妖精使者们。 当然,绘制的人也没有亲眼见过几百年前的画面,这如此神圣的场景也不过只是臆想罢了。 天空神殿也和曾经完全不一样了,从古朴粗犷变得精致华贵。 彩色的玻璃窗、雪白的窗帘、彩陶的祭器装饰了神殿。 神殿大门是铜的,连原本的柱子也变成了鎏金和镶银,一些精致的祭祀器具足以将一些乡下的小贵族给吓傻。 一群匆匆走过的祭司们身着祭祀时穿的罩袍,看到桑德安纷纷行礼。 “主祭司大人。” 但是行礼完过后,他们便匆匆离去。 他们不敢和桑德安太过于靠近。 凭借着为希因赛带来仪式力量的桑德安,在几年后终于成为了天空神殿的主祭司, 但是他的处境并不好,传承自王权血裔家族支脉的各个祭司家族们在联起手来抵消桑德安的影响力,各大神殿都在削弱天空神殿的权势。 王权血裔看似消失了,王族却依旧用另一种方式延续。 他们觉得桑德安这样的人成为祭司,是对祭司家族和高贵血脉的一种侮辱,那些祭司家族们的年轻祭司不屑于进入天空神殿,转而大批投向其他神殿。 桑德安虽然成为了天空神殿的主祭司,却只能够掌控天空神殿,甚至连天空神殿也不能完全掌控。 他作为名义的天空神殿主祭司,为所有祭司之首。 但是实际上随着其他各地的神殿逐渐崛起,天空神殿也一点点失去了原本的作用,成为了一个象征意义上的存在。 这其中,也有赫尼尔王的默许。 他也注意到了,赫尼尔王正在有意的分化祭司的力量,而他的到来和建立九座仪式神殿便是开端。 不过桑德安并不在意这些。 桑德安在意的是,祭司的力量在这些年间没有太大的变化。 仪式的力量被各个神殿敝帚自珍,大批的高级祭祀依旧没有能够成为灵界祭司,他们无法学到自己从神之国度带回来的知识。 各个神殿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和势力禁止其他神殿的祭司学习和使用自己的仪式,仿佛将仪式的力量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他们对于仪式的力量收藏起来束之高阁,只允许自己人进行学习,对于大范围传授和开拓仪式的力量丝毫没有兴趣。 甚至有的神殿祭司还认为,让奇迹之物成为普通人也能够使用的东西,是一种对祭司力量的亵渎。 桑德安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但是他依旧非常失望。 “为什么总是会这样!” 一位年轻的祭司听到了桑德安话语后走了出来,在桑德安的身后鞠躬然后说道。 “因为像您和圣徒这样的人,才是极少数。” “但是。” “只有像圣徒和您这样的人,才能够改变这个世界。” 年轻的祭司出身于城市的小贵族家庭,他的家族几百年前属于霍森家族的旁支,到了早就在不知道何时已经失去了权能的力量。 家族两百年来唯独只有他突然觉醒了智慧权能,成为了一名祭司并且进入了天空神殿。 他是他们家族的荣光。 他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还有不少商人或者平民的孩子,也会在出生之时觉醒权能。 智慧权能自莱德利基王传承以来,这么多年来随着一代代三叶人的繁衍、王族的开枝散叶,神话之血也变得越来越多,拥有隐性血脉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广泛。 因此,那些出身于底层却拥有智慧权能的祭司也越来越多的涌现。 大多数家族的祭司,依靠的是权能恩赐传承血脉。 而这些出身微末的祭司,基本都是依靠自然觉醒了。 按理说这些自然觉醒的祭司更加具备天赋,应该更加受到重用和培养。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这些拥有天赋自然觉醒的祭司饱受排挤,他们受到来自于各大祭司家族的极力打压和排斥。 桑德安摇了摇头,说起了那句老话。 “改变世界的是圣徒,还有赐予三叶人一切的神灵。” “我不过是圣徒意志的代行者。” 桑德安转过身,推开走廊的大门朝着神殿走去。 “我是圣徒的影子,是他们理想的继承人。” 祭司的眼里闪烁着光,他非常崇拜桑德安,他认为对方是一名伟大的祭司。 桑德安将光和希望带来了世界,其虽然出身微末但是却拥有着广阔的胸怀和理想。 祭司追了上去,对着桑德安说道。 “桑德安大人,我知道您的想法。” “您想要践行圣徒的理想,您想要更多的人成为开辟新时代的力量,您想要奇迹之物蔓延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您想要——” “三叶人的文明进入新的时代。” 桑德安回过头来,他仔细打量着对方。 从眼睛里,他可以看到对方充满了真挚,也充满了热情。 就好像。 曾经的自己一样。 年轻的祭司接着说道:“在我的家乡和许多城市的祭司,他们同样渴望着成为灵界祭司,成为改变这个世界的一员。” “他们可以成为您的追随者,可以成为您和圣徒理想的继承人。” “而我。” “可以为您将他们招揽过来。” 桑德安的眼睛逐渐的放光,表情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真的吗?” “他们可以来天空神殿,任何人都可以。” “我可以教会他们全部的仪式术阵,我将不吝我拥有的全部知识。” 年轻的祭司跪在了地上,手放在胸前。 “桑德安大人。” “我们永远感念您的伟大胸怀,您是真正的传道者。” 桑德安找到了自己的同行者和追随者,两个人开始计划起了他们的理想和未来。 桑德安突然感觉,自己的生活不太一样了。 他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同时还隐隐看到了前进的方向。 祭司踌躇满志的离开天空神殿,去招揽那些愿意为桑德安效力的祭司。 然而,正当桑德安满怀期待的等到祭司归来的时候。 在一个黑暗的黎明十分,祭司却是奄奄一息满身伤痕的抬上了天空神殿。 桑德安穿上绣有九种神秘符号的罩袍,急促的来到了神殿的偏室。 祭司只剩下一口气,极力的睁开眼睛看着桑德安。 桑德安声音有些沙哑:“谁干的?” 祭司虚弱的笑了笑:“只不过是出了意外。” 桑德安不信,他能够猜到是谁干的。 那些敌视他的祭司家族,那些不允许仪式术阵外传的神殿祭司们。 而其中对他最为敌视的,便是蒂托家族。 但是他也知道,哪怕他明明知道就是他们干的,也没有办法直接拿他们怎么办。 他身旁的人却哭泣着说道:“是一群祭司袭击了我们,他们动用了仪式的力量。” 年轻的祭司口中不断的涌出鲜血,而桑德安却无能为力。 这个时代,粗陋的医术对于这种重伤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桑德安大人啊!” “很抱歉,我没有为您的理想做成什么。” 桑德安一瞬间热泪盈眶,他紧紧的抓着祭司的手。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祭司最后笑着说道:“我很荣幸,能够成为您的追随者。” 桑德安让医师想尽办法救祭司,但是他最后还是死了。 他让人将祭司的尸体抬了下去。 自己眼神通红,独自一人来到了天空神殿的最高处。 这里是一座悬崖,可以俯瞰到整个圣湖,危险得让人头晕目眩。 但是同时,站在这里可以感觉云海和圣湖都位于脚下。 甚至有人将这里称之为神之座,因为他们觉得只有神灵才配欣赏这样的景色。 这里没有人,哪怕是祭司也不能够轻易靠近这里。 而此刻桑德安彻底爆发了,他疯狂的甩着手臂。 “为什么。” “为什么我都已经这样了,你们还是不接纳我?” “你们想要干什么?那是神的力量,是圣徒用生命换来的东西。” “你们真的当成了自己的东西了吗?” 他大声嘶吼。 “你们凭什么?” “你们配吗?” “你们这些肮脏丑恶的东西。” 桑德安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公平的侍神祭司,他毫无保留的将知识传授给了所有人,他只想要完成圣徒的理想。 他从来没有想过为了自己,他想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所有人。 “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这么丑陋。” “三叶人啊!” “你们真的是丑恶得难以想象,卑劣得让人恶心啊!” “原罪!” “你们就是生来带有原罪的人,你们就是那些被驱赶出神许乐园的后裔。” 愤怒的发泄完后,桑德安又无助的坐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愤怒于那些人的丑恶,但是却同时也愤怒自己的无能和无所作为。 他开始细思这些年的自己,他依仗着圣徒斯坦的赠予成为了天空神殿掌控人的这些年,他好像根本没有做成什么。 看似有许多功绩,看似希因赛的国度因为他而带来了巨大的变化。 但是这些,换上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 任何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都可以圆满的完成这个简单的任务。 “从什么时候,你开始变成了这样?” “啊!” “桑德安?” “难道这就是被圣徒选中的人吗?圣徒就是想要看到你这样的人成为他理想和意志的继承人,想要看到你这样的人成为天空神殿的主祭司吗?” 他茫然而无措。 “我和那些碌碌无为的祭司,贪婪奢靡的贵族有什么区别?” 桑德安觉得不能够再这样了。 老派沉稳的学者,也终于露出了怒火。 ------------ 太阳之杯的幻境。 这里有着伟大诗人留下的图书馆,也有第二代圣徒斯坦·蒂托记录下的神圣之梦,这是桑德安最珍视的东西,甚至比《最后的篇章》更加看重。 桑德安他再度来到了斯坦·蒂托梦见神之使者的那个梦境。 每当他彷徨无措,每当他找不到答案,每当他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他都会来到这里。 哪怕他得不到回应,但是只要看到圣徒·斯坦和神之使者,他便感觉到自己找到了方向。 古朴的宫殿之中,挂满了斯坦·蒂托的作品。 依旧是那一副《命运的提线之偶》下,工匠一丝不苟的雕刻着自己的作品。 他来到了圣徒斯坦的身后,他跪在地上握住双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为什么?” “大师!” “您为什么要选中我,选择我这样一个普通而平庸的人。” “选择任何一个人,选择其他人,他们谁都能够比我做得更好吧!” 桑德安问斯坦·蒂托。 他这样奴隶出身的人物坐在天空神殿主祭司的位置上,是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一次,发生了变化。 那在宫殿角落里,安静凿刻的工匠突然停下了动作。 熟悉的语调出现在了桑德安的耳畔,让其一瞬间抬起头,睁开眼睛朝着圣徒斯坦的背影望去。 “桑德安!” “你不是为了某一个人或者某一群人而生的,你不是王的附庸,更不是贵族的代言人。” “你是伟大诗人和我理想的继承人,是注定要改变世界的人。” 第二代圣徒斯坦·蒂托突然回过头来,微笑笑着看向了桑德安。 “你忘记了吗?” “你是可是传道者啊。” 桑德安一瞬间愣住了,他张大了嘴巴看向了圣徒斯坦。 “大师?” 然而眼前一模糊,一切便恢复了原装。 工匠依旧在一丝不苟的雕刻着石板,好像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桑德安自己的臆想。 但是,却给了桑德安无限的勇气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