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一
之前的几天，梁舟想要赶紧好起来的心情十分迫切，他每天按时吃药，只喝温水，在外面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不吃辛辣，也不吃重油重盐的东西。 连着唐宋都有些惊讶，一直夸他这次很乖，知道忌嘴。 梁舟也很奇怪，自己这次仿佛有了股劲，希望自己快点，再快一点好起来。有可能是生着病很难受，也有可能是因为陈池的那句话。 他甚至有些盲目地相信，病好了，跨年那天会过得很开心，会发生好事。 元旦前一天，学校还没放假，校园里却早就躁动起来。尽管老师三令五申道放假回来就要期末了，放假也不能松懈，又顺带着布置一堆作业。 但许多人的计划中都把复习和作业抛之脑后了。他们计划着新的一年要去做点不同的是，要去告白，要熬通宵。 梁舟走在校园里，这一次竟然也被感染得有些激动。 他昨晚就找唐宋和梁修文说了，自己晚上要去和同学跨年看烟花。本来唐宋还有些担心，说这就几个小孩，一起去出什么意外了怎么办。 还是梁修文在一边劝她，说没事的，到时候他提前开车去周围等他们，保证每一个都安安全全送回家。又说人家船船也是小大人了，要过点自己的生活，老是和我们两个中年人过节做什么，交朋友是好事，大大方方去。 梁舟得到肯定的回答就飘飘然睡觉去了，他做了梦，却想不起梦的内容。但他觉得一个是个好梦，梦中情景使之产生的多巴胺，仿佛仍残留着，让他心情颇好，上学路上，甚至颇有兴致轻轻踩了踩路边的雪。 以往的他是不会干这么幼稚的事的。 正走着，突然有人凑过来和他打招呼，他抬头发现又是高城。 高城穿得比他少很多，在寒冬中显得有些单薄，但梁舟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不冷，在心里默默给他下了个好厉害的评价。 “嗨，梁舟！早上好！” 梁舟也点点头同他说早上好。 两个人自然的打开话题，高城微微低下头来问他：“梁舟，之前那个事，你和陈池说了吗？他什么态度啊？愿意吗？” 梁舟这下才想起来高城拜托他的事，他完全忘掉了，赶紧开口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忘记和他说了，真的对不起！” “啊？你没说啊？”这下变成高城惊讶了，“难怪我看他最近也没来找我，怪不得。” 梁舟还在道歉：“抱歉抱歉，是我的错，我忘记了。我等会立马帮你问，可以吗？” 高城思考了一下，然后才点头说好：“行吧。不过也没什么事的，没那么急！我主要是想在期末之前把这事定下来，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 梁舟只好点头 “哎幸好你和陈池关系比较好，不然我都不知道找谁。” 梁舟下意识说：“可以找陆远，他们关系比较好。” 而高城这时反而语气古怪：“陆远啊，算了吧。” 梁舟听着有些奇怪，抬头去看他的表情，却又看不真切。 两个人又在楼梯分开，高城还对着梁舟说了一句明年见。 梁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今天之后就是新的一年里。他想到这里，又有些雀跃，也对高城说了句新年好。 之后脚步轻快地进了教室。 他们的座位那边今天又有很多人，梁舟仔细看了下发现是班上篮球队的人。 似乎是聚在一起商量今天放学之后聚餐的事。 陆远邀着陈池的肩膀：“陈池上次拿第一聚餐你跑了，这次你必须来啊，不来就是不义气了。” 陈池把陆远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拿来：“行，聚餐可以，跨年我另有安排了。” “哎哟哟，有安排了，和谁有安排了！？老实交代！”这下一伙人又开始兴奋起来，起哄着说陈池是不是偷偷搞地下恋情了。 说到这句的时候，梁舟正好走近，听了个正着，他脚步顿了下，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上前，还是等他们聊完。 而陈池在人群里偏过头，与梁舟对视，慢慢吐出两个字：“保密。”之后就把人赶走了，让他们赶紧坐回去上早读。 梁舟低着头坐上自己的位置，不太敢抬头，他觉得自己一定脸红了。 “哎，小舟，你跨年怎么过？”陆远从背后拍拍他的背。本来陆远是想叫着梁舟和他们篮球队一起吃饭的，又想着梁舟戴着口罩，估计也不肯在外面摘口罩，更别说吃饭，于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梁舟闻言抬头，对上陈池似笑非笑地脸，慢吞吞地说：“我和我爸妈在家里过，跨年……也在家里。” “这样啊…”陆远得到个并不意外的答案，他还想说什么，上课铃声响了，他只好闭嘴，打算之后再说。 下了早读，梁舟特地找了个机会，准备问问陈池校篮球队的事。 “陈池，那个……你想不想去校篮球队啊？” 陈池手里拿着笔，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啊……你不是挺喜欢打篮球的吗？我就随便问一下。” “还好吧。”陈池语气淡淡，手里的笔被他丢到一边，他转头去看梁舟，“怎么突然这样问？” 梁舟支支吾吾没答出来。 陈池都已经猜到了：“高城？” 梁舟还有些讶异，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陈池摸摸他的头：“之前都和你说过了，不要随便答应别人的要求，笨。” 梁舟只好乖乖点头：“哦。” “行了，之后你别管了，我去找他说。” 梁舟听陈池这话的意思，知道他估计是要拒绝了，不免有些失望，答应帮高城也是因为他自己一点点私心。 因为陈池打球的样子真的很帅，很耀眼。 陈池心情莫名有些不好，打篮球可以，进了校队估计他的那个老爸能让他饿进医院。 他没再多说什么，但梁舟失落的样子似乎也影响到他，直到晚上聚餐的时候他也还在想。 “哎哎，陈池愣着干什么，吃东西呀！”有人叫了他一声，陈池这才回过神来。 他们一伙全是男生，找了家火锅店吃饭，又点了一箱啤酒，陈池胃不好，一开始还有人劝酒，喝了一两杯之后，陆远帮他拦了一下，说陈池胃不好，喝不了多少。 之后找他喝酒的就少了些，但总归是一起出来聚餐，之后陈池又喝了两三杯。 男生的话题总是直来直去，酒精催化之后，还有人莫名红了眼眶。 问了过去才知道他最近失恋，一伙人又安慰他，不说还好，你一句我一句，搞得他差点流眼泪。 有人喝得有些上头，情绪也有些激动，顶着一张被酒精熏红的脸开口：“咱们几个兄弟打球，那是打得真的牛逼！我喜欢！就是把，再过一个学期之后，就要分文理了，也不知道之后打球能有几个人在。” 陈池眼神动了动，也思索起来：文理分班，梁舟会学文学理呢。 他想着梁舟的性格，学文可以，学理也行。 热气和酒精在他体内纠缠，他什么都没想起来，只是想着，也许可以，到时候梁舟学什么，他就学什么。 一伙人散场的时候已经十点左右，家长电话开始陆陆续续打进来，每个人都前后脚地回家了。 陈池慢悠悠走出来，手里提这个袋子，冷风吹得他清醒一些，他掏出手机给梁舟发了短信，两个人约了地方见面。 陈池算着梁舟过来需要的时间，没坐车，慢慢悠悠地走过去。 两个人约在中心广场见面，这里今晚会有烟花秀，陈池到的时候 ，广场上人已经开始渐渐多起来。 陈池想，待会不知道梁舟得转几圈才能找到他。 他索性找了颗广场上最大的一颗，挂满灯泡的树，在旁边站着，陈池长得好看，穿衣打扮也不错，一个人站在那十分醒目。 果然，没多久，梁舟的电话就打进来。 “陈池，你在哪里啊……我找不——树旁边是你吗？我看到了。”没给陈池讲话的机会，梁舟就把电话挂了。 陈池见到梁舟的时候，他带着口罩，不知道是风刮的，还是跑的，耳朵红红的。两个人走到了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陈池摸了摸梁舟的耳朵，有点冰。 “怎么不戴围巾？” 梁舟很兴奋的样子：“啊，不是很冷。” 陈池没说什么，把手里的纸袋放下，拿出里面装着的围巾，给梁舟围上了。 “等下冷，不知道多穿点，暖和点没？” 梁舟摸着柔软的围巾，陈池离他近得心跳都能听见，他楞楞点头，之后又补上一句谢谢。 他还想说什么，陈池打断了他：“是新年礼物，你送我圣诞礼物，我就送你新年的了。” “谢谢……” “嗯，但记得你还欠我一个苹果，知道吗？”陈池笑着，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 梁舟下意识往后缩了缩，陈池却已经直起身来，侧脸往外看，准备找个地方，等会看烟花。 梁舟趁着这时候肆无忌惮地打量陈池，他觉得陈池今晚和平时特别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只是他觉得，他今天和陈池格外的近。 他看得目不转睛，陈池回头，猝不及防地被抓包了。 “又偷看我，第几次被我抓到了？” 梁舟结结巴巴反驳：“我、我没有。” “是吗？以前就偷偷摸摸看我，当了同桌偷偷摸摸看我，现在还偷偷摸摸看我。” 陈池不等梁舟说话，牵着他的手，两个人往人潮相反的方向走，走到一个黑暗处。 他松开梁舟，手从脸颊与围巾的缝隙里钻进去，轻轻摘了口罩，用身体遮住梁舟的身体，俯**亲他。 梁舟尝到他嘴里的味道：“你喝酒了……” 陈池亲了他的嘴角，笑着说：“对，喝酒了。” 梁舟也跟着他笑起来，嘴角边出现一个小小的酒窝，陈池也是第一次发现，用指腹蹭了蹭，之后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我又喝到了。”他又开始笑，热气洒在梁舟脸上，有些痒痒地。 梁舟抬头看他，两个人对视着，又莫名其妙亲在一起，陈池钳住他的肩膀，越来越用力，不满足于他的嘴，还要亲他的酒窝，嘬/出暧昧的声响。 梁舟被抱得有些痛，他叫了一声陈池的名字，陈池这才放开他。 “你想让我进校队？” 梁舟点点头，陈池嗯了一声，似乎在沉思。 之后陈池又领着梁舟去买了两杯热饮，梁舟说自己不要喝不了，陈池就让他拿着暖手，冷掉了他来喝。 他们慢慢从人群中穿过，找了个位置站好，陈池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 一簇烟花在远处绽放，所有人都在笑。梁舟抬着头去看，他和陈池的手虚虚交握着，烟花地声音盖不住他的心跳。 之后他们合着广场上的人一起倒数。 数到零点的时候，陈池凑近他的耳朵，大声道：“好，我答应你！” 梁舟在那一刻，听到了自己内心最清晰的声音。 我喜欢他。 我好喜欢他。 ※※※※※※※※※※※※※※※※※※※※ 你再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