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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

    “没有可是,你不会连这点忙都不帮吧?如果不是我,你怎么找得到她?”

    是这个道理没错。秦歌趁机劝道:“之前在北京他们在一起过,闹了点别扭,她才跑到西江来,不然他怎么可能一直去画廊找她?他们之间一直有些误会没有解开,等回了西江可能就要走了,以后也没机会说清楚了,你就当帮帮他吧,就一会会儿。”

    骆杳杳将信将疑地看他们一眼:“好吧,那就一会儿。”说完还安抚似的朝舒意点点头,之后跟着秦歌离开了。

    舒意心突的一沉,瞪着江远骐:“你放开我!”

    “如果我说不放呢?”

    “你敢?”旁边还有其他游客,他能拿她做什么?舒意料定他不敢,才要向别人求救,就听他道,“除非你不想要骆杳杳的命了。”

    舒意一惊,这才发现不对劲,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看着好像还是原来的江远骐,可又不单纯是他,神情讳莫如深,眼神锐利逼人,带着一股上位者才有的威慑力。

    她在电光火石间想起什么,震惊道:“你不会是……”

    江远骐声音缓而沉稳,噙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笑,徐徐说道:“谢意,我们终于见面了。”

    第83章

    “谢意, 我们终于见面了。”

    李重夔?!

    “你果然聪慧过人,说说吧,怎么猜出来的?”

    舒意努力平复呼吸, 说:“你先放开我, 骆杳杳在还你手上, 我不会逃, 也逃不掉,不是吗?”

    李重夔不置可否,抬手,顺着她的裙摆掠过, 她瞬时滑向角落, 戒备地盯着他:“能让秦歌心甘情愿卖命的除了徐穹, 也就你了,要猜到这一点并不难, 而且你出现在这里也合时宜。”

    是她大意了,她不该相信秦歌的鬼话, 徐家那边能找到嘎色一定是她泄露的消息。

    难怪梁嘉善会提醒她小心, 或许那时他就有所预感了吧?不止秦歌, 连招晴也不可信了, 所以他们才会来得这么巧, 就在祝秋宴去泰国之后忽然到达,还把她骗到汤山,是打定主意不想再让她活着回去了?

    “我就说怎么这么巧,原来你们早就跟招晴串通一气了。”

    “不能这么说, 我和她的目的不一样,她要的是你死,而我只是想要一笔钱。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

    她当然知道!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李重夔倚靠着天然石壁,面容沉着泰然:“还要多亏你那一幅《西江组图》,偶然在章园看到,竟一下子将我拉回了久远的过去。你记得吗?有一幅画中你在长明寺的千年古树前祈祷,那棵树是怀远亲手栽下的。”

    瞥见她惊诧的目光,他扬眉,“你竟然不知道?他没告诉你吗?我将他贬谪至青州后,他曾在寺院住过一段时间,几度病重,险些撒手人寰,却不知什么原因后来种了一棵树,竟又活了过来。”

    怀远死后他仍不放心,四处找寻他的墓冢,后还亲自来了一趟青州,在那棵树前久久伫立,终究未能忍心将他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丝痕迹也抹去。谁知他竟是隐遁了,至今还活在人世。

    李重夔每每念及此都万分后悔:“若我当时叫人砍了那棵树,你说他会不会早就死了?”

    “他未曾负过你,你何至于……”

    李重夔自嘲一笑:“谢意,你不曾登过极位,不懂帝王的心,帝王要的忠诚,必须连自己都背叛。他后来翅膀硬了,不肯再背叛自己,我不敢容他。”

    时逢乱世,皇帝轮流做,他在地方任官,名声过胜,是大不韪。

    “可惜啊,怀远未能跟我同路。”

    “他始终记着你当年帮他下葬阿婆的恩,从未想过背叛你。”

    李重夔摇摇头:“已经不重要了,那些恩怨早已黄土埋骨,留在上一个时代了,你不要妄想拿他跟我的交情打什么感情牌,我知道你身怀巨富。其实我早该猜到的,谢家富可敌国,生意遍布九州,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两年内乱就销声匿迹?但我猜到的时候太晚了,后来将谢家老宅掘地三尺,才发现藏在千秋园下面的秘密。谁能想到你谢家的财库居然会在花园下面?多么随便,多么狡猾!再加上你临死前那把火,烧得太妙了!”

    世人找破了头也没找到财库的下落,任凭脚印来来往往走过那片废墟,偏就谁也没往废墟下看一眼。等他看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搬空了。

    “后来北狄匈奴接连进犯,我常年征战,国库空虚,百姓流离失所,将士们也接连牺牲,我被逼得节节败退,就这么失去了辛苦打下的江山,你可知当时我心中的愤懑?若你早早投诚,何至于此!你与他也不会落到那步田地。谢意,既重活一世,不要再一意孤行,想想上一世的结局,难道你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你吗?”

    从看见《西江组图》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他胁迫她的老师透露了她的身份,打听到他们的毕业旅行,那么巧,刚好是他舍友发起的,于是顺理成章地加入其中。

    在火车上他悄悄观察,慢慢揣摩,谨言慎行,终于让他发现了她的秘密。

    于是回到北京后,他想办法让舒杨看到了《西江组图》。他一直躲在角落里偷窥着一切,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他们的事,只是梁嘉善动作太快了,他一时间没跟得上,白白错过了一年,后来得知梁嘉善归来,他就一直盯着,幸而不负所望,招晴来到了他面前。

    那个女人对她的敌意太明显了,甚至用不着他唆使什么,她就直接卖了消息给他们。刚好骆杳杳回北京,他便伺机去画廊假装偶遇。

    有她当前锋,他料定舒意会放松戒备,果不其然一骗就骗出来了。

    既然已经找到“窍门”,祝秋宴和梁嘉善又都不在她身边,这是最好的时机!只要谢家财库重回手中,说不定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李重夔大步朝她划过去:“谢意,把账户交出来。”他眼中隐隐迸发红光,声音发紧,“朕要夺回属于朕的天下。”

    “你疯了!”舒意紧盯他的表情,看他不像是在说笑,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拿到那笔钱,“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拿到钱也没有用了!”

    “这是一个闭环,可以重新开始。”他笃定地说。

    舒意一惊:“李重夔,这不是平行空间,也不是时空裂缝,是轮回,轮回是不可逆的。”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舒意吸了口气,没再同他争辩。见旁边已经有人在看着他们,她尽量压低声音,问道:“拿到钱之后呢?你想怎么做?”

    李重夔没有说话,只盯着她的肩头。

    她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肩带松动,纹身露了出来,她忙要挡起来,李重夔说:“别遮了,我知道,你换衣服的时候秦歌就在外面,都看到了。”

    舒意咬牙:“你们还真的是处心积虑。”

    “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立刻把钱给我。”

    “你拿了钱又能怎样?”

    “和你无关。”

    舒意死死盯着他,闭环的开始和结束无外乎千秋园的消失,穿插其中的是一个没有死亡的尽头。她猛的一抽:“你要杀了他?”

    李重夔一愣,缓缓笑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他说着一把夺过她的手机,随手一扔,手机掉下山谷,他声音阴测测的,“别等消息了,他不会回来了。”

    “你疯了吗?你有病吗?李重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对你……他对你……”得知他已经出手,舒意彻底失控了。

    她再也管不了旁人的眼光,扑过去疯狂地撕咬李重夔。李重夔始料不及,被她狠狠咬了一口,往后跌倒。

    原以为她会继续扑过来,不料她却趁势往外逃。

    换衣间内空无一人,不知秦歌把骆杳杳带到了哪里,她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试图提醒骆杳杳。汤山很大,她慌不择路地跑着,没看地形,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彻底失去了方向,要命的是她跑到了偏远的地方。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追来,她沮丧地抹了下脸,抱着侥幸心理回头瞄了一眼,眼泪差点掉下来。

    为什么?

    她一边后退一边求饶:“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我要下山去找他,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不可以再失去他了。”

    李重夔面无表情:“谢意,你再走一步,骆杳杳马上就会死。”

    她立刻顿住脚:“好,我不跑,我不跑了,你别伤害她,我可以把账户告诉你,但我要确认她的安全。”

    李重夔思忖了一会儿,说:“好。”

    他给秦歌打视频电话,画面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骆杳杳正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画面背景像是在民宿里。

    李重夔说:“她只是吃了安眠药,你把钱给我,我立刻离开,不会再带上她这个拖油瓶。”

    她刚要说什么,李重夔沉声警告道:“不要得寸进尺。”

    “但你刚才把我的手机扔了,我怎么给你信息?”

    “用我的。”

    李重夔把手机扔过去,舒意假装登录自己的银行账号,大脑飞速旋转,想着脱身的办法。李重夔看她磨洋工就知道她在动歪脑筋,冷笑一声:“我杀了你,照样可以伪造一份遗书,把你账户的钱都过给我,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想留你一条命。你知道为什么吗?”

    舒意抬头。

    李重夔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当年你在圣驾前的那番作为很是令我赞许,门将皆说要将你献给我,我亦所望,现在同样,当我带着江远骐的身份接近你时,我发现你确实有勇有谋,很得我心。如果我要对你做什么,你以为逃得掉吗?”

    说罢他上前一步,手指拂过她光滑的手臂,“谢意,要活命,还是要钱,自己掂量清楚。”

    他此刻是李重夔,是曾登过极位的九五之尊,有城府,有手腕,即便含威不露,也让人彻骨生寒。她紧咬着唇,不住浑身打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认命地登入账户。

    在看清那笔数目后,饶是早有准备,李重夔仍不受控制了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

    “都是金家后代投资经营所得,比那时翻了很多倍。”

    “可以一次性转出来吗?”

    “不行。”她看着他说,“是真的,数目太大了,而且这个加密系统必须要我本人和银行验证才能打开。”

    “现在不能验证吗?”

    舒意无奈叹息:“你把我的手机扔了。”

    李重夔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的顿悟,也不禁暗恼起来,可现在后悔已经没用了,他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让她立刻联系海外银行的经理,让对方进行cao作。

    舒意见他不拿到钱决不罢休,也不绕弯子了,直说:“带我回民宿吧,让杳杳先离开这里,我留在那儿,肯定跑不掉,而且现在这个时间国外还是夜里呢,银行也不好cao作。”

    李重夔想了想,没有拒绝,却还是警告她不要玩花样。她能玩什么花样?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还有帮手,而且祝秋宴现在正在泰国,很可能……

    往回走的路上,舒意始终一言不发,心里挂念着祝秋宴,越想越心酸,忍不住红了眼。

    李重夔见状,一丝不快在心中升起:“此刻了结他,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件幸事?你们一人一鬼,在一起能有未来吗?”

    舒意不搭理他,抽噎着抹去了泪痕,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流露出软弱。

    不可以,至少不能在他面前。

    李重夔看她这样更气闷了,怎么也是一代帝王,竟比不过手下的臣子?可要说对她有多么势在必得,也没有到那份上。

    他说不出哪里烦躁,就是烦躁,面容紧绷,神色提防,一直盯着她的举动,不放过她一个微小的动作。

    中途他打电话给秦歌,想让她提前安排一下,不料秦歌却没接电话,他烦躁之余,隐隐有点不安。走到民宿门口,他忽然打起退堂鼓,舒意哪肯同意?

    至少得先把骆杳杳保住。

    她威胁道:“如果你再变卦,我就大喊救命,让民宿的人报警,我们鱼死网破好了。”

    李重夔莫可奈何,只好报了房间号,两人一起上楼。越是靠近,心中的不安越是强烈,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身在其位多年,洞悉危机的警觉性太强了,让他无法不仔细。

    及至房门口,他用对接暗号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却没有人出来。

    舒意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飞快地扫了眼李重夔,转身就往外跑。李重夔动作迅速地拽住她手腕,不料分心之际,门后突然闪出个人影,拳头直对脑门袭来。

    他早有防备,敏捷地矮身躲闪,同时将舒意往房间一扔,关上门,不料被对方往后一撂,吃了一记重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