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节
“哦，还好，比不上你能耐。”宁蓁蓁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好歹只是请假，就是去港田村转着看看，还不用厂里对外公示呢。你拉着如意直接绕过我，等到厂里公示了我才知道。” 宋平安本来上了火车就准备去找汪琳儿，打算与她来一场见面之后，到了乡下正式和汪琳儿谈恋爱，现在母亲在场，这个主意只能够打消了，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 宁蓁蓁的所做作为破坏了他很多的计划，他本来还打算在下车之前把宋如意手里的那一半票弄过来，现在愣是不敢开口。 下乡哪儿有带着母亲过来的，宋平安觉得宁蓁蓁的存在就是给他丢脸。 宋平安不来，汪琳儿在位置上噘着嘴，一直到快要吃午饭，宋平安都没送来东西，她肚子饿得不行，就干脆一个个车厢去找人。 宋平安远远瞥见了汪琳儿就吓得一身冷汗，“我去上个厕所。” 他急急忙忙就往汪琳儿的方向走过去，然后对着汪琳儿使了一个眼色，让汪琳儿一前一后跟着他走。 “那个就是汪琳儿？”宋如意的眼睛很尖，一下就看到了那个汪琳儿，对方的头发不算太长，像是以前剪短了再留起来的，在左右耳的耳垂下梳成两个小揪，头发上还带着一顶很别致的贝雷帽，看上去精神又时尚，心情复杂给评价了一句，“还挺好看。” “要不好看，怎么灌迷魂汤？”宁蓁蓁说道。 宋如意这样一听也释然了，“反正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路。”票和钱的事她不会再给宋平安，所有的衣服都缝制了用尼龙布的内荷包，把票据用油纸一包，不用担心被人偷走，也绝对保管的好。 《赤脚医生手册》这本书，她已经学得七七八八了，就是很多内容会忘记，也还不清楚原理，得配合其他书本更深入学习。 宋如意记得母亲的吩咐，基础要打捞，到时候到了港田村就算是一时没有机会早晚会找到机会的。 宁蓁蓁一笑，“咱们吃饭。” 在上个小世界，商晓云的手艺很好，那些保密的配方最后给了孩子，也给了宁蓁蓁，宁蓁蓁在这个年代里找到了相应的替代品，把商晓云的手艺复制出来了八成。 就是这八成的收益，让宋如意还有郭晓两人，面颊都圆润了起来，郭晓的母亲还觉得郭晓在宋家吃了太多饭，硬是给送了一张难得的工业票。 等到两人吃完了第一顿饭，还把饭盒给洗干净了，宋平安嘴角带着一点油光回到了座位上。 难怪宋平安要从宋如意这里诓票，在火车上吃饭，也亏他想的出来的。 宋如意也嗅到了哥哥身上糖醋排骨的味道，那点酸甜味道提醒她千万要捏好自己的粮票，这些票多不容易，可不能给哥哥浪费了。 宋平安还在心里头编造了谎话，等会母亲和meimei问自己怎么去了那么久，为什么不吃午饭这些话，他怎么应对，结果两人头也不抬，根本就不搭理他，反而拿着一本《赤脚医生手册》小声说着话。 刚开始火车满载着人，等到越往前走，就下了不少知青进入到各个城镇，不过火车车厢也不会空着，又有新的群众上了火车，把车厢塞得满满当当。 坐了二十个小时的火车，身上都是一声馊了的味道，才下了火车，就连爱美的汪琳儿也取下了贝雷帽，头发已经尽力去打理，看上去还是有些凌乱。 下了火车之后，这是只是第一步，还要坐六个小时的中巴车，一路颠簸的厉害，才到了镇人民公社。 公社里早已经有各个村里的生产队队长等着，接走各个村里的知青。 宁蓁蓁到这个时候就不直接跟过去了，下了车之后直接到镇上的招待所暂且住下，看看镇子里的状况，等晚点再去村子里。 宁蓁蓁在镇子里开始打听各个医院，还有乡镇医药所的消息，宋建国面对空荡荡的家里，气得差点中风，家里头没人，直接回到了父母家中，宋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陪着宋建国破口大骂。 不过骂归骂，谁也没想过宁蓁蓁会闹出什么新闻，觉得她会一去不回，毕竟汽车厂里的工人可是铁饭碗。 老太太一个劲儿地就是和宋建国说，晚点要狠狠揍一顿，媳妇不打是不会乖下来的。 宋建国憋着一股气，在家里从鸡毛掸子看到皮带，再看到晾衣架，他从来没有打过媳妇，就算是只生了一个丫头，也从来没打过，为的是什么，就是要因为她待宋平安还算是用心。 现在为了一个丫头片子，置气到直接请假两周，三八红旗手都不要了，家也不管了，当时在分粮票还冷言冷语的，意思是就是不能只把东西给儿子。 宋建国觉得自己就是对她太好了，只等着人回来出一口气。 万万没想到的是，等到人回来了之后，人直接把汽车厂的工作一辞，要去镇里做医生。 “你说啥？”宋建国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铁饭碗还有辞职的？还有去卧龙镇做医生，那不是说笑吗？ “我说，何穗同志现在就在厂里的办公室，正在办辞职手续。” 宋建国本来泡茶看报纸，赶紧就给把报纸给一丢，去厂里的办公室。 宁蓁蓁头发穿着一身的确良套装，正认真地和领导说着，“谢谢领导，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虽然去了镇医院目前没有编制，我也愿意，毕竟我的一双儿女就在那里，这也是给国家做贡献，我就是小小的一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宋建国爆喝一声：“我不同意。” 宁蓁蓁没指望瞒过宋建国，看着宋建国铁青的脸，丝毫不畏惧，“领导，这是我的决定，我可以签自愿放弃编制的说明。” 厂里的领导谁不愿意？这一个萝卜一个坑，走了一个人，而且还是这种特殊的走法，可以直接用亲戚朋友顶上。 看到了厂里领导的眼神，宋建国当机立断，“何穗，你要是不要这个工作了，咱们日子就不过了。” “那就不过了。”宁蓁蓁的手插入在口袋里，对着宋建国笑了起来，“你不同意那咱们就离婚。” 第193章 年代文恶毒婆婆6 汽车厂里这段时间的新闻都是老宋家出的。先是一对儿女自愿下乡，然后是劳模何穗请假两周，现在更厉害了，不要汽车厂的编制，就要去卧龙镇当什么代班医生，为的就是和儿女近一点，老宋不答应那就要离婚！ 离婚。 这年头多稀罕的说法啊，厂里冯家打媳妇，踢得媳妇肚子里孩子没了，被公安抓起来之后，冯家汉子签了保证书，两口子不也重新过起来日子，前些日子冯家媳妇的肚子又大了起来，感情好着呢。 何穗和宋建国两人是双职工，一个是厂里多年的三八红旗手，一个是采购办的科长，两人的孩子都已经高中毕业了，平时都没有红过脸，现在忽然要离婚，太稀罕了。 厂里的领导是想立即给宁蓁蓁签保证书，拿走她的编制，但是现在脱口而出离婚，厂里领导反而要劝和。 宋建国在听到了离婚，头一个想法就是不同意，甚至觉得自己没有面子，但是很快江华机械厂的小刘羞答答找了过来。 宋建国的手里有点权利，自然就有人暗送秋波，这个人就是小刘，只是宋建国有贼心没贼胆，还没有走到实质性出轨这一步。 现在宁蓁蓁把小刘给找来，看着小刘红彤彤的脸，宋建国瞬间就想离婚了。 一个是黄脸婆，脾气还大，现在脑壳子进水了要和自己离婚，要求的就是资产对半分，还要宋如意归她抚养；另一个是温柔青春的小刘，这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皮肤水当当没有一丁点皱纹。 宋建国确实在自家老娘的洗脑下，更在意宋平安，那是因为他只有一个女儿，如果再和青春的小刘结婚，那他就可以再生一个了。小刘的加入立即让宋建国倒戈了。 宋建国让宁蓁蓁签字放弃编制，离婚协议也在同时一起签订，拍了一份电报去港田村，宋平安是大哥的儿子，宋如意以后归前妻养，他正好可以和小刘再生一个。 至此汽车厂的风波也算是平息。 何穗不是本地人，当时汽车厂在香市建分厂，她过来之后和宋建国组成了家庭，刚开始几年还会在逢年过节回家，后来妈去了爸再娶了一个媳妇，因为经济账的原因，和何家没了联系。 林伟红和何穗做了很久的邻居，很清楚她的情况，一直劝着她冷静点，没想到最后还是离婚了。 林伟红把人送到车站，“虽然今后不是一个厂里了，你要是在卧龙镇有什么情况，记得及时和我联系。” “你放心。”宁蓁蓁含笑说道，“等我把证考了，拿下正式编制，请你和徐工过来做客。” 厂里的人都私下里猜测，是不是何穗被刺激的太狠，脑子出了问题，林伟红看着眼前人清亮的眼睛，知道对方还很清醒，只能够怪宋平安，那糟心孩子惹出来的这一切。 “行，有事情保持电话联系。” “好。” 宁蓁蓁坐上了火车，对着林伟红挥了挥手，再次去卧龙镇。 上次到镇子里一周多的时间，宁蓁蓁就找到了最适合自己去的地方，卧龙镇医院。 她本来正在和镇医院的院长自我推销，此时镇里棉纺厂的人cao作机器，被机器切断了手指，五根指头四根都只连了一层皮，送来的时候小姑娘血粼粼的吓人。 镇医院可没有那么高的技术做断指再接，看到这样的状况谁都没想过替小姑娘保住手指，他们能做的就是给止血送到市里。 这个时候宁蓁蓁直接在院长面前表现了一把，消毒做得又快又好，利落给带了医用手套，取了手术针线把人指头给暂时养在手上。 再给具备有手术能力的市里打电话，一路坐车过去，就这样几个小时到了市里，市中心医院保住了小姑娘的四根手指，还夸镇卫生院的处理得当。还有棉纺厂的领导给镇医院送了一个锦旗，说是镇医院妙手回春。 这一番急救把院长给镇住了，接着考察后发现宁蓁蓁不光是缝针，心肺复苏，捏脊，正骨，针灸都会，就是目前没有医师证，没有医师证，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早晚会考上的。对方表示考到医师证之前，可以做个代班医生。 又不要编制，多个会医术的临时工而已，院长开了个会，卧龙镇医院就多了一个会医术的临时工。 等到宁蓁蓁到了镇医院，给一个崴了脚的小孩子正骨时候，港田村的宋平安终于接到了电报。 “宋知青，你爷爷来了电话，村长让我喊你过去。” 宋平安本来在农田里劳作，听言立即就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往村长的家方向赶过去。 “爷爷，奶奶。” 宋平安寒暄了几句之后，迫不及待开始了抱怨，“我是男知青肯定免不了要交际，但是如意怎么都不肯把她手里的那点粮票给我，在村里给的粮食不够，根本就吃不饱，宋如意这个人太自私，我妈也真是的，下乡本来是锻炼，她还请假跟着一起过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平安大手大脚，又养着一个汪琳儿，还有初来乍到被老知青骗了一些粮票，本来足够吃上半年的粮票，在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花得七七八八。 宋平安本来算着要是家里再不来电话，就等到过几天去镇上打电话来讨要点粮票，没想到家里就打了过来。 “平安啊。”老爷子打断了宋平安滔滔不绝的话，老两口本来就节约，没时间听宋平安说这些，“票你稍微省着点用，这段时间没办法给你邮票。” 宋平安一听这话就着急了，“爷爷，你可最疼我，这票可真不够用啊。”因为在村长家里，有些话不好多说，就含糊说了一下，“有时候有了票，才能有更好的机会。” 宋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家里现在没钱没票，都给你以前那个妈了。” 给以前那个妈？ 这个说法太奇怪，难道是指的自己生母？宋平安恍惚了一下，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是给死人烧东西，那肯定不能用那么多。 “爷爷，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爸妈离婚了，何穗不是你妈了。” 宋平安几乎是愣在原地，他看了一眼电话话筒，怀疑自己幻听了。 “怎么会离婚？”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絮絮叨叨和孙子说了，宁蓁蓁不要汽车厂的编制，跑到了卧龙镇来，和宋建国离婚房子归了宋建国，但是作为弥补，家里基本目前所有的票和钱，甚至未来三年宋建国一半的工资都得打到宁蓁蓁的卡上。 按照宋老爷子的想法，本来不想说宋建国再婚的事，反正孙子暂时也回不来，但是宁蓁蓁就在卧龙镇，到时候她说什么，孙子听到了更不好，于是咬咬牙就想把小刘的事给说了。 听到这里，宋平安已经是急得在原地打转，恨不得立即回到汽车厂，让外面的村长重重咳嗽了一声，让宋平安别把电话线给扯断了。 宋平安只能够站住，继续听着祖父说话。 “你爸是采购办的科长，别人又给你爸介绍了一个对象……，是机械厂的小刘，反正再婚就扯了个证，也没办什么仪式，到时候放假回来你就看到了。”宋老爷子不好意思的是，这小刘才堪堪二十岁啊，差不多都可以给宋建国做女儿了。 “爷爷，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现在才说，我爸都什么年龄了，还找对象？”宋平安顾不得这是村长家，心急如焚地说道，“还有离婚，这不是瞎胡闹吗？都多大了，我和如意都到了结婚年龄，不行，不行，这事坚决不行。” “那也没办法，你以前那个妈已经把所有的手续都给办妥了，厂里的干部都给签了字，你爸也和小刘扯证了。” “怎么就离婚了？这都多大年龄了，还再婚，这也不适合啊。爷爷，不是我说，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劝劝？我爸面子上也没光啊！” 宋平安反复念叨让老太太忍不住把电话抢了过来，说道：“还不是你？” 宋平安觉得莫名其妙，对着电话那头发火：“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当时非要下乡，还让你爸帮你圆谎，还非要把如意也给拽到乡下去，好了，如意的工作没了，何穗彻底发疯了。” 宁蓁蓁就一口咬定，就是因为宋平安做的事闹，说他没心肝不记恩，让老太太多多少少也有点疙瘩。 宋如意压根就没必要去农村啊，她成绩又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过了招工考试，成了正式工，这多体面啊。而且听宁蓁蓁说，本来有个代课老师的机会，也被宋平安给了心上人的好友，这就更没道理了，宋如意就算不是宋平安的亲meimei，那也是堂妹，宋平安的所作所为太让人心寒了，他只顾着自己，其他人都一丁点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