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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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皮发烫,眼睛周围红得肿起,哭得鼻尖也红,红意从眼角到耳尖,大哭一场的后遗症让他说话也还带着颤音。 烛尤将他揽在怀中,到了裴云舒的小院之后,才将他稍稍松开。 此时已经深夜,鸟虫也陷入了沉睡,四周安静的吓人。 裴云舒哭得累极了,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烛尤却还不走,只是沉沉看着他,又固执问了一遍,“为何不要蛇信?” “怕蛇,”裴云舒,“不要蛇。” 烛尤皱起了眉。 裴云舒不敢走,但他快要站着睡着了,身形前后晃动,一个不小心,就扑到了烛尤怀里。 烛尤拉住他的手,思忖片刻,带着他的手去摸自己头上的两个快要破角的小包。 小包格外隐蔽,摸在手中有一种奇异的触感,裴云舒困倦的双眼稍稍回神,迷茫地看着烛尤。 烛尤:“蛇可爱。” “怕蛇,不要蛇。” 裴云舒无意识地说着话,那双微微肿起的眼睛,就连野兽也会被激起怜爱。 烛尤血色的眼睛看着他,半晌,带着他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侧,“不要蛇信?” 裴云舒连忙点点头,应是被蛇信吓怕了,这次的回答,又带上了低低的颤抖,“不要蛇信。” “我是蛟,”烛尤道,“不是蛇。” 裴云舒:“嗯?” 他已经困得听不懂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云舒这一哭,算是好好发xiele一回 【小剧场】 卖发带的小摊,烛尤拿起发带,收到储物袋里。 老板瞪眼:你你你—— 烛尤理直气壮,死蛟眼回视。 第10章 困顿的人已经听不懂烛尤的辩解了,只努力睁着无神的眼,看着面前的人。 烛尤道:“睡吧。” 裴云舒好似终于得了甘露的旅人,得偿所愿地闭上了眼睛。 烛尤抱起他,将他送到屋内床上,又觉得有些不对,才想起这些人睡觉,是要脱去衣服的。 但看着裴云舒身上穿着的自己的蛇皮薄纱,烛尤不想给他脱下。 裴云舒的双眼因为刚刚的一番哭泣,眼皮已经哭得红了,即使闭着,也能看出肿起。 烛尤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冰冷的指尖盖在他眼睛上。 替他消去烫意。 * 裴云舒神志清醒时,眼皮还困得不想睁起。 他昨晚睡得格外沉,身心轻松,一夜无梦。好像昨晚哭的那一场,把他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哭了出去,导致现在的心情,好似飞到云端脚不着地的轻松。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从床上起身,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低头一看,原来是连外衫都没脱。 他拿着换洗衣物匆匆进了浴房。 将那件薄纱和里衣搭在屏风上,裴云舒往发上浇了几下水,动作又不自觉停了。 在那条蛇妖面前大哭了,哭得放肆崩溃,还说着“不要蛇信”的话。 裴云舒想到此,不自觉握紧了手中长发,觉得万分羞耻和尴尬。 重生以来他是第一次哭的这般凶,还是趴在一条妖兽的怀中如此失态,先前的那些郁气,他竟然如此狼狈的一口气朝烛尤发xiele出来。 但哭的那般凶,他眼睛却不觉得难受。裴云舒的手摸上眼角,忽的想起昨晚的那条发带。 他忙看向腿上,本以为还会看见一个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蛇图,却没想到竟然什么都没有。 裴云舒愣了愣,又仔仔细细看了一番,确没有那条巴掌大的黑蛇。 那昨晚的烫意是怎么回事,那条发带又去了哪里? 一身清爽的裴云舒出了房门还在想着这个问题,一只传音符在这时飞到他面前,凌清真人冷漠的声音传出:“云舒,一刻钟之内过来找我。” * 周围的城镇都受单水宗保护,这几日附近的几个城镇中聚集了一些魔修,凌清真人看他们闲得无事,索性安排他们下山查探。 云忘修为不行,便被凌清真人留在了无止峰上。 弟子们恭恭敬敬地回了声,“是。” 裴云舒垂着头,发丝从腰侧滑落,凌清真人余光扫过他,才恍然反应过来,向来黏他的四弟子,竟然许久没主动来找过他了。 好似自从云忘被他带上山后,云舒就不再亲近他了。 凌清真人皱皱眉,如果真是这样,他的这四弟子,是否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不满? 他的语气沉了下来,“云舒留下。” 其余弟子一个个退了出去,包括云忘,房门被关上,惨白的太阳光从小窗口斜斜照在地面。 裴云舒一动不动,仍然朝着师父行着礼。 凌清真人的脸部被阴影遮起,声音低沉,“你与你小师弟的关系如何?” 裴云舒顿了顿,才低低回答:“师父,尚可。” 这小小的停顿,让凌清真人冷冷哼了一声。 “修行之人切忌生妒,”凌清真人,“你虽是我徒弟,但我的弟子不止你一人。云忘年纪尚轻,我对他多多照顾本是应该,即便不是云忘,我对哪个弟子好,你也无从置喙。” 裴云舒如坠冰窟,他没忍住上前一步,匆匆抬起脸,“师父,我……” 看到师父的脸时,话却说不出来了。 凌清真人看着他的沉默,神情终于暴露在裴云舒眼中,是仿若没有七情六欲的冷漠,“云舒,你道心不稳。” 这一句话像是一句判词,令裴云舒再也无法上前一步,良久,他缓缓往后退,低着头,深深行礼,“师父说得对。” 凌清真人总算满意了些,又觉得先前那些话太过严厉,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只能淡淡道:“此番下山,跟着你师兄多学学。” 裴云舒道:“是。” 师徒两人一时之间沉默。 “如果师父没事,”裴云舒,“弟子先告退了。” 凌清真人无话,裴云舒等了等,就自行退了出去。 师父这处在无止峰的最顶层,也是几座山峰中最高的一座,三师兄曾戏谑过,说这处应当单起一个名字,叫做寒冬处。 此时此刻,真的犹如寒冬。 外面,大师兄到小师弟四人就等在桃花树下,裴云舒缓步走了过去,大师兄问道:“师弟,师父留你何事?” 裴云舒一副平淡无常的样子,和师兄弟道:“无事。” “师父必定是喜欢极了师兄,”云忘笑意晏晏,“每次师兄来这,都会被师父留下来说话。” 裴云舒扯起苍白的唇,只轻轻感叹一句,“这里可真是冷。” 三师兄道:“是有点。” 啪的折扇打开,又油嘴滑舌地调笑道:“师弟,瞧瞧你脸都被冻白了,需不需要师兄为你解下衣袍?” 云城含着笑意,瞥过他一眼,温柔道:“莫要当着师弟的面说这些浑话。” 裴云舒脸侧的发被寒风吹起,他侧过头,迎着风看向远方。 太阳悬挂空中,桃花飘飘扬扬。 他觉得当真冷极了。 不过这些冷意,习惯了之后,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师门周围的几个城镇入了魔修,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他们不打算在单水宗的地盘里做些什么坏事,单水宗也由着他们。 大师兄问道:“云舒师弟想要和谁一起?” 他们需要分开行动,因着裴云舒未曾下过山,师兄几人对他很是照顾。 闻言,二师兄和三师兄也看向了裴云舒。 裴云舒断不会选择和二师兄同行,剩下的大师兄和三师兄,明明是大师兄最为老实可靠,三师兄吊儿郎当,但裴云舒不知为何,却不想选择可靠的大师兄。 “我和三师兄一道。”他最终道。 三师兄当即笑了起来,“师弟做的好,一路同行,自然要选一个知心人才好。” 这次不止是二师兄,大师兄也皱起了眉。 三师弟总是这样口无遮拦,最近却越来越过分了。 师弟明明也不喜欢,为何要与三师弟同行?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大师兄只能告诫云蛮,“照顾好云舒师弟,切莫贫嘴滑舌。” 三师兄脸上的笑意淡了点,“师兄,不必多说。” 师兄弟几人分道扬镳,裴云舒与师兄御剑离开师门,等越过无止峰时,才侧头往下一看。 高峰耸立,云雾飘荡。 三师兄在身后道:“师弟,师兄们为你做的衣衫,你可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