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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对赵寄来说就是晴天霹雳,他不相信也不接受这个说法,只认为是公良尹在搬弄是非:“不可能!你骗不了我,我会去找他问清楚。” 说着他就要朝外面走去。 公良尹并不赞同赵寄这样离开,他站到赵寄面前挡住赵寄的去路:“公子,您若修养好了,应该先准备去拜见您的父亲。主公等您很久了。” 赵寄对他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父亲没有半点兴趣,也不打算分任何心思在刘赐身上,面对拦路的公良尹,赵寄冰冷地吐出了两字:“让开!” 在不信韩昭会扔下他的同时赵寄内心也在惧怕韩昭扔下他,他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对韩昭于他的情谊有信心。 公良尹没有动,他反问赵寄:“公子以什么身份去凉州呢?” 是刘赐三子?还是将军赵寄? 这个问题在提醒赵寄如今的身份,但赵寄非常痛恨这个事实。 一个从没养过他的父亲凭什么改变他的身份?就算是刘赐又如何?他不认就是不认。 赵寄冷冷回道:“你管不着。” 公良尹平静回道:“臣是主公指给公子的老师,怕是不能不管。” 赵寄怒了,他伸手指着公良尹:“不要叫我公子!刘赐是谁与我无关,我也没有你这个老师。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摆布我,如果你要继续阻止,我不介意对你动手。” 他是孤儿,只有一个师父是韩昭,一个先生是景修,一个兄弟是刘玄,有他公良尹什么事?有刘赐什么事?有那群不知道高矮胖瘦的刘赐儿子什么事? 面对赵寄的指责,公良尹将本就躬着的身子躬得更低了:“臣不敢摆布公子,只是给公子臣觉得最好的建议。公子现在已经是荆州的公子,去凉州不合适,找韩昭也不合适。” 多么殷切的劝诫,多么周到的考虑。 连赵寄也不得不承认,公良尹看着可真像一个兢兢业业又好脾气的臣下,但太过完美的表现总让赵寄觉得虚伪,他始终觉得这个人还有另一张脸。 景修在赵寄心中就够好脾气了,但他有时候都会为赵寄的无礼记仇而在课业上刁难他。像公良尹这样无底线的宽宏大度只让赵寄觉得他别有图谋。 赵寄咬牙切齿:“闭上你的嘴!你们单方面的决定,我不认!” 他侍奉韩昭八年,为凉州受过伤、流过血,凭什么他们一句话他就不再是韩昭的弟子,不再是凉州的人? 他们把赵寄当做软弱可欺、任意摆布的可怜虫了吗? 他不认的事,不能成! 公良尹始终躬身挡在赵寄面前不肯让开,赵寄干脆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提起来,推到一旁,然后大步地走了出去。 赵寄这一推的力气并不小,身为文弱书生的公良尹后退了几步直到撞到茶几才稳住身形,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方才在赵寄闯进来时便追上来守在门外的侍卫见状想上前扶公良尹,被他伸手拦住。 公良尹自己撑起身,悠悠站直,又款款整理好自己的衣襟。 做这一系列动作时,他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既然这个赵寄如此性烈难驯,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很有意思。 冲出府邸的赵寄连自己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回,夺了一匹马,扭头就出城了。 听到通报,侍卫们都看向公良尹,等待他的命令。 公良尹重新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后才悠缓开口:“你们跟上去保护公子,务必让他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尊贵的中山王三子。” 侍卫们齐声领令:“是!” 第64章 剔骨 北风卷地,白草枯折。 韩昭是在银雪铺满大地的时候回到凉州的,然而进入凉州城后他发现苍白的不止是雪,还有满城的缟素。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心里升起,他急忙拉住一个路人询问:“发生了什么?为要挂孝?” 路人神情低落,悲戚道:“少主……殡天了!” 短短五字若洪钟响在韩昭脑内,反应过来后他放开路人策马往少主府而去。 少主府也挂上了白绫,忖着白雪刺得人眼睛发疼。 韩昭丢下马就朝内冲去,守卫的士兵想拦住这个这个行径异常的人,但被认出韩昭的人拦住。那人目送韩昭急匆匆的背影进入府邸,确定是少主生前日夜期盼的韩先生真的回来了。 庭院里插满了引魂幡,正屋内,宇文循带着公子辉守在灵柩前,见到韩昭的时候他神情微变,但没有出声。 韩昭缓步走进灵堂,也缓缓看到了灵柩中人的面容,他停步在灵柩前凝视着刘玄,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有。 接受这个事实花了韩昭很长时间,过了许久他才开口用干哑的声音问宇文循:“为什么会这样?” 宇文循没有回答而是点了一炷香递给韩昭,韩昭与宇文循对视了一眼接过香先行祭拜了刘玄。 公子辉熟练地答礼,他红着眼但没有哭,这个年仅六岁的孩子在这种时候表现出了一种让人心疼的成熟。整个灵堂静得吓人,只有女眷与孩童的低泣声。 上过香后韩昭与宇文循来到灵堂外,寒冷的朔风吹过,吹得满院的细雪飘飞,魂幡轻拂,但却吹不散人心头的压抑。 宇文循的表情很冷静,看不出来太多悲伤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