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也落进了星星
下午，林彦深病恹恹半躺在床上看球赛，保姆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彦深，蒋小姐来看你了。” 蒋岑？她怎么知道他在家？肯定又是老妈通风报信了。 林彦深皱皱眉，“不见。” 他心情不好，谁也不想见。 “蒋小姐跟一位姓张的小姐一起来的，我已经请她们在客厅坐下了。”保姆假装为难地看着林彦深。 林彦深是她看着长大了，这位少爷的脾气她很清楚。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林彦深：“……” 张小姐是哪位？蒋岑带她来干嘛？林彦深突然有点明白了，该不会是蒋岑那个表姐张碧落吧？长的跟某人有点相似的…… “蒋小姐也是一片好心，人都来了，再请人走也不像话，你说对吧？”保姆继续吹耳旁风。 林彦深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拖鞋就往外走，“知道了知道了，我出去就是。别啰嗦了。” 他头发乱糟糟像狗啃了似的，衣服也没换，还穿着睡衣，整个人看上去很颓废。 保姆急得赶紧拉住他，“二少，换件衣服吧？然后把头发弄整齐一点。”她小心翼翼地建议，“或者戴顶帽子。” 林彦深的新发型实在太不适合他了，这种市井的流行款，配不上他的气质。保姆看着觉得很可惜。 林彦深懒得听，趿拉着拖鞋走到外面的客厅里。 看到林彦深一脸颓废地顶着一头乱毛出来，蒋岑哈哈笑起来，“林彦深，新发型不错啊。帅帅的！” 林彦深知道她是讽刺，却只是挑挑眉。 他的眼睛，看的是蒋岑旁边的张碧落。张碧落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羊绒大衣，下面是酒红色丝绒百褶裙，看上去跟那天不太一样。不怎么像沈唯了。 张碧落矜持地朝林彦深微笑，“你好。不好意思啊，今天冒昧过来了。” “哎呀，是我拉你来的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蒋岑跟林彦深解释，“我今天过来看你，路上正好遇到表姐，就顺便喊她一起来了。反正你们也认识。” “嗯。”林彦深点点头并不在意。 保姆笑吟吟地走过来问两个姑娘，“两位小姐想喝什么，茶，果汁还是咖啡？” “不用麻烦，我们坐坐就走。”张碧落很懂事的说道。 “那可不行，夫人交代过，要留你们一起吃晚饭的。”保姆赶紧道，“二少生病了没办法出门，一个人在家也很无聊，你们年轻人一起聊聊天，他心情也会好一些。” 蒋岑过来本来就是想撮合林彦深和张碧落的，并不排斥在林彦深公寓里吃饭，当即点头，“好啊，那我们就发扬一下人道主义精神，关怀关怀我们的林黛玉。” 蒋岑觉得“林黛玉”这个词用得妙极了，自己在旁边咯咯笑了半天。 张碧落却轻声问林彦深，“怎么，林少你心情不好吗？” 她坐在沙发上，林彦深站着，这样从上往下看，她脸颊和下巴的线条，又有些像沈唯了。 林彦深心情很复杂，移开视线不再看她，声音却温柔了许多，“唔，还好吧。生病了总归是高兴不起来的。” 手机一直没动静，沈唯就像是死了一样，没有给他发一个字过来。 “你怎么突然就生病了？你不是壮得像头牛吗？”蒋岑开始发难了，“对了，那天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妈过生日，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林彦深，你真的很傲慢，很没礼貌诶！” 林彦深很爽快的认错，“对不起，改天登门跟保姆道歉。” “你急匆匆跑去干嘛去了？”蒋岑好奇地追问。 “我……”林彦深语塞。他干嘛去了，他去自讨没趣，自取其辱去了…… 可是那个夜晚，又是多么的刻骨铭心。每一帧画面都牢牢镌刻在他的脑海，尽管痛苦，但是每次回想起来都仍能让他脸红心跳。 林彦深的目光放空，似乎在看另一个时空的东西。他的脸上有梦幻般的恍惚，有甜蜜也有痛苦。 从张碧落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林彦深的瞳孔。 她看到了他瞳孔里变幻的温度，看到了他微微抿起的嘴角里的迷惘和忧愁。张碧落一下子明白了。明白了林彦深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他一定在想那个女孩子吧。 张碧落的好奇心已经按捺不住了。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生？能让林大少这样念念不忘，如此痛苦失落？ “到底干嘛去了？怎么不说话了？”蒋岑扭着林彦深的胳膊，让他说清楚。 张碧落在心里暗暗摇头。这个表妹真的不太聪明啊。为什么上帝这么不公平？这个傻乎乎的表妹，身家却是她的无数倍，因为她是蒋家唯一的继承人。 “没干嘛。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八卦！”林彦深收回心绪，对蒋岑的追问有点不耐烦。 “女人嘛，天生就是八卦的。”蒋岑并没有不高兴，她期待地看着林彦深，“听高阿姨说你家里有你自己研发的小机器人？能不能给我和表姐看看？” 听到机器人，林彦深来了点兴致，他带着蒋岑和张碧落朝东南角的书房走，“现在只有一个了。前不久出了故障刚修复。我带你们看看。” 保姆看到林彦深跟女孩子们说说笑笑，心里高兴极了，忙给高君如回了个电话，说蒋小姐已经来了，还带了一位张小姐，二少心情好多了。 高君如一听还有一位张小姐，马上问，“哪位张小姐？” “我听蒋小姐喊她表姐。是个很斯文大方的女孩子。”保姆对张碧落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清冷端庄，言谈举止都很得体，一看就是富豪之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好女孩。 “表姐啊。哦，是张碧落吧。”高君如放下心来，“岑岑的小姐妹。那你好好招待她们吧。别冷落了张小姐。” “好的。夫人放心吧。”保姆心里暗笑。高君如总觉得自己儿子是香饽饽，只要周围一出现年轻女孩，她就马上紧张起来，总担心人家是要勾引她的儿子。 林彦深的书房90多平的样子，书柜上堆满了各种理工科的工具书，在宽大的工作台上，站着一个大约三十厘米高的小机器人。 机器人是白色的，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子，看上去憨态可掬。 林彦深打开电源开关，机器人苏醒过来，晃晃小脑袋看看林彦深，突然清脆地喊了一声“爸爸！” 蒋岑和张碧落都笑喷了。 “林彦深！你是不是父爱泛滥了！居然让机器人喊你爸爸！难怪高阿姨急着要给你相亲呢！哈哈哈……” 张碧落也笑得眉眼弯弯。她走过去伸手摸摸机器人的小脑袋，“你会说话吗？” “你说呢？”小机器人傲娇地扬扬头。两只蓝色小灯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哈哈！你好可爱啊！那你叫什么名字呢？”张碧落笑着伸手握握机器人的小手，“我叫张碧落，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小唯。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哦。”小机器人滴溜溜转个身，在桌子上欢快地伸胳膊抬腿，开始跳舞。 “哇！好萌啊！我也好像要一个！”蒋岑惊呆了，“还会跳舞呢！林彦深，你给我也做个机器人好不好？” 林彦深：“你想的美。” 做一个机器人可不像做个布娃娃，三两天就做好了。这个机器人他做了两年多的时间。 “真的好可爱哦！”蒋岑趴在桌子旁边问小机器人，“小唯，你喜欢我吗？” “喜欢哦！”小唯停止舞蹈，头顶上的五彩光带闪烁起来，“我最喜欢漂亮jiejie了。” “哇！你都知道我是漂亮jiejie呀！”蒋岑开心坏了，扭着林彦深的胳膊，“林彦深，这些回答是你存到它的程序里的吗？怎么感觉小唯是你用来撩妹的？” 林彦深：“……” 其实这样说也没错啦。上次出现故障，他修改程序的时候，确实是代入了沈唯和小唯见面的画面。 “你是男生还是女生？”张碧落也弯腰问小唯。 “我是可爱的女生哦！”小唯摇头摆尾地跳舞，活泼得很。 “哈哈，好欢脱。”蒋岑星星眼看着林彦深，“以后我经常来你家玩好不好？欢迎不？” “不欢迎。”林彦深瞟她一眼，“你话太多。” “你这人可真讨厌！”蒋岑现在跟他也熟了，知道他就是这脾气，也不跟他计较，“反正以后我要常来！我要陪小唯玩！” “是小唯陪你玩吧？”张碧落取笑她。 “哎呀真的好可爱！好想要一个哦！”蒋岑摸摸小唯的头，又捏捏她的手，“会说话还会跳舞，还能聊天。林彦深，你好厉害哦！” 张碧落忍不住看向林彦深。 是呢，林彦深真的很厉害呢！没想到他还这么有深度，看着他书房里的书和各种图纸，还有堆得满满的各种金属材料，张碧落开始相信，高君如一直宣扬的她儿子是学霸这件事，是真的。 真的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子啊。张碧落低下头，从桌子上镜面平衡仪的反光里看着林彦深，眼中也落进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