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原罪_分节阅读_226
许原的话很长很长，长到他自己都快以为讲不完。安莫看着他从一开始的自嘲到中间的激动委屈和痛苦，再到最后的强装平静，眼里只剩对自己的满满心疼还有安慰，心里绷着的某根弦骤然断开，不曾有过的某种感情涌起。 像是一种叫做愧疚的情绪，尤其是听到许原说自己对他很好的话时，差一点都不敢看他。如果他想起自己也跟那些人一样曾经也用那么恶毒的面孔去恶心他，伤害他，会怎么想。 即使许原洗的很慢，可在那自己无比缓慢语调里，安莫还是干净的如同一个白瓷娃娃。他帮着穿衣服，帮他穿好白色衬衫，手指扣到从尾到头倒数第二颗纽扣里，最靠近心口位置的地方，他的话也结束了。 “不要再伤心了，放下吧，一切都会好的。” “为了他伤害自己，不值得。” 一百一十：安莫的忏悔 为他伤害自己，不值得。 明明是一个任何人都可以对他说，浅显到不行的道理，却只有许原，在四年后第一个对他说出口。安莫自认为很聪明却看不破放不下，一直认为傻乎乎的人，却看得比他还清楚，甚至用自己亲身经历开解他. 虽说自己早已无所谓了，却还是想象得了当他回忆起自己的往事心中有多悲愤，明明就是个痛至骨的伤口却为了他而撕开。 真的，就是个傻瓜。 当许原扣上最后一颗扣子重新对上安莫的眼，看到微微发红的眼眶一呆，耳边传来有些沙哑的嗓音：“我可以抱抱你吗？如果你不害怕我的话。” 脆弱的像是一头幼兽的人，许原当然不怕，只是自己还没洗澡呢脏的要命，有些迟疑。他的迟疑落在安莫眼里，像是因为害怕而不敢靠近，心中撩过一阵失望，只是想抱抱他，在这个时候许原选择安慰开解对他来说不知道有多珍贵，只想好好感受人还在自己身边而已。 脸上挂起一抹苦笑，对于许原这样也是可以理解，毕竟自己做的事情对他来说根本不曾接触过，身边有一个这么狠毒的人任谁都会害怕吧，况且自己曾经还伤害他那么严重。 等等！曾经伤害过他！ 那件他一直极尽避免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再次想起，安莫彻底愣在原地。 他到底，在做了什么！ 已经是过得极为苦闷的可怜人，却差点毁在自己手里成为一条冤魂！站在自己面前傻乎乎的家伙，在不久之前曾经惨白着脸，无神的双眼只剩恐惧与不敢置信，绝望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而自己，到现在为止，竟对曾经所做过的一切错事，没有一点点的愧疚与后悔。 安莫的失望十分明显，萎靡的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往日水汪汪的眼睛如今看来分外委屈。许原看了看自己衣服，前面部分只有裤子被溅到泥水，衣服还是挺干净的，不忍心人因为乱想而再次陷入自己的内心里，主动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后想了想，很幼稚的像哄哭闹的孩子般哄安莫：“乖啊乖啊....安莫最棒了....” 淬不及防之时被傻原拉进怀里然后一番幼稚到哭的安慰，但是安莫真的想哭了。 他的许原一直是被动地，拥抱及亲吻都是自己自己主动亦或是强迫发生的举动，自私只考虑只欢愉自身感官而选择忽略本就弱小的人的感受。细细一想，许原很少主动，甚至说心甘情愿的主动，少之又少几乎为零。 像这样完全真心实意的拥抱，如果安莫没有记错的话。 是第一次，与平时很不同的感觉。 恰时还传来傻原略带尴尬的话：“我衣服...很脏....怕抱了...你又要重换....” 一句解释把人的胡思乱想都解开了，眼睛越来越酸怎么闭止不住那要流出的泪水了。 对哭很有经验的傻原听着那怎么憋也憋不住的抽噎，手附上背轻拍，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就算平时安莫再高冷也得走这一遭，能哭出来说明想要发泄，他才不会阻止呢。 难过的事情憋着多难受呀，还会生病。男子汉大丈夫偷偷哭，他不说就好。 “哭吧...不用担心会丢脸...我发誓明天会...通通忘记...相信我...哭出来就会好多了...以后不要再拿…别人的错惩罚自己了...真笨…” 像是因为消瘦的身体太过于咯人也或许是安莫如今的模样，许原没由来心口发堵与发疼。 “别再…别再这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有多心疼…” 一句低低的叹息引出压抑许久的哭声，从小声小声的哭泣到嚎啕大哭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许原抱住彻底站不住的人不让安莫倒下，激动的情绪让他整个身体都无力了。 所以许原抱得很紧，哪怕他快没了力气也很努力把安莫抱住，断断续续的用小声的话安慰脆弱的安莫。 整个封闭的空间只剩哭声，四年多来无声的悲伤化成泪水，肆意宣泄在脸上。 彻底明白了，安莫彻底明白了。 一切都是自己的执迷不悟，明明现实都已经摆放在眼前却还只会执意回避，只因为曾经那炙热爱过还未冷却的心被欺骗，所生出的怨恨活生生让自己过得压抑扭曲，当强大了也因此冰冷的认为自己永远都不会错。 可他还是错了啊....把许原当成自己专属玩具那种爱，才会在那时听到他和何故之交往了，不顾一切去发泄自己怒气，说是愤怒还不是因为害怕一个可掌握的人会失去。 曾经看过许原的狼狈，明明就知道他因为自身原因过着饱受歧视的生活，却还像那些人一样，甚至更恶毒的去虐待，任性就像是一个害怕失去最喜欢玩具的小孩，得不到要去摧毁。这就是许原口中的好？这就是自己爱他方式？ 大概是谁都不会要这种爱吧！相爱中连尊重平等都做不到，从一开头就不美好敌得过青梅竹马吗？从一开始就输了的，会答应何故之的表白有什么好愤怒的。 把别人施加给他的伤害强转移给许原，强转移给一个不会保护自己的人，这就是他可笑的强大。曾经的人带一身伤回来也只是眉头一皱，现在的难过却让他说出心疼，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他的自私他的疯狂深深伤害了一个人，却从未对此而愧疚。有，最多也只是看到奄奄一息差点活不过来的许原而产生的后悔。 他那时在后悔什么，后悔一个喜欢的玩具就这么玩坏了。 一点一滴，从一开始欺骗到辱骂、森冷的恶言和可怖的欺凌从脑海中翻出构造自己最恶毒的形象，慢慢吞噬对他发出真心笑容的许原，也快把那一丝丝光明重新盖上黑暗。 不要！他不要！ 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放肆大哭的人，在越来越愧疚的内心中，开口道歉：“许原，对不起。” 他道歉的是曾经的欺骗与辱骂。 “真的很对不起。”他道歉的是自己失去理智的伤害。 即使许原忘记曾经的事情，但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一句两句的道歉也不足以让他弥补过错。 哭得都快没力气的人突然而来的道歉让许原一呆，好像..除了何故之和爸妈，他还未从别人听过一句非强迫性道歉，安莫那么厉害的跟居然跟他道歉？大概是哭得都懵了吧。 “干嘛...突然说这种话....” “因为我曾经做过伤害你的事，就像那些欺负你的人一样。”他不愿许原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想知道他会全部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