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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想见到的只有这个,还是在床脚边沿,积了灰。 当初他答应了姜袅的请求,亲自去满月林独峰上的四相观,正是牧远歌唯一抄过的一间,那地方四位一体的姻缘神像,据说姻缘很灵,实则是株几百年异槐树在搞鬼,吸食了不知道多少活人,树下全是白骨。 他伐了树,推了观,却还是被那棵老异槐树金蝉脱壳,分了一株最灵活的小异枝,螳螂似的,逃进森林。 小异植入森林好比滴水入大海,那地方乃是正邪两不管的中立之地,牧远歌心系姜袅的情况,留下右斩使处理此事。 也正因为田裕一头扎进满月林,搜寻那逃走的小树杈,一连数久,错过了他两度上长生剑宗死里逃生又赴死的那七日…… 因为他又做了好事,左斩使一气之下又递请辞书,在大牢里度过了那七日。 牧远歌只觉一切就在昨日,好像特别平静、十分普通的一天。 一切初始就是他去了四相观,捣毁了那个地方,当晚正道首善城的难民在往满月林迁徙,他阻止了难民打破了誓言去往长生剑宗领地首善城,见到了厄难的死城。 他拔光了死气,淬炼出了史上最可怖的“一线生机”,死气凝练两万多道剑气,扫荡得半个长生剑宗草木尽枯。他还在质问病重的胥礼,是否站得太高看不见人间疾苦。 可结果,胥礼为他麾下首善城主的失责挡了攻击而死,当年首善城的事不了了之。 而他在那个微妙的时间答应姜袅远赴四相观,便不能参加长生剑宗举办的“天下剑试大会”。 本该坐镇剑试大会首席之一的邪君牧远歌,缺席了。 以往剑试大会是正道的盛会,首席只有长生剑宗宗主,这是有史以来头一遭让邪君也出席,而牧远歌的坐席空到了最后。 长生剑宗颜面扫地,狠狠责备了极力促成此事的胥礼宗主。 紧接着胥礼倒下,姜袅被软禁,牧远歌被请上山接人,害死胥礼,他又被请回来救胥礼…… 牧远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自以为荡气回肠的过往,他几番奔波煞费苦心带去剑试大会送给对方的那根签,姜袅接过的时候就很无所谓。他送姜袅回长生剑宗,姜袅面上也没有多少笑容。 然后现在这根签,在床脚下,静静地躺在角落里满是灰尘。对方离开了这里,撒谎要走了他的剑,却随手扔了这根真正可以自保的东西。 这是他当着右斩使的面亲手削的。他亲口说今后见了这根签,如见邪君君后! 承天府钥的用途不在于掌管承天府,只是被误传了而已,承天府是他所创,他随便捡块石头亲手刻个“府”字就是令牌。 “这是你的字。”胥礼看向牧远歌。 “对啊,这不是你的字么!?”步峣也看向牧远歌。 “是我的。”牧远歌把那签夺了过来,一记响指却燃不着这根木签,这是那老异槐树的木芯子削成的,水火不侵,他嗤了一声,道:“你们都能认出来,他怎么就认不出来!” “你送给姜袅的,他却给扔到这里……”步峣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所以牧远歌的意思是,他跟姜袅其实已经…… 牧远歌送过姜袅各式各样的稀罕玩意给他保命,其中最最用心的就是这根微不足道的签,他承天府君不擅风月,什么时候亲手做过什么东西。 他随手转送给胥礼的几株破花都被养到了现在,但他以独门剑道被世人认可、剑试大会首席不去为代价,远赴看不顺眼的四相观主麾下道观,想真正跟姜袅走在一起,他甚至想过归隐山林。 为了不让姜袅有半点心理负担,他从未说过不去坐镇剑试大会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可以有无数种借口,给姜袅提出的分开而开脱。当年因为他拒绝搭救胥礼,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冷漠,让对方没有安全感,师尊的死横在两人间摧毁了姜袅的念想…… 在得知姜袅拿他的剑坐镇承天府的时候,他甚至还有点开心,至少姜袅保全了他的颜面,至少哪怕他拿命救了胥礼,姜袅反而很难得地理解了他,姜袅或许是喜欢他的。 但这些或许,所有借口,全都被冰冷的现实给冲击得支离破碎。 牧远歌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要收姜袅为徒,又为什么反对我跟他在一起?”原先他以为他明白,胥礼是出于大局考虑以及也是为他着想,现在他搞不懂了,他觉得胥礼应该比他能看清一些。 “你以后就会知道原因,”胥礼说得十分真诚,“现在我不便告诉你。” “把我当外人啊。”牧远歌听这废话,心凉了许多,“是,我毕竟邪道的。” 步峣道:“告诉他也没事,当年就是姜袅把他给气倒的。” 牧远歌惊道:“他竟能气倒你?他怎么气的?” 胥礼不说话。 步峣道:“这事我知道,我们在门外听到了,他说他之所以答应跟你在一起,是因为……” “别说了!”胥礼道。 “因为什么?”牧远歌问。 “因为他不擅长拒绝。”步峣快速道。 牧远歌淡定的表情有刹那被撕裂了般。 他根本不喜欢你。 他之所以不拒绝你。 是因为他不擅长拒绝,仅此而已。 全都是你一厢情愿,你所有的为他着想都只是在感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