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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世盛世江山[嫡子身份]_分节阅读_164

    许七郎突然将额头抵到季衡的肩膀上去,说,“要是可以不成婚就好了。”

    季衡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家里还要靠你传宗接代呢。别孩子气了。”

    许七郎伸手抱住了季衡,眼神开始有些茫然,渐渐也变得坚定了。

    他在季衡的耳朵上快速地亲了一下,在季衡疑惑期间,他就直起了身来,“你好好养病吧。我去同姑母姑父说一声,就搬回家去了,要过年了,我不能一直在你家里。”

    许七郎说得这么干脆,季衡倒又生出了不舍,许七郎在他家住了十年,也要走了。

    季衡其实很想留住些什么,到头来发现其实都是留不住的。

    他点点头,说,“嗯,你家距离咱们家也不远,马车也不过两刻钟罢了,经常过来就好。”

    许七郎那天下午就搬了家,其实他不少东西,在之前就搬回去了,所以这次只是一些书而已,有些衣裳,玩意儿,这些都留在了季府,他住过的房间,反正不会给别人住,许氏很不舍得他,说这里还是他的家,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住。

    许七郎也哭了起来,在许氏跟前擦了擦眼泪,乘马车走了。

    他没有进屋去和季衡告别,季衡身体倦怠,睡了一下午,晚上知道许七郎走了,他发了一会儿呆,也只是轻叹一声,就开始看邸报了。

    人在局中,往往是身不由己,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在这一年年末,宫中季嫔又被晋了位分,被封了贤妃,因为皇帝赐了个“贤”字,倒是比另一位邵妃娘娘还要尊贵些,加上她又在养着大皇子,所以自然也比邵妃更加受重视,在太后被软禁的情况下,她俨然是宫中之首了,而且后宫事务,皇帝也暂时交给了她管。

    不过因此,她也和徐太妃有了些不合。

    其原因,大约是徐家女儿生的大皇子给了她养,还有就是那位性格无趣的徐贵人在徐太妃面前搬弄是非。

    因季嫔晋位贤妃,季府里也十分高兴,而且皇帝还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季府,一时羡煞了旁人。

    而季衡是个稳中求胜的性格,有时候甚至会让人觉得他太过畏首畏尾,但是,对于贤妃的风光,他的确是另有一番担忧。

    因为这显然是要扶持他jiejie和徐太妃对上的意思了。

    皇帝那颗心,季衡觉得自己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151、第二十章

    钦天监算了日子定了时间,腊月二十四,朝廷中封印放了假。

    贤妃因为晋位,皇帝特地给了恩典,可以让她的家人在年前进宫去探望她。

    这个家人,自然是指一大家人的意思,不只是专指许氏,因为贤妃现在位分尊贵,所以她的亲生母亲,在皇帝特许的情况下,也能跟着许氏进宫去,而且贤妃的意思,很想季大人将四姨娘提成贵妾,不过以许氏的性情,季衡虽然现在一天到晚地生病,但是毕竟是解元,又那么受皇帝的看重,季大人无论是从形势上,还是从人生清白上,都没法去将四姨娘提成贵妾,所以他提也没在许氏跟前提这事,就当不明白贤妃的意思。

    他没提,四姨娘也就不好说。

    腊月二十六这一天,许氏一大早起来,收拾打扮了自己,又收拾打扮季衡。

    要出门时,许氏穿好了一品诰命的礼服,四姨娘虽然亲生女儿已然是贤妃娘娘了,但是因为没有被封诰命,自然没有诰命礼服,所以只是穿着稍稍华贵些的衣裳。

    四姨娘给许氏行了礼,看到季衡精神不大好地坐在一边,就关切地说,“衡哥儿前阵子病了还没有大好吗?”

    许氏有些忧虑地轻叹口气,说,“好倒是好了,大夫说他现在是气血不足,这几日早上一直头晕来着。哎,他这个样子,是要把我的心都磨碎了。”

    季衡对许氏笑了笑,说,“母亲,过了这几日也就好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一会儿,五姐儿和璎哥儿也被六姨娘带过来了,五姐儿的亲事还是没有定下,她长到十四五岁了,也是个肤如凝脂面似桃花的美人,被六姨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刚进屋的时候,五姐儿微微蹙了一下眉,六姨娘还在五姐儿身后拍了她一巴掌,大约这两人是闹了些不高兴,不过一进屋,五姐儿脸上就带了笑,先给许氏行了礼,又见过了季衡和四姨娘。

    六姨娘则是略带着些不服气的酸酸的语气,说,“太太,四姐,五姐儿和璎哥儿就劳烦你们带着了。我也没有身份进宫,也不能跟着提点着他们,就怕他们在宫里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情来,让人说了闲话去。”

    她这话说得五姐儿羞臊非常,璎哥儿也是微微蹙了一下眉。

    六姨娘不过是个歌姬提成的贱妾,别说的确是没有身份进宫了,而她自己进宫就能知道在宫里的规矩?可以提点别人不要做有失身份的事情?而且,五姐儿和璎哥儿虽然是她所生,但是也是叫许氏母亲的。

    许氏想到这些,就有些好笑,不过她没笑,只是说,“没什么时间在这里磨蹭了,就等五姐儿和璎哥儿,他们来了,咱们就走吧。”

    璎哥儿给许氏和四姨娘见了礼,就走到了季衡跟前去,拉了拉他的手,说,“哥哥,你身子可好些了。”

    季衡比他大很多,虽然璎哥儿出生时,他着实郁闷了些日子,但现在,已然将他当成了很亲的亲人了,长兄如父,他对璎哥儿就有些父子之情一般的感情。

    季大人对璎哥儿要求十分严格,这么小小年纪,就一个人住一个院子,晚上也自己睡觉,课业还繁重,可见是十分辛苦,季衡对他就要放松很多,还时常逗着他玩,所以,他对季衡没有对季大人那么怕,要亲昵很多。

    季衡也回拉了璎哥儿的手,说,“我已经好了。”

    要走时,璎哥儿又多看了站在门口殷切看着他和五姐儿的六姨娘,嘴唇动了动,还是说了一句,“姨娘你回去吧,外面风冷呢。”

    六姨娘对他摆摆手,说,“赶紧跟上你哥哥,你第一次入宫,记住要守规矩。”

    璎哥儿点点头跟在季衡身边去车轿院子坐马车去了。

    因为季衡身体还是不大好,许氏就不让璎哥儿和他坐在一辆马车里闹着他,而是让他去和季大人坐一车去了。

    五姐儿则和四姨娘坐了一车。

    如此一路到了宫门口,已经有轿子在等着接了,谁都看得出这是皇帝对季家的恩宠,俨然季家的气势已经要胜过一等国公平国公府了。

    大家不敢明目张胆地传皇帝恩宠季家的长公子季解元,暗地里却开猥琐的玩笑说季家姐弟一起服侍正是年轻气盛的皇帝,这话自然是还没传入季家耳朵里,要是季衡听到,恐怕也只能做到表面平静,心里能够怄出血来。

    贤妃还是住在端阳宫里,因为晋位做了贤妃,眼看着端阳宫都和以前气象不同了,里面的一应摆设用品,都是贵重而奢华的。

    季大人作为朝中次辅,文华殿大学士,但是在做了贤妃的女儿跟前也是要行礼的,既然季大人都要行礼,许氏带着四姨娘和儿女们也是要行礼的。

    许氏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心里不知有多么不乐意呢,不过她也是心思深而喜怒不形于色的了,所以规规矩矩地给行了礼,面上一副慈蔼之色。

    照说,一般人家的女儿,可不会受家人这样的礼。以前四姨娘进宫来看她,她是远远地要去将她迎进屋,别说让她行礼了,就是坐,也是让她坐到上位去。

    但这次,贤妃却实实在在让家人行了礼,然后才让大家起了身。

    五姐儿自然是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想着早上被六姨娘翻来覆去地折腾打扮,六姨娘恶狠狠地让她放机灵点,说她不比三姐儿差,而且年岁小,正是水灵灵的时候,被皇上看上那不是十分容易的事情吗。

    五姐儿心里生着闷气,只是板着脸,也不和小家子见识的六姨娘说话。

    五姐儿也在之前被带着进宫来见过三姐儿几次,虽然看着三姐儿表面的确是风光,宫里的一应东西也都贵重奢华得很,但是那么一天到晚地静静等一个人,五姐儿却是不想如此的,而且看得出三姐儿也是心事重重,日子绝对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好过。

    在徐妃还在的时候,徐妃作为端阳宫主位,看着是个活泼单纯又真诚的人,其实暗地里能够没有手段吗,就拿她敲打她的那些话,五姐儿就知道以前的徐妃娘娘也不会是省油的灯。

    三姐儿在徐妃的手下过日子,难道日子不难熬?

    现在三姐儿又养别人的儿子,又有徐家的人虎视眈眈地看着,据说大皇子生来体弱,一副要活不下去的早夭样子,也不会是好养的。

    五姐儿一向是嘴巴甜的,看着也是单纯有些天真的,其实在季家这样的大家庭里,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心思和心眼。

    她只希望找一个一般的好人家嫁了就行,有个疼爱自己的丈夫,只是太太许氏对她的亲事不是特别上心,父亲又忙得很,六姨娘又各种掺合,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定下亲事,看到三姐儿的风光,连带着四姨娘在家里地位也不同一般,六姨娘又异想天开想要她勾引皇帝也进宫,五姐儿一边在心里厌烦着这样的六姨娘,一边又为自己的将来感到担忧和迷茫。

    贤妃将家人都打量了一番,就赶紧热情地让大家都坐了,这才将目光多在季衡的脸上转了一圈。

    这是相隔三年多,两人又见到。

    贤妃在心里沉了沉,以前季衡年岁小,好看得男女莫辨就罢了,照说现在季衡已经实岁都要十七岁了,男孩子也早该变声和长胡子了,也该过男女莫辨的时候了,没想到刚才听季衡的声音,也只是比小时候稍稍清朗了些,浑然没有大男人的声气,脸上则还是那嫩如水的模样,别说长胡子了,就连身架子,似乎都只是长高了,没有长成男人样。而模样虽然多了些少年样,却还是个勾人的样子,甚至比小时候多了些成人的风采魅力,贤妃很纳闷他怎么能还是这个样子,一边又想到皇帝嘴上三句离不了君卿,季衡从江南回来后,就多次召他入宫,在徐妃生产那一晚,季衡还在宫里留宿了,以至于皇帝较晚时候才到端阳宫来,而且对他的第一个孩子,似乎也并不很关心,这也就罢了,那一天皇帝手上还受了伤,却又不说到底是怎么伤的,很让人有些遐想。

    贤妃知道自己和季家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甚至她的恩宠很多都是由这个弟弟季衡而来,但是,作为一个女人,看着自己的情敌,即使他是自己的弟弟,她也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的心平气和。

    季衡从进了殿里,跪拜起身后,他只扫了三姐儿一眼,只见三姐儿已然完全退去了当年在家里的小女儿样子,是个端庄雍容的妇人样了,而且神色之间早就带上了上位者的倨傲和严肃。即使她做得再温柔温婉,也掩不住这种要发号司令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