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淌过忘川水,过了奈何桥,他的阿文就是个全新的人。 但只要灵魂不灭,再多的轮回,也带不走他的爱人。 他接受阿文的改变,也爱他的每一次改变。 洛之闻愣了愣,从封顷竹的语气里听出了寂寞的滋味。 他忍不住问:“你说的阿文是谁?” 封顷竹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洛之闻觉得没意思,缩进被子,翻了个身。 他想,自己为什么还要问呢? 去自取其辱吗? 已经自取其辱三年了,还要继续下去吗? “阿文是我……对不起的人。” 安静的卧室里忽然传来封顷竹低沉的嗓音。 洛之闻一惊,不知为何,紧张得连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他脾气很好,不爱胡闹,笑起来很好看。” “他身体有些不好,却喜欢逞强,每次都惹我心疼。” “他……他死了。” 封顷竹话音未落,就被洛之闻轻轻的啜泣声拉回现实:“阿闻?” 他不理人,拼命往被子底下钻。 “阿闻!”封顷竹顾不上洛之闻会不会生气了,坐在床边,把他抱在怀里,“你哭什么?” 洛之闻挣不开封顷竹的手,干脆自暴自弃地掉了几滴泪。 “阿闻,我又惹你哭了。”封顷竹试探着将手伸过去,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泪时,心都跟着狠狠地颤抖了起来。 他原以为,前世的他已经让阿文的泪流干了。 没想到,重活一世…… 封顷竹把洛之闻按在了怀里,隐隐约约听见一句崩溃的:“白月光都死了,我怎么比得过啊?” 封顷竹霎时怔住了。 阿文和阿闻就是一个人,哪怕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灵魂未变,封顷竹醒悟后感觉得出来。 但是洛之闻不知道。 他听了封顷竹的话,只会觉得这三年的婚姻是个笑话。 也确实是个笑话。 令人心痛的笑话。 “阿闻,你听我说,我……”封顷竹想到这一层,慌忙低头,想要把一切都说出来,谁料洛之闻已经不想听了。 洛之闻捂住了耳朵:“你走!” “阿闻!” “你走,我要休息了。”洛之闻忍住泪,咬牙说,“封顷竹,你给我出去。” 他想说“滚”,可那个字含在嘴里,含到舌根发苦,都没说得出来。 封顷竹缓缓起身,一步一步退到门边。 “有事……一定要叫我。我就在外面。”男人说完,虚掩上了门。 门内的洛之闻一下子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瘫倒在床上。 他喘着气,回想起模模糊糊的梦。 烈火,棺材,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有个不好的猜测——棺木里躺着的是曾经的封顷竹。 他为封顷竹走进了熊熊火焰,而转世的封顷竹却爱上了另一个早已死了的人。 凭什么。 凭什么?! 洛之闻将脸埋在掌心里,再次痛苦地呜咽出声。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封顷竹的注意力又都在洛之闻身上,自然听到了细细软软的抽泣。 可封顷竹无计可施。 男人坐在沙发上,双手插在头发里,懊恼地叹息。 封顷竹想起了一件小事。 战事未起的时候,封顷竹去找阿文。 那天刚好是八月十五,金黄的月亮挂在天上,封顷竹借着余光翻墙寻到阿文的时候,他已经和家中长辈喝了好几杯,不复平日里的淡然,听见轻微的响动,红着脸对他笑。 “喝了多少?”封顷竹见左右无人,便拉着他爬上了屋顶。 二人坐在瓦片上,相依相偎。 “不多,只三杯。” 封顷竹凑过去,埋首在阿文的颈侧轻嗅:“桂花酒?” “狗鼻子。”他笑着躲。 “别动。”封顷竹怕阿文掉下去,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阿文猛地僵住。 还未成婚,他们不该这般亲密。 封顷竹的耳根微微泛起红,却未撒手,而是更紧地拥着他:“阿文,有没有什么愿望?” “怎么?” “可以对着月亮许愿。” “哪有人对着月亮许愿?”阿文笑话封顷竹说瞎话,却还是认认真真地想了想,“我只想家人平安,一生顺遂。” “我呢?” “你亦是我的家人。” 封顷竹不满意听见的答案,低头靠过去,只见阿文眼底涌动着粼粼波光,福至心灵,忽而懂了。 ——阿文在害怕。 封顷竹心软得一塌糊涂:“阿文,没事的,我答应你,不论到了多危险的地步,我都会护着你。” “我哪里是担心这个?”阿文难得疾言厉色,“封哥,我是担心你!” 说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就淌下了一行清泪。 “我不能阻止你保家卫国。”阿文将脸埋进封顷竹的胸膛,隐忍地哭泣,“可我怕啊,怕你丢下我……” 他说完,先懊恼说错话,可说着说着,泪又涌出来。 封顷竹好笑地按住阿文的肩:“这么好的日子,可不能一直哭。” “那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