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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犬因族族长正跟当康族族长因为谁族的宝地灵气更纯粹更浓厚吵得唾沫横飞时,正阁紧闭的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唐寻似是没想到阁中有他人,他忍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言语,站在殿门处,五指紧紧扣着厚重的殿门,一言不发,只紧紧地盯着殿中的复玄,眼中尽是火燎般的急切。 众族正一头雾水时,却只见始终稳坐从容的复玄忽然变了脸色。他站起身,朝着殿外飞一般地走去,甚至因为起身时太急,宽广的袖袍拂倒了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书,文书散落一地,都分毫未曾阻下他的步伐。 虽有自己的警告,但唐寻除了在正事面前,从来都不是个听话的性子。近来平静,他无事可做,这个时辰,他定然又是偷偷摸去找林巉去了。他如此惊慌地来找他,顾忌他人在场还不敢多说一句话,定是林巉出事了。 唐寻亦是心急,他粗略地对着殿中众族说了句“失陪”,转过身却已看不见复玄的身影。 不过须臾,在众人面前消失的复玄便出现在了侧殿外。 这是林巉第一次在意识清醒的时候体会到乌灵蛊发作时的感觉,犹如浑身的骨头都被人一寸寸地细细敲碎,无尽的寒意渗进每一寸的骨缝中,冻得他几乎肺腑尽碎。这种寒意与他熟悉的寒意完全不同,凶狠而迅猛地攀附冻结他的寸寸灵脉,犹如刀刃在上厮磨,冰冷到尖锐。 剧痛与严寒将他折磨到意识模糊,林巉在地面上无意识地蜷缩成一团,牙齿不断战栗着,浑身的冷汗浸透衣衫。 又一波新的疼痛从心口处涌起,林巉没有力气,只紧闭着双眼,将身体更紧地蜷缩在一起,终于忍不住闷哼出声。 下一刻他就没入了一个怀抱之中,他勉力微微睁开眼,入目尽是一片朦胧的玄色。华服冰凉,可他却犹如一个颠簸的独舟终于得到了泊岸,他紧紧抓住那人的衣襟,无意识地往那人的怀里埋去。 “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复玄将浑身颤抖的林巉整个抱在怀里,抬手间宽广的袖袍将林巉尽数遮住,他吻了吻林巉满是冷汗的额头,颤声道。 “昕白……”林巉略微睁开眼,只觉眼前一片模糊,看不真切,他只能隐隐看见一个轮廓,听见复玄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依稀映入耳中。 “是我,我在这里。”复玄理了理将林巉被冷汗浸湿的额发,将他揽在自己怀里,默默掐了一个繁复的灵诀。 “痛……”林巉意识模糊间,本能般地低喃了一声。 “乖,马上就不痛了。”泛着微光的灵诀从复玄的指上没入林巉的背后,复玄的脸色蓦地苍白下来,他额间青筋蹦起,浑身都轻微地颤抖起来,他半跪在地,揽着林巉的手却依旧温柔。 他站起身,将逐渐陷入昏迷的林巉抱起放到了床榻上,他看着林巉依旧紧簇的眉头,抬手摩挲上林巉苍白的侧脸。 “没事了……”他竭力稳住自己的语调,扣在床杦上的手却生生将床杦掐陷了一个五指印下去。 “不痛了,现在不痛了。” 明明是意识全无,林巉的眉目却像被这几句话抚平一般,逐渐放松了下来。 “殿下!”不过慢了片刻的唐寻闯进房中,却被房中的情形惊了惊。 林巉昏迷着,呼吸微弱地躺在床榻上,复玄单膝跪在床边,双目通红,满头的冷汗。 只听“咔嚓”一声,那用刀枪不入、烈火不侵的云坚木做成的床杦竟被复玄一手生生掰裂。 “殿下……这……”唐寻急忙上前想要将复玄扶起来,却被复玄止住了手。 “无……妨。”复玄咬着牙,自己撑着想要站起来。 “殿下,你怎么了?”唐寻不顾复玄的阻拦,他扶住复玄的手臂,终于感受到那隐藏在宽广袖袍下的细微颤抖。 “你……你承了真君痛感?”唐寻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复玄在书阁中寻找能移其感触的灵咒,又见如今此情此景,他不可能再看不明白。 他震惊地看着将林巉身上的痛感尽数移到自己身上的复玄,可那人却只是沉默着,除了面容苍白,浑身凉得惊人以外,他的眉目依旧沉静,视线始终停于在床榻上昏眠的林巉身上,未移分毫。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间滴落到他撑着床杦青筋蹦起的手背上,复玄沉了沉神,哑声道:“我师父这里你照料一下。” 唐寻闻言紧了紧抓住复玄手臂的手:“殿下,你要去哪里?” 复玄摇了摇头,他只觉体内无一刻不在翻涌的蚀骨剧痛不断刺激着他神智里暗藏的煞气,他想屠戮,想摧毁一切,想看到鲜血。复玄的手紧紧捏握成拳,他守着最后的一丝清明,想着,他得找一个地方把自己困起来,他不能伤到林巉。 “殿下,你一个人怎么扛?!” 他将唐寻推开,转身想要往屋外走去,脚下的步伐却蓦地滞了滞。 林巉拽住了他的袍角。 这方袍角应是林巉昏迷前在自己怀里时捏在手里的,复玄掰了掰林巉的手指,这人明明已经意识全无,但在被人轻轻地掰着手指间,却捏得更紧了。 师父……复玄垂眼看着林巉,无声地喊了一句。 他颤了颤眉睫,想往回走一步,可一个踉跄腿间一软,竟是又单膝跪在床榻前。 “殿下!”唐寻急忙上前,想要把复玄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