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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爸爸的jiejie和顾爸爸闹了矛盾,便越看那模样过于漂亮的顾北芽越觉得厌恶,并不怎么搭理他,常常呼朋唤友招呼人来家里打麻将,久而久之偌大的小楼就成了茶馆,一过午饭点,便陆陆续续的来人,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顾爸爸瞧见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笑着任由他们高兴。 顾北芽吸了几年的二手烟,心肺功能不好的他在十岁那年查出肺癌,虽然发现的早,却又似乎比一般病人更加棘手,不少医院都说只能保守治疗,顾爸爸得知消息那天,工厂还出了事故,有工人跌落进搅棉花的机器里,死了,他身为厂长每个月拿的也是死工资,家属找他赔钱,他根本拿不出来,拿出来工人的工资就没了。 如此祸不单行,顾北芽不知道,只晓得自己住院的日子里姑姑来闹过几次,说本来就是要死的人,还用那么贵的药做什么?! 顾爸爸是个粗糙的汉子,没读过多少书,初中都没有毕业就办厂,除了凭借自己的好心得到不少人的帮忙支持外,其实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常年和工人们混在一起吃大锅饭,一块儿上工,到处跑生产,使得顾爸爸即便穿上体面的干部服也看起来像是个农民,手掌全是老茧,一点儿也没有厂长的样子,也威严不起来,然而这回听见jiejie这样吼他的孩子,顾爸爸站起来就是一个巴掌打过去! 顾jiejie大约是从来没有瞧过弟弟雄起的样子,一时愣住,随后骂骂咧咧的走了,第二天全家都离开了这个城市,年底的时候有新会计来查账,便查出厂子效益资金的不对来,竟是几年里总共少了五十多万,而此时当地房价才一千一平,顾爸爸不敢相信,焦头烂额,最终发现自己真的发不起工资了,只能无奈破产。 顾北芽也从医院回到了家里去,家里似乎少了很多家具,大门上也画满了讨薪的字和感叹号,顾北芽当时就想,他如果现在已经是个健康的大人就好了,他来工作,来养家,希望爸爸的头发不要再白了。 可是爸爸似乎还很乐观,他找银行贷了款,准备重新开个厂,银行有爸爸的老乡,好说话,但是利息高,顾爸爸咬咬牙,决定就那么干,开了个玩具厂,却又没料到如今经济不景气,根本没有人买他的东西,无数国营的厂子都倒得差不多,他一个私营企业的小老板又如何存活? 拖拉到顾北芽十八岁的时候,顾北芽每周还要去医院透析一次,一次就要五百块甚至更多,再加上各种吃的药,一个月总共没有五千都下不来,他偶尔会想着自己活着是为什么,怎么才能给现在每天出去干苦力的爸爸减少负担? 然而顾爸爸却依旧很看得开,安于现状的总是对顾北芽说:小芽,我觉得你现在病好像控制住了,爸爸吃饭都能多吃两个大馒头哈哈! 顾北芽也笑,笑得有些腼腆,心里偶尔的阴暗都瞬间也开开心心被太阳驱散了,是个和顾爸爸一样会因为很简单的一件事而快乐的人。 因为来医院的时间比在家里都要多,所以不少也住院的人便认识顾北芽。其中有位老爷爷因为年轻的时候开飞机吸多了含有杂质的氧气,所以肺部撕裂严重,老了便老是咯血,和顾北芽在多人病房里经常此起彼伏的咳嗽,因此而认识。 老爷爷说他姓易,没有儿女,但来看他的人却很多,基本上每天都是不同的人,不同的富贵之人。易老先生说,那些都是他的兄弟姐妹的儿女,他只有一个孙子,孙子叫易同尘,但是被惯坏了,和一群常年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走得很近,已经废掉了,他那小孙子要是有顾北芽一半好就好了…… 之后顾北芽见那易同尘带着自己的朋友来看老爷爷,当真是一群细皮嫩rou的公子哥,身上穿得整洁明亮,衣料一瞧便是不同寻常人的好,有人还装模作样戴着墨镜,脖子上挂着价值不菲的相机,一个个走路都带着风一样,眼高于顶。 这人公子哥儿们来了后便嫌弃医院挤不出一间贵宾房给老爷爷住,有嫌弃医院脏,不肯坐凳子,每个人都一米八、九的个子,嫌东嫌西,娘们叽叽,顾北芽瞧着就觉得可乐。 他笑,一旁本身就注意到他的几个富二代便又多看了他几眼,害的顾北芽总以为他们在看自己已经洗得发白的蓝衬衣,于是拉着医院的被子把自己盖得更严实了些,略略敏感的垂下眼帘,假装睡觉。 顾北芽和那群后来经常过来看老爷爷的富二代们没有说过一句话,但那些人后来爱戴墨镜的却越来越多,这点有些可恶,因为顾北芽总觉得他们老看自己,却又没有证据。 闲暇之时,顾北芽会偷偷听那些大男孩儿们聊他们丰富多彩的生活,纸醉金迷的夜晚,还有很多他听都没有听说过的一些游戏。 他所有的只有一个用了很多年的手机,平常用来在网上写一些文字,幸运的是偶尔他能得到一些稿费,聊胜于无。 更多的时候,顾北芽能看见他们听见老爷爷说起他病情的时候,那种没见过世面的诧异,这群从未吃过苦的富二代们大言不惭,说着‘为什么不做手术啊?为什么不用最好的药?’ 这真是废话,要是用得起,他能不用吗?果然是群没脑子的‘何不食rou糜’的富二代。 即便如此,顾北芽暂且也只是觉得他们和自己没什么交集,但又暗搓搓将这些人的名字拿来写进自己的小说里,并无恶意的想着得让他们吃吃苦头才可以,要吃苦头才能有收获,他小说里的人们可不能像本尊一样那么不劳而获,五谷不分。