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陪床家属
暖暖有些为难,不过还是答应会去帮我问问。 送走了她,我又回归到“躺尸”的状态,厚重的石膏臂搭在肚子上,一呼一吸都有些沉重。 房间里开了空调,暖暖的,吹得人昏昏欲睡。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井行那张苦大仇深的脸,格外的真切。 梦中的我一副“木乃伊”的打扮,可是眼睛亮闪闪的,走路都打着飘,一路蹦跶到井行的身边,弯腰用戴着夹板的小拇指去戳他的眉心,戳到他不耐烦的翻白眼,伸手去捉我。 这一觉睡得极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脑子还在一团浆糊的时候,听见有人敲门。 “舒锦,在吗?” 我条件反射的立马清醒过来,以最快的速度开了门。 秦楚萌站在门外,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今天食堂阿姨做了蝴蝶酥,我带了点过来给你尝尝。” 我赶忙侧过身子让她进门,顺便看了一眼走廊,还好大清早的并没有人在晃悠。 她进了门,还没顾上坐就好奇地问我,“舒锦,你这病房门口的姓名牌怎么还没改过来呀?” “哦,可能还没顾上。”我小声的含糊着,背过身借着倒茶掩饰脸上可能泛起的不自然。 还好她只是随口一问,听我回答过也就算了。 我们就这样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聊着以前学校里头的事,无外乎那些年轻时候各种可喜可乐的往事。 这些事大多围绕着黎白,却又巧妙的避开了黎白。 我不知道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她不愿意提我也不好追着问。 正聊在兴头上的时候,门突然开了,竟然是井行提着保温桶进来了。 原来都已经到吃饭的点了…… 他大概没料到病房里居然还会有客人,略略瞥过一眼点点头就算打了招呼,放下保温桶一言不发就走了。 秦楚萌显得有些尴尬,局促的起身,“舒锦,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他只是过来送个饭而已。”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今天突然会换成是他来送饭,大概是元助理临时被他差遣去做其他什么事了吧。 秦楚萌捂着嘴笑了一声,眼睛盯在保温桶上,“说实话,当年我还一直以为是因为你背叛了黎白,所以他才会……” “没事,误会的事多着呢,而且误会的人也不多你一个。” 刚离开的那位不就是“误会党”的骨灰级成员吗,还是任凭怎么解释都不誓死不退的那种。 “你丈……井先生,他也会误会吗?”秦楚萌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了一眼门的方向。 我认真回忆,“刚开始没有……” “后来就吃醋了?”她等不及的八卦起来。 “他不会吃醋。”这种婆婆mama的事哪里会是井行的做派。 “那他会怎么样?” “会和我离婚啊。”我剥了个橘子,扔了一瓣到嘴里,瑟瑟的酸。 秦楚萌没想到我突然说这个,惊讶的两只眼睛瞪得好像铜铃一样,又大又圆。 随手又递了一个橘子给她,笑着说“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跟井行离婚其实不过三年多,可现如今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却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秦楚萌并没有被我的平静安抚到,相反,她的眉头不解地皱成了一团,“你疯啦?怎么会同意跟这这么个高富帅离婚?你们什么时候离婚的呀?” “黎白葬礼之后没多久吧。” “什么?!那他岂不是更要误会了?!” ……我停顿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居然在心里有些同意她。 她忧郁的眼神却突然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冲着门口打眼色,“那你们现在……是又和好了?” 我想了想,不知道“和好”两个字应该怎么界定,比起仇人当然好很多,但又不是那种意义的“和好”。 秦楚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舒锦,你这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未免也太纠结了吧,要我说,井先生还是关心你的,要不然他哪会有时间给你送饭啊,你啊……” 她正苦口婆心的准备拉和,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先生,您是来探病的吗?” 先生? 秦楚萌也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走出去开门,发现只有个女护士在门口,冲着楼道的一头疑惑的眨巴眼睛。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刚刚有人在门口?”秦楚萌问。 “应该是路过的,我一问他就走了。” 秦楚萌说了声哦,转过头对我说,“时间不早了,我晚上还要值夜班,先回去睡一会儿,你也赶紧吃饭吧。” 我点了点头,非常开心的地送她到电梯口,又说了一会儿话,依依不舍地看着电梯门关上才回去。 等我揣起难得的好心情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瞬间就好像被施了魔咒的麻瓜一样。 井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我瞄了眼钟,八点四十五,又瞄了眼桌子,带来的保温桶已经打开摊在上头了,秦楚萌打包给我的咖啡也被拆封喝了一多半。 “你怎么又回来了?”还在病房里悠闲的开启了“露营”模式。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继续吸着自己的咖啡。 “你还不走?九点以后医院就不准探视了。” 与其挨骂,不如先发制人。 “陪床家属签的是我的名字。”他还是很淡定地坐在沙发上,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喜怒哀乐。 “我已经要好了,不需要陪床,不劳您费心。” “你需不需要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堵得我不知道能回些什么好。 真不知道他今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晚上的特意跑来撒气?因为看到我在病房里还能快活跟人聚会闲聊? “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你不认识,我朋友。” 听到我这么回,他终于肯抬头看我了,只是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好。 “残废也能交到朋友?” “怎么不能?我还交到一个断腿的帅哥,和我绝配。” 井行点燃人怒火的本领与日俱增,我反正也破罐子破摔。 没想到他拍了拍西裤,悠哉地说,“那我更不能走了,留下来帮你把把关。” 这井行怎么回事?是新项目进展顺利所以心情好吗?怎么今晚见鬼了一样。 “真不用,他看到你在我病房里会误会的。” “怕什么,把离婚证拿出来他就不会误会了。” 我顺手指了指他旁边的包,饶有兴趣地问,“你还真这么体贴把离婚证带来了?” 这话终于让他有点动怒,转头瞪了我一眼,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甚至还悠哉地打开了电视看起来。 我完全猜不透他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又不能硬碰硬,只能耐下性子提醒,“真的不早了。” 井行歪着头盯了我一会儿,还真拎着包站了起来。 我看他起身了,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轻松的提前跑去帮忙开门。 没想到他走到门前站了一会儿,调转个方向又走回去了。 怎么跟我的剧本不一样? 情急之下,我直接上前扯着他的袖子向后拽了拽,提醒他走错了,门在这边。 他指着里间的门,一脸玩味地给我科普,这不也是门。然后很轻松地就挣脱了我的手指,朝着病房里头走了进去。 “你是不是怕黑?”我在他身后急切的表达贴心,。 感觉到他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我以为自己说中了,赶忙贴心的表示可以帮忙叫车。 他今晚实在有点不对劲,让人心里非常不安,总觉得不赶紧打发走就会发生些什么意外。 “我要洗澡了,你不介意就继续跟着吧。” “你!——” 井行一步就跨进了洗漱间,拦都拦不住。 在洗漱门阖上之前,他极快速地回了下头,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预示着绝对有问题。 被关在门口的我,担心着急却又完全拿他没办法,绕着房间转了几圈都不解气,只恨那浴室灯的开关在里面,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关灯,让他一个夜盲症患者在里头也尝尝焦心的滋味。 这么想着干脆就把病房的灯给灌了,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洗漱间隐隐透出的一点光亮。 里头哗啦啦的水声持续了近二十分钟终于停止,门被拉开,迟迟没有人出来。 我把自己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个脑袋,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井行出来,不过也仅仅走了几步就停住了。 “开灯!”井行的声音严肃极了。 换作是之前在别墅里,我早已经吓的照做了,可是现在,我干脆把脸背过去,懒得搭理他。 “我说开灯。” “不是你说的兵不厌诈吗?现在就是在测试你夜盲症究竟好没好。” “我再说一次!开灯!”他的音量又大了些,明显已经动气了。 我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他在摸索开关。 “你难道不该夸我学以致用……啊!——” 我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床猛地沉了下去,有个什么东西直落落就压了下来,一下子就将右边胳膊压得严严实实。 好像有一万只尖捶同时在凿手臂一样,痛感瞬间侵袭到五脏六腑,泪水无法控制地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